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起朝落,日升日降,对洞中无时间概念的二人已失去效用,转眼间,过去三个月。
凭借丰富的百果树,清凉润喉的泉水,香气生嫩的鲜鱼,二人还算活的潇潇洒洒,起码吃住无忧,不必烦恼江湖琐事。
二人各看各的部分,云吾梦借浑沌内丹之力,记忆卓越,已记下四百招,而且他还是漫不经心的看读。
《元梦诀》因剑招的关系,冲到了最高层第十二层,整体境界顺利突破五老灵霄境,步入四御上天境一层,不得不说是一个质量的飞跃,更不得不说,尘剑·神决万天不愧为涔沄派镇派绝学。
比起云吾梦的漫不经心,思馨确要认真的多,成日醉心于练功之中,云吾梦好几次找她说话,她都不理,就如同着了魔似的。
但云吾梦也颇能理解,他自己修炼过《冥宗诀》,深刻的知道邪道法术,不练则已,一练便不可回收,就好比这三个月,体内两气交织难受之时,他还不是得静练《冥宗诀》才能安然无事。不过,也因此得福,进入第七层阶段。
他练的有些累了,关心道:“馨妹,你练到哪了?我已经练下四百招了。”
可惜思馨已完全沉迷其中,对他不理不睬,只顾盘膝打坐,细看山壁,以求探赜索隐、钩深致远。
云吾梦微微叹息,摸摸肚子,着实有些饿了,便朝百果树而去,摘下些水果充饥,吃着吃着,确发觉地面凸出一块青色头头,似橄榄,但又有些凹,云吾梦看了半天硬没看出那是什么。
叹了口气,道:“长得奇形怪状,也不知是什么果实,算了,还是吃香蕉好,健康。”
洞无日月,流光易逝,转眼,又过了三个月。
时间正值酷暑辣月,外界骄阳似火,炽热长空。
他二人久居秘洞,四季一温,并未感到多大变化,仍旧持续修炼。
云吾梦已背完六百二十七招剑式,铭记于心,想忘都难。
而最大的收获应该是他新学的《元梦真经》,原来,当初他下山之时,古清逼迫他背诵的便是涔沄派最上乘的内息心法《元梦真经》。此心法必须以《元梦诀》为基础,方能修炼,仙气内息自是大大增加,任意使用一种剑招都有绝强的威力。
最重要的是,镇派绝学尘剑·神决万天必须以《元梦真经》的内息才能催动,若练到高深之处,摘叶飞花,也能有天崩地裂的威力。
云吾梦也是因为学完《元梦决》后,学习尘剑·神决万天时才觉得剑式之意与古清下山前叫他背诵的《元梦真经》颇有互相印证的道理,于是他仔细琢磨,加上基本功扎实,还真让他琢磨出真理,如今达至初层阶段。
《元梦真经》共分三个阶段,初层阴阳和气,中层清浊阖捭,高层天人合一,但一层与一层的间隔可谓天差地远,就算同层之间,也有千里之距。如清薇、莫俊之、子净三人,他们同样停留于一层,但三人的差距还是比较明显。
整个涔沄派,能够修炼至高成阶段的,史书记载,不超过五人,其中三个年过二百岁,一个年过百岁,还有一个年龄不详,而古清也算天资卓越之人,也不过停留于第二层,可见《元梦真经》绝对是本经天纬地之书,非一年半载能领略其精华。
至于《冥宗诀》也顺利达至第八层,不过这时他才发现,《冥宗诀》越到后边越难修炼,每提升一层就要多花费数倍精力,不过得到的成效也是大不相同。
其实《冥宗诀》练法虽然与《元梦真经》不同,但得到的效果确异曲同工、不谋合而,最后三层分为:臻入冥境、心神混魔、返璞归真。成效、区别、威力与《元梦真经》大同小异。
云吾梦的整体境界也由四御上天境一层达至三层,同样受到隔阂,不过突破三清境指日可待。
除了这些以外,云吾梦还略看了看三家魔道所留下的招式心法,只是他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尘剑之上,故而所记不多,只能说略微读过,勉强记下几招本就存于脑海的《冥宗本卷》的招数。
云吾梦又运行了几个大周天,长出口气,睁开眼,确发现思馨不在身旁,忙扭头寻找,确发现她坐在潭边,吹着碧玉笛子。
笛声低切,带着悲恸的回忆,传至空中,飘入潭内,回荡洞穴,最后入得耳里,流转心田。
云吾梦突觉婉转悲呼,情凄意切,似乎有人吞声忍泪,有苦难言,就算不相干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酸苦愁肠。
他就那么静静的听着,只见鱼儿被吸引上来,成群结队,身上的水珠就好似它们的泪水,好似被笛声所打动。
水面如风吹起涟漪,一层一层散开,却又不引起大的波动,那么美丽。
忽然,笛声进入高潮,声音更加靡靡痛心,犹如一夜肃雨忽来,悲意大展,诡秘流泪,使人芝焚蕙叹,潜埋于心间的同情悲哀,一涌而出,蔓延参天,纠结出一副惨绝人寰的画面。
仿佛千万人抢天呼地,涕泗纵横。
风木含悲,子母泣鱼。
云吾梦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泪,一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流下的眼泪。
过了好久、好久,笛声终于止住,思馨如怜悯的鸟儿,伫立在那,无声的悲鸣,久不能散。
云吾梦不知发生何事,走了过去,强笑道:“馨妹,你怎么了?”
