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被人卖了,且卖的价格非常公道实在,绝无漫天要价的嫌疑,简直称得上是童叟无欺——作价了三百万——原来他值三百万。
这个消息让霍锦言消化了一整天,黎悠做的这事让他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价格要得恰到好处,以陈美美的财力,这算是她买保险能承受的上限,就算肉疼也会出。
其实黎悠当时并没有仔细研究分析过应该给霍锦言定个什么价,只不过是根据自己购房款的差额估算出来的这个数字。陈美美愿意答应最好,不答应也无妨,反正她没什么损失。
霍锦言没有吴部长对此事的看法那么偏激,他对当时的情况比较清楚:黎悠要买房子正缺钱,光靠上班挣那份教师的月薪短期内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她还在想办法做些其他事情挣钱,参加跑马比赛就是为了这个。
从黎悠的角度来看陈美美就是个勾引她丈夫的小三,他们夫妻最终闹翻的直接导火索,她当然没必要和陈美美客气,没生出报复陈美美念头就算好的。
只不过……
记得自己当时也有提出帮黎悠买那套房子的,可是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肯要他的钱,却能转身就把他买了三百万,这事做得可真是够绝!
霍锦言现在急于想要知道黎悠和陈美美的这笔交易是什么时候做的,他想要一个精确的日期。说白了就是要知道这是在黎悠和吴一帆好上之前的事情还是之后的事情。还有就是那两个女人当时具体都是怎么说的,约定了些什么。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陈美美准时到了华耀酒店顶楼的西式旋转餐厅。
这里是本市吃西餐最贵的两三处地方之一,环境优雅安静,客人也不会很多,非常适合约了人来谈事情。
陈美美临时推掉了今天的一个访谈,来之前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力求要让自己看起来美丽迷人。
在她去找霍锦言表了两次深情,而霍锦言的回应是找人卡掉了她的两个广告代言之后,陈美美就已经对他死心了。她纠缠不起,霍锦言既然有能力把她捧红,就也有能力把她拉下来。
这次来见面之所以还要盛装打扮,是有一点给自己增加保险系数的意图——男人对美女总是要宽容几分的。
陈美美估计霍锦言找她一定是和前一阵她把她和黎悠的交易故意透露出去的事有关。
霍锦言非常不喜欢别人插手有关他的事情,年初时甩了陈美美的最大理由就是因为她背后动手脚在沈云飞的画展上找了黎悠的麻烦,害陈美美一度把黎悠当成第一假想敌,付了一大笔钱出去。
这次霍锦言知道她和黎悠背后做关于放弃他的交易,不晓得会不会更生气。
知道自己和霍锦言已经彻底没有希望的时候,陈美美非常后悔和心疼自己轻率付出去的那笔钱。可惜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悔之晚矣,要是肯定要不回来了,但她也不能让白拿钱的人好过,所以就很‘委婉’的让一直和她有些来往的慕芳发现了这件事。
慕芳自然会转告给吴家和霍家的人知道,这样一来黎悠就也别想那么惬意,稳赚三百万然后又顺顺当当的去傍上吴公子。
陈美美的精心打扮没派上用场,霍锦言没有找她麻烦的意思。当然更没有欣赏美女的心情,连和她寒暄一下的耐心都没有,劈头就问,“你什么时候去找的小悠?把你们那时谈的内容都原原本本说一遍给我听,记住!要原原本本的,说完之后我就替她把那三百万还给你,你们之间的协议就此取消。”
陈美美动作一滞,努力微笑一下,“好啊。”
她已经尽量控制表情了,但还是笑得苦中带酸,酸中带涩,涩里还带点惊喜。苦就不用说了,酸涩更是难免,黎悠都这么肆意的对待和他的感情了,霍锦言竟然还会来负责给她善后,那点惊喜却是因为自己白付出去的钱失而复得了。
