云吾梦随古清而行,穿过空地,进入中后山,跨过几个雾海拱桥,一座悬空的平台耸立眼前,其气势恍如银龙翻涧,冲云破霄。
这平台被两座山峰夹在中间,两边被刻意削修过,恰好镶嵌其中,不歪不倒,不斜不偏,外表看来,犹如盘子悬浮于空,真感叹涔沄派的巧匠们鬼斧神工。
古清带着云吾梦踏上一块白云,那白云如有灵性,竟然自动飘忽,将二人带至平台之上。
先前云雾萦绕,无法看清台上状况,如今靠的近了,云吾梦才发现这是一座庭院,布满各式各样的盆栽花草,吸风饮露,飘如红雨,萦烟笑日,烂若朱霞。比起子净居住的法玄阁那些严肃花意,要灿烂、开明的多。
不过,最醒目的还是坐落中央的房屋,竟然闪闪烁阴,仿佛反光的镜子,让人心驰神荡。
“吾梦,我的‘上清居’不错吧!”古清摸着胡须,笑盈盈的问着。
云吾梦看到此地气质级别比法玄阁还高上一倍,心中已猜到这是古清居地,笑道:“地处险要,云瀼接送,符合仙人住所的身份。”
古清笑了笑,随后将云吾梦引入房中。
比起外边的仙气萦绕,里边倒没什么特别,无非是蒲团、蜡烛高台、牌位香火等等。
古清点燃三炷香,对着一个没有名号的灵牌膜拜,续而又点燃三炷香让云吾梦也依法照做。
事毕后,古清微微闭眼,问道:“吾梦,你可知道我为何将你带来此地。”
云吾梦还正想问他原因,低头道:“吾梦不知。”
古清道:“因为这里四面环空,居于天险,并有仙光为护,谁也无法入内。”
云吾梦更加迷惘了,刚想问什么,确听古清接着道:“你不必多问,有些事乃是我派机密,那可是一个关乎我神州大地存亡的大事,除了掌门以外,绝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云吾梦一非掌门,二非弟子,惶恐道:“那我……”
古清摆摆手,示意他坐于蒲团之上,续而走到灵牌前,对着灵牌问道:“你可知道五神灵玉是何物。”
云吾梦想了想,道:“传闻将五神灵玉吞下,便可成仙入圣,是成仙的不二法门,不过我不是很相信。”
古清紧绷老脸,没有回答云吾梦,只是看着灵牌喋喋不休的道:“很久很久以前,一邪魔突然降临,焚烧村庄、水淹大陆、雷劈林木、破峰蹦山,神州大地一片凄惨,尸横片野,血流成河,由于不知那邪魔来历,众人只当它是从天而降,孰称之为‘天魔’。
幸运的是,神州大地,蜀中汨山深处突降一须发皆白的俊逸剑侠,面容极是俊俏,不过而立上下。飞舞的白衣在风中曳摇,一剑劈下,山崩地裂,一掌推出,江河翻浪,带领百姓对抗天魔。
后来,二人终于正面卯上,于蜀中决战,那一场决斗绝不亚于洪荒的神魔大战,天地一片殷红血色,地凹深陷,草原被平,江河流水沉没地底,蜀中的奇险地势由此产生,一座座蜀山突地而起,一条条江河没入地底,蜀道难就在那时形成。
好在那白衣剑侠终赢得半式,将“天魔”以五神灵玉封印于汨山之上。此后,那白衣剑侠也升天入圣。
但是,封印之力随日而弱,加上天魔余孽未除,神州大地仍然在水深火热之中。好在白衣剑侠成仙之后将毕生所学分别传授予二十八名学究天人的弟子。他们精学深练,斩妖除魔,天魔余孽闻风丧胆。
只是,天魔余党众多,二十八人,力有所限,对神州百姓的帮助只是杯水车薪。于是,他们另辟新路,各自开创派别,在汨山之上,形成二十八修仙门派,广纳门徒,传道授业,不多几年,派丁鼎盛,人气兴旺。而后三十年,终将余党铲除殆尽。
本以为大患已除,众人可安享太平,谁知镇压‘天魔’的五神灵玉逐渐式微,天魔的元神竟然突破封印,在扰世人。
虽然天魔只是元神出没,力量不到鼎盛时的十分之一,但是确将汨山二十八个门派捣破的满目疮痍,众弟子死的死,伤的伤。
那二十八人眼看天下危在旦夕,穷极心智,创出二十八天宿剑阵,举派上下,与天魔决一生死,终于成功将天魔重新封印。但这二十八人也难逃一死,灵魂陪伴天魔永囚封印。
而他们所创立的二十八个门派亦是迟暮凋零,后七百年间,汨山不断遭袭,合并的合并,灭亡的灭亡,终于并为一派,而他们誓死镇守汨山的原因却是因为二十八天宿剑阵一千年便要加强封印一次,而这合并后的一派经过长久的盛衰利害,逐渐有了派规派矩,终定名为‘涔沄派’。
后来,涔沄派异军突起,成为天下翘楚,五神灵玉一事自然成了每代掌门的秘密。
直至二十年前,派中突变,五神灵玉被人携走,下落不明。而千年封印时刻却迫在眉睫。
终于,我派在五年前寻得五神灵玉,可惜众神教不知轻重,出手抢夺,灵玉被一分为三,我涔沄派一枚,流落江湖两枚。只叹江湖传言,五神灵玉吞后可成仙入圣,引得正邪两道疯抢,给我涔沄派带来莫大阻扰。
若到时,封印失效,天魔元神出窍,必附身宿主,重新扰乱人世,人间化为炼狱,生灵涂炭,民坠火热,成为妖魔的天下,那时候,又从何处去寻找第二个二十八天宿剑阵。”
古清滔滔不绝的讲了一长串,到此刻方才停顿下来,深吸一口气,炷上三炷香。
云吾梦听了这一段匪夷所思的骇闻后,惊道:“那咱们还剩多少时间去找回众神教手上那块五神灵玉。”
古清却不答话,对着灵牌道:“望诸位祖师垂怜,给古清指条明路,我该如何行止?”
