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另一边,容华的双手被紧紧捆绑着,睡的极不安稳,光洁的额头冒出点点冷汗,倏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入眼的是一间陌生的屋子,房间还算宽敞,陈设装饰都不落俗套,一面纸窗横在左边,清晨有些许阳光倾透进来。床边前方是一张朱漆案桌,案桌两旁,摆着几张檀木椅。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容华又往自己下看,卧榻是悬着莹绿双绣花卉蝶纱帐的床,给人的感觉是还算宽大。
她这是在哪里?低头恍惚了一阵,猛然想起昨天自己被劫持的事,眼神瞬间灰暗下来,她还记得,昨天霍峥手里唯一的一把刀,射向了劫持着秦湘的黑衣人,那一瞬间,秦湘得救了,而自己的平安与否,却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被绑在身后的的手指紧紧抓住绳子,指甲使劲儿抠挠着,双目失神眼眶发红,一副伤心沮丧的样子,此刻就她一人,忆起霍峥从头到尾都没正视过她的危机,容华眼里终于滑出了一行热泪。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能给她一点点关注和重视呢,为什么就不能忘了答应过她母亲的条件,只是为了保护她保护她呢?
靠在床的东墙上,容华一下一下用后脑勺磕着墙壁,发出咚,咚,咚的声响,眼中没有焦距。
此时,咿呀一声,门开了,外面刺眼的阳光像是一下子全撒了进来,容华朝门口看去,被阳光刺得眼睛发酸,急忙扭过头去。
“容华姑娘,好久不见。”说话的人声音清朗悦耳,听着就知道是个青年。
容华眯着眼睛缓缓转过头来,那人站在背对着太阳站在门口,只能恍惚看到他黑黑的影子,一步一步朝她的床边走过来,待眼睛适应了光线,那人也越来越近,容华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二皇子,储霁。
心下疑惑大起,瞪圆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着,从回到京都那天起,她和储霁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好像没得罪过他呀,怎么会让他如此大费周章,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截来?
等等,他是二皇子,难不成,这是.这是皇宫?容华左看右看,在她心里,皇宫已然成了一个奢华的地狱,能躲多远躲多远。
储霁雅然一笑,清朗润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姑娘别怕,这里不是宫里,是我在京都郊外的行宫。”
猛一回头,容华惊道:“你会读心术?”
储霁笑弯了和储壬十分相似的桃花眼,“姑娘真是有趣,我并不会什么读心术,只不过,姑娘来京都时日不长,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我只是猜测,你可能不会喜欢皇宫。”
容华嘟囔着,“岂止是不喜欢,我还害怕呢。”接着猛然抬起头,杏眼瞪圆了瞅着储霁,“是你把我撸来的?你想干什么?”
环视了一眼屋子,储霁道:“劫持你的并不是我,可以说,我是半路救了姑娘。姑娘别紧张,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现在自己被绑着关在屋子里,容华相信他就是傻子,“哼,我才不相信,你和程大元帅是一伙的,杀人劫持的,不是你就是他,现在我在你手里,跟他肯定也脱不了关系。”
储霁脸上的笑意仍在,捋了捋床帐上的青色流苏,“容华姑娘果然聪明,不过,杀人劫持的人我不能说,而且,如果我想伤害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如此客气了,不是吗?”
“哼,说的好听,你要是不想伤害我,绑着我关着我干什么?”
储霁咻的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精贵的匕首,逼近容华。
“你想干嘛。”容华害怕,连连往后缩着身体。储霁大掌按住她的双臂,割断了困在她双腕的绳子。
容华不明所以,双手解放后赶紧揉着肩膀和手腕,疑惑戒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储霁把匕首重新插进靴子里,速度之快让容华感觉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储霁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递给容华,容华看了他片刻,犹豫着接过了水,又抬眼看了他一眼,见储霁还是优雅的笑着,那笑容带着让人心安的成分,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水,她是真的渴了。
“还要吗?”
不客气的点点头,容华把被子递给了他,储霁又给她倒了一杯,容华又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光,才觉得胸口顺当多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行吗,我的智商跟你们这些达官贵族比不了。”
储霁呵呵一笑,觉得她真是有意思,“我说了,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让你帮个忙。”
容华眼珠一转,“那你先告诉我,到底是谁闯宴会杀人,把我劫持来的。你要是不说,我什么都不帮。”
储霁笑着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是有点小聪明,“好吧,我告诉你。”
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储霁一点一点跟她讲起昨天的事。原来,昨天秦太傅府上宴席,已经是给有心人一个机会,她被带出太傅府的时候被为了让她不叫喊挣扎,就被黑衣人打昏了。可是没过多久,早就待人隐藏在一边的储霁,找准了机会,出手把容华夺了过来,虽然他没有告诉她主谋是谁,不过容华也能猜出来,跟她有仇,又能让储霁包庇的,只有一个人,程大元帅,程瞿。
并且,也如霍峥所料,这件事与秦太傅还真是有着脱不了的关系,能在他府上杀人撸人的,肯定是有他放水的嫌疑。可是储霁也明白表示,秦太傅并没有和主谋有过直接的协议接触,猜测可能是以他的智谋,是知道了此事,却没有明显抵抗,反而是置之不理,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有,储霁就不知道了。不过,很明显,秦太傅、主谋、储霁,他们三个都是知道整件事的,却是一个放水不理,一个照杀不误,一个黄雀在后。
心里一惊,容华真是觉得要是论玩儿心思,她真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这样下去,她早晚玩儿完,这条小命不知道会断送在谁手上。
看她眼里明显的厌恶和戒备,储霁不以为意,“姑娘不用担心,我说了,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至于其他人,我却无能为力了。”
做了几次深呼吸,容华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沮丧的口气说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说吧。”
储霁摸了摸腰间的玉坠,笑的如清风般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