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托着下巴斜斜的靠在窗台上,凝望着窗纱外明灿灿的阳光,任由它暖洋洋地折射在她淡粉色的小脸上。
容华转头看向霍峥放飞手里的信鸽,突然想了起什么,兴冲冲地跑到院子里。
“侯爷办完事了?我们去街上逛逛吧。”前两天连雨天,一直也没出去过,憋坏了向来闲不住的容华。
“不去。”
“去吧去吧,今天初九,街上会有好多些卖女红的物件的。”
“不去,要去自己去。”霍峥加重了口气,满是不耐烦。
这时,储壬拿着个肉包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你就去吧,这两天容华妹妹憋坏了。”
冲容华挤咕着眼睛,又对霍峥道:“你让她自己去,万一被..。”
“嗯,对,我自己害怕,有坏人怎么办。”
霍峥深吸口气,抚平被这俩白痴弄的愈发焦躁的情绪。
“哈哈哈.你就去吧,我会回驿馆一趟,把我们的‘东西’取来,如果明白还是晴天就要动身回京都了。”
霍峥冷着脸转身,警告容华,“记住,别给我惹麻烦。”
“我保证,你放心。”小脸笑开了花,举手发誓。
撇了她一眼,霍峥随即抬起脚,先走了,边走边对身后人吩咐道:
“东子,留下来保护容夫人。”
“是,主子。”
储壬对着两人的背影喊道:“在外面不能叫侯爷,要叫峥哥哥。”
嘿嘿一脸邪笑,太子爷觉得自己真是堪比月下老人了,太会撮合了。
可前面的当事人可不这么想,霍峥脸上更阴暗了,心道:蒸哥哥?我看她只会蒸包子。
逢初九是丰关城每月都有的一次集会,大多是以女红、针织、手工饰品和美食为主。
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霍峥最讨厌这样的喧闹场所,比起这些,他还是喜欢呆在家里,练功、赏鱼、甚至睡觉。
俩人沿着各个排在路边两排的摊铺走,容华一脸欢喜雀跃,一会跳到这一会跳到那,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看看。
今日街上也比平日多了不少待嫁的和已嫁的姑娘,而她们的眼光在经过霍峥时都会不由自主的停留片刻,有的只是眼光偷偷的瞄,有的拿着丝帕掩唇娇笑,都不知丰关城何时来了如此一位气质冷冽高贵的公子。
容华奔着她们的视线望去,只见身边人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泼墨流水云纹白色纱袍,腰间系着镶嵌墨色鸭嘴绿宝石的银白腰带,两袖随摆如流云,风姿华丽绰约。
顿时,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游在浑河里的泥鳅,仰望着遥不可及的天龙。
不久,霍峥就被一群来来往往的女人看的烦了,很想转头回去,但见容华兴致盎然,忍下没发作。
看见写着‘易膳斋’的店铺,容华赶紧走进去,出来时手里捧着一袋子芙蓉糕。
咬了一口后,满足的享受着香甜浓郁的芙蓉花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随后,掏出一个给霍峥:“侯.峥哥哥,你也吃一块。”
这叫声一下子把霍峥的大牙都酸掉了。
咬牙切齿的说:“你换一个称呼行吗。”
“换什么?”
“叫名字。”
“啊,不好吧。”他是侯爷,彼此身份云泥之别。
“没什么不好,让你叫你就叫。”什么都比“蒸哥哥”好。
“霍峥,吃吗?”让叫就叫吧,她没意见。
片刻功夫,一袋子芙蓉糕边走边进了肚,又看见金华一口酥,铺子前排了一堆的人,站在后面苦恼着,霍峥是个很没耐心的主,若是让他在这里等她排完队,肯定会火冒三丈。可是,自己还好想吃,怎么办。
看一脸纠结的容华不时眺望着队伍,不时又偷偷的瞅瞅他,翻了个白眼儿,霍峥感觉自己已经没脾气了。
走到队伍最前面,是一个少年,霍峥开口道:“你的钱我付了,让我先买。”
少年傻愣愣的看着他,这天下还有这好事,“那我要十杆子。”(十斤的意思)
哼笑着看着少年借机敲诈,说道:“只要你拿得动。”
容华万万没想到霍郡侯会帮自己买一口酥,一脸傻笑看着他,直到一包香碰碰热乎乎的东西被扔进怀里。
其实,人家霍郡侯只是怕她傻得会在那一直排队,耽误他功夫罢了。
可是,不管出自什么原因,容华都很开心,她就是这样容易满足。
“唔。。好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个。”
“不要。”
“很香很甜的。”
“不,要。”
“你花了那么多钱就买了这一点,不尝尝多吃亏呀。”
“我说不要。”
“你不吃,我过意不去啊。”
“那你就别吃。”
“不吃白买了,多浪费啊。”
“你吃到肚子里就不浪费了?”
“这个在丰关城排第二,知道第一是什么吗”
“..”
“第一是,我的包子,嘻嘻嘻.”
“..”
逛了一圈,又买了一大包果干蜜饯,看着容华还一颗一颗往嘴里塞,霍峥心里有些惊讶,她还能吃下晚饭吗?这是一个姑娘的胃口?
在回来的那条路走了一会,容华在一个六旬老叟的摊架子前停下,拿起一个藕荷色线绣并蒂莲花荷包,下面串的淡紫色罗缨。
拿在手里轻抚片刻,越看越爱,“老伯,多少钱?”
“二两银子。”
“姑娘有眼光,这是我老伴做了七日才做好的,上面的绣线图文虽不华贵,但却精致的紧呢。”
对于容华来说,二两银子是她一个月卖包子的钱了,可是她真的很喜欢,很少给自己买东西,这次就奢侈一下吧。
伸手在自己腰间摸出来小荷包,打开来数了数,扁着嘴尴尬的要哭了。
看着她哭丧着脸,霍峥忍着不耐,问道:“怎么了?”
“.钱,不够了。”
霍郡侯愣在那,这下子是真没脾气了。
也巧了,他今天出门就带了两个银锭子,都用上了。
一个足足十两的大银锭子‘哐当’一声落在摊子台面上,有钱就是任性。
“不用找了,赶紧走。”随后拉着容华转身就走,他真是不想再傻了吧唧的跟在这丫头后面给她擦屁股了。
而后者却是开开心心被他拉的朗朗跄跄的往前走,手里拿着那个藕荷色线绣并蒂莲花荷包,心想,这算不算定情信物?
事实证明,是容华想太多了,因为事后霍郡侯根本就不记得他买过这么一个玩意儿。
两人越过幽窄的小巷,在快到家门口时,霍峥猛的停住了脚,身后刹车不及的容华结实的把小鼻子磕在了他的后背上,只听前面的人‘嘶’了一声,后者才知道自己碰到人家伤口了,赶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嘘。”打断她叽叽喳喳,霍峥森冷尖锐的眼睛描绘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怎么了?”
“有人。”
“什么,什么人。。”她话音还未落,霍峥猛的搂住她的腰,脚下一阵腾起,带她跃上了屋檐。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人,不似前几日的黑衣人。
容华惊吓的捂住嘴,紧紧抓着霍峥的胳膊,问道:“他们是谁?”
霍峥暗暗咬牙,他认出了这些穿着侍卫常服的人,没有回答,因为他听见屋里还有打斗都声音,直接带着她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