说完后才转过身去,笑道:“吾梦,你在这多久了?我正与祖师爷们谈谈心事呢。”
云吾梦立马醒悟,知道这是古清换个方法告诉自己派中机密,笑道:“我不过刚到。”
古清微微点头,道:“你将五神灵玉拿出来吧。”
云吾梦从怀里将五神灵玉拿出,古清也从怀里将五神灵玉拿出,两枚灵玉合在一块,缝隙刚好,只是上边位置还有些参差不齐。
古清呵呵笑道:“好,太好了,三块灵玉都找齐了,是时候办正事了。”
云吾梦露出疑色,道:“这明明是两块,你为什么说是三块,这上边的碎痕不摆明了还差一块吗?”
古清点点头,道:“那最后一块不就在你身上吗?”
云吾梦愕然的搜摸全身,双手摆开,道:“不可能的,五神灵玉能泛发白光,我可没有藏。”
古清笑而不答,伸手摸向他脖子处,用力一拉,将云爷爷送他的那根项链扯下,用力一捏,项链破碎,露出白色光体,合于令两块五神灵玉,边缝位置,十分吻合,不差一丝一毫,显然是一个物体。
云吾梦惊讶的舌桥不下,嗫嗫嚅嚅的道:“这、这、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当初云爷爷在救他之时便看到落于他旁的五神灵玉碎片,便瞒着他,藏了起来,随后,在云吾梦艺成出谷之时,以项链为掩饰,又还交给了他,至于原因,暂不得知。当初吞下浑沌内丹时,亦全赖这神玉残片抵御至凶煞气,方才能将内丹纳为已用。
而令两枚五神灵玉碎片,一枚确实在涔沄派手中,还有一枚一直传言在众神教手里,但却是流落江湖,至于当初那黑衣人如何失落到手的五神灵玉碎片,着实让人费解。
古清看着云吾梦惊讶,确眉舒眼笑,道:“你不必惊讶,所有的一切,待你回到谷中,自己去问你云爷爷吧。”
一个个谜团在云吾梦心中冲撞,忙问道:“古掌门,你应该认识云爷爷吧?他是谁,是涔沄派的人吗?”
古清愣了愣,道:“你不必多问,他既然对你隐瞒,必有其因由,我不可掀了谜底。”
云吾梦感到失望,微微垂下头,自行思考。
古清笑了笑,道:“有些事,你云爷爷亲自告诉你要好些,你也别去想那么多,当务之急,倒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云吾梦沉吟片刻,道:“古掌门有什么吩咐,只管言明。”
古清道:“五神灵玉虽然附有神力,但二十年前的那场派变,使得灵玉内的五神精魂飘飞分散,它们分附于灵兽生物、花草树木之上,难以觅得。但是,五神精魂等同封印来源,没有它们,封印亦无法完成。”
云吾梦道:“古掌门是要我去寻找五神精魂?但天下之大,何处去找?”
古清将五神灵玉交给云吾梦,道:“这些年来,我还算找到一个‘后土之魂’,知道些许奥妙。当你看到五神灵玉白光突盛,便是有异象之刻,方表示方圆十里内极有可能有五神精魂。至于要凭空找出精魂的存在,只怕你得去玄灵寺跑一趟,他们有一门秘术‘佛印探踪’或许能帮咱们。”
云吾梦心有所思,微微点头。
但古清随之一笑,道:“不过,要见着‘青定方丈’,可不容易,我可吃了不少闭门羹。但看你与寂善大师的关系……”
还没等古清说完,云吾梦昂首抬头,却道:“古掌门,你说只要五神灵玉白光突盛便有可能与五神精魂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