……
吴一帆没时间跟着有两个月假期的老师们一路玩下去,在九寨沟待了两天之后就要回去。
离开时非常想把黎悠拐着和他一起回去,可惜黎悠不肯答应且意志十分坚定,他没有成功。
回来之后直奔公司,把出去玩这三天压下来的事情处理掉。
由于性格和各自的背景不同,吴一帆不像霍锦言和姚斌那样多做实业,他的名下除了一间学校是实体,其它大多是投资型产业,他家里人脉广,消息灵通,哪个项目上马挣钱了,他就投一笔钱进去参与,一般都稳赚不赔,姚斌就曾笑话他是专收租子的。
不过此收租非彼收租,并不是投钱之后闭着眼睛等分红就可以。所有投了资的项目他的公司都要跟进参与,有时候那些做生意的人为了借助一下他背后的关系还专门想要拉他的新洲集团合作。
所以吴一帆的公司这几年一直保持着同时有数个项目的在运作的业绩,公司利润很高,不过人也很忙就是。
手头工作忙过之后就想着该回家去看看了。
吴一帆和他的爷爷——吴家掌权的老爷子,感情很好,加上最近还想和爷爷做做工作,让他接纳一个没有家庭背景,还离过婚的孙媳妇,所以回去的很勤快。
先打了个电话告诉家里他会回去吃晚饭,然后又开车去把姚斌抓出来,完成他们上回半途而废的事情:去苏豪街的朵云斋去买件上档次的古董瓷器回去孝经老爷子。
朵云斋是家名声在外的大店,有高手行家把关,虽然什么元青花,明斗彩的不敢说,但是去那里淘两件民国,晚清的瓷器还是没问题的。价格会稍高一点,但是东西有保证。
姚斌前两年研究过,知道行情,放心大胆的陪着吴一帆挑了一个据说是宣统年间的五彩佛手牡丹瓷花瓶让他抱了回去,拍胸担保,“你爷爷肯定喜欢。”
吴家老爷子今年七十八了,身体保养得不错,精神矍铄,近两年已经不太管事,只专心在家里养花弄草,修身养性。
只不过养花也是门学问,也不知是因为老爷子学得不得其法,还是家里人给他找来的花草品种太金贵了,不容易照料,他养的花全体都瘦弱,蔫达达的不精神。
吴一帆回去的时候,老爷子正在花房里侍弄他那几盆宝贝兰花。
见孙子带东西回去孝经他了,就十分高兴,“一帆最近不错,知道经常回来看看,以前总得我让人打电话叫你,你才想得起来要回来。这是什么?装得这么严实?”
放下手里的小喷壶接过吴一帆递给他的盒子,就拿旁边修剪花枝的大剪刀剪开封条,拆开一看,“是古董瓷器啊。”
捧出里面的花瓶,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把花瓶放在一个木架子上,借着花棚玻璃顶上透下来的日光细细研究。
吴一帆陪他看一会儿,然后笑问,“爷爷,还行吧,我知道您最近喜欢这个,正好有家店新到批货,我特意让他们给您留了一件最好的。”
吴老爷子先不理他,戴上眼镜,围着瓶子绕圈看,一边看一边‘嗯’两声。这件东西吴一帆是花了大价钱的,确实不错,不怕他爷爷仔细考究,笑眯眯的陪着。
过了好半天,老爷子终于抬头了,“不错,宣统年的东西,难得保存得这么好,颜色也鲜亮。”
“您喜欢就好。”
“不过嘛……”老爷子口风一转。
“不过什么?爷爷?”难道是赝品,不可能啊?
“你要求我的事儿我还是不能答应。”
吴一帆一愣,“爷爷,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你是我跟前长大的,你做个小动作,想打什么主意我还能看不出来?一帆,你姑姑说那个女老师不行,不是一般的不行,是很差。你姑姑平常有多疼你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她肯定不会害你,她能说那人不好一定是有证据的,不会瞎说,所以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和我再说了,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