思馨这才回过神来,擦擦眼角,也强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故事,只有回忆,难免有些伤感。”
云吾梦点点头,喝了口清水,又道:“真没想到,你还会吹笛,以前都没看你演奏过。”
思馨面无表情,低头道:“这笛子是我母亲留下的,我一般不吹奏,但今天是我母亲生日。”
云吾梦呵呵大笑道:“那是好事啊,你干嘛流泪?”
“她死了。”思馨回答的很平淡,仿佛再说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云吾梦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与思馨相处那么久,都未听她提过家人的事,想也应该知道她的身世与自己差不多,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思馨摇头道:“我以为有些事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时间的流逝,会慢慢变淡,可惜都是我愚昧的遐想。”
云吾梦“噢”了声,不敢在于这伤感的问题上闲聊,岔开话题道:“对了,你术法学的怎样了?”
思馨没有看向他,只淡淡的回道:“马马虎虎,进境一般。”
云吾梦看她仍没什么气色,笑道:“有些东西急不来,咱们时间还多,今天休息好了,我给你烤只鱼来吃。”
说动便动,纵身跳下水潭,不消一会,便抓到两只又肥又嫩的大鱼。
续而在百果树处,找了些断枝,搭成一个烤架,钻木取火,不一会就升起火苗。
云吾梦厨艺可是很有一手,随便弄什么,都能做出独特的味道来,这次也不例外,虽然没有调料,但他却以水果代替,烤出香味扑鼻的水果烤鱼。
思馨一口咬下,只觉色味俱佳,满口余香,多月吃果实的她,犹如吃到玉盘珍馐、八珍玉食,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
她舔舔手指,道:“真好吃,你不去做厨师那就太可惜了。”
云吾梦看她心情好了许多,也暗自高兴,将另一条鱼也递给她,道:“这还有。”
思馨单手拒绝,道:“我不要,吃多了会长胖。”
云吾梦看她嘴上拒绝,眼角确望着烤鱼,笑道:“没关系,长胖健康。”
思馨哼道:“胡说,长胖没人要。”
云吾梦嬉笑道:“我要。”
余火还在悄悄飘燃,鱼儿还在上蹿下游,但洞穴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面容传神、眉目传情,他们隔火相看,缕缕青烟将他二人衬托的模模糊糊,更加英俊靓丽,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同居一洞已有半年……
举手长劳劳、两情相依依。
“当真?”幽影碧光,红脸霞韵,思馨低声问道。
云吾梦微微一笑,点头道:“承我此诺、必守一生。”
思馨轻轻转身,娇哼道:“就会说好听的,看到别的姑娘还不一样神魂颠倒,还会管我死活?”
云吾梦立马解释道:“句句是真,只要你说的,我全照做,其他的女孩都是一坨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思馨托着下巴,在红火之中分外漂亮,哼道:“好啊,那你去摘个我没吃过的水果来。”
半年来,百果树上的水果都被他二人吃了个遍,如何再去找另种水果,这还真把云吾梦给难住了。
思馨本来就是有意为难他,跟他开个玩笑,捂嘴笑道:“做不到了吧。”
突然,云吾梦灵光一闪,笑嘻嘻的朝百果树跑去,看了看地上,瞄准三个月前看到的,生在地底,不知什么水果的青色头头。
他忙用馨云剑去刨挖,虽然露出大半,不过还是无法认出是什么食物,触感倒有点像塑料。
他双手拖住头头,使劲用力,只见那青色物体闪现青光,但他一泄力,青光便消失,云吾梦不解道:“这东西还真是根深蒂固啊,我还不信拔不出你来。”
他背起馨云剑,运出内息,双手紧握那物体头头,猛力一拔,只见青芒大放,幻彩流离,他因惯力往后倒去,定睛一看,确见是一个碧青色的玻璃灯。
忽然之间,洞穴如遇地震,沙尘滚滚,动荡不安,满洞碧光瞬间消失,百果奇树,化为寒烟,一层又一层的落石,如星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