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帆被近来有些‘惧内’的老蔡硬抓去陪刀尼娜跳舞,以弥补他自己下午一个失策,运动过度,导致肌肉僵硬,没法陪跳的重大失误。
刀尼娜就是来玩的,和风度翩翩的吴公子跳舞当然比和年近半百的老蔡跳强上无数倍,因此心里对老蔡的‘重大失误’暗暗满意,假装埋怨了几句就挽着吴一帆过舞瘾去了。
刀小姐二十出头,大学都还没毕业,精力旺盛,体力充沛,中午就跟着老蔡到了启云度假山庄,一下午的时间,除了梳妆打扮,其它什么都没干,正是需要运动一下的时候,一曲接着一曲的在舞池里转圈,越跳兴致越高,不肯停下来。
最后还是老蔡自己看不过去,一来是他自己的小女朋友和别人兴高采烈的搂在一起跳半晚上舞,他实在有点不舒服;二来也是怕吴一帆不耐烦。
刀尼娜不过就是他包养的一个女人,吴一帆肯陪着跳两支舞,是给他老蔡面子,可要平白无故的占掉人家半晚上时间,那实在就不合适了。
老蔡在商场上混了二十几年,这点轻重还是拎得清的。
于是拖着酸疼得要抽筋的两条腿上阵,“尼娜啊,跳了这么半天,歇会儿吧,让小吴也歇歇,我们下午都是一起爬了山的,他肯定也累了。我那边有几个朋友刚到,他们从福建过来,飞机误点所以这会儿才来,过去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刀尼娜爱玩归爱玩,敬业还是能做到,认为老蔡越是愿意把她往人前带,特别是愿意介绍给他的那些朋友认识,那她的地位就越稳固,因此立刻不跳舞了,用还带着点学生气的语调向吴一帆道歉,“不好意思啊,吴董,原来你下午也一起去爬了山,早知刚才就停下来歇歇了,不过我真的一点都看出来,你舞步走得真流畅。”又冲着吴一帆甜甜一笑,才挽起老蔡的胳膊,“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吴一帆微笑点头,心里松口气,他真是不愿意在这种出力还未必讨好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四周看了一下,考虑着是不是要先去找姚斌算账,都是姚斌爬山的时候胡乱替他和霍锦言慷慨惹来的麻烦。
其实更想去找黎悠的,不过来之前姚斌对他千叮万嘱,让他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不要去招惹霍锦言的前太太,哪怕是确定人家已经离了婚的也不行。
不然这个时间卡得实在太寸了,一个解释不清楚就要伤到兄弟间的感情,他们三个从小到大的交情,实在很难得,要是因为些误会被破坏,那可是划不来的劲大。
吴一帆知道姚斌说得没错,所以认真答应下来,这会儿就想管住了自己,找点其他事情干干。
可惜心里想着是要去和姚斌算账,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在找黎悠,吴一帆刚才只在她和霍锦言进来时迎面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被老蔡抓了壮丁,连黎悠穿的那条裙子是什么款式都没看清楚。
黎悠从来都只肯穿牛仔裤,难得穿一次裙子,看看总可以吧。
在欢声笑语的人群里找了一圈,既没有看到黎悠,也没看到姚斌,有点奇怪,难道都和霍锦言在一起呢?
跳舞前吴一帆就看见霍锦言和他的助理凯文与省里新提拔上去的一个发改委副主任还有一位张老板端着酒杯聚在一隅详谈,知道是为了潼山西边的水库扩建工程,这是个大工程,省里明年投钱的主要项目之一,霍锦言十分重视,估计是要借此机会好好和王副主任沟通一下。
这时再往刚才他们站着的地方看,发现那几人也已经散了。
心想真有意思,都上哪儿去了?
跳了半天的舞,有些热,走到调酒台前让侍应生给自己倒杯冰水。接过来倚在调酒台边喝了两口之后忽然眯起了眼睛。
只见在调酒台后面不远的地方,姚斌把一个大个子尽量缩得矮矮的,低下头,凑到黎悠的耳边上偶偶私语,两眼发光,一边说一边在盯着黎悠的脸察言观色。黎悠还是那副对谁都淡淡的态度,随意听听,手里拿了杯鸡尾酒慢慢在品,看那样子,那两人应该是已经说了有一会儿。刚才之所以没看见他们是因为被调酒台挡住了。
吴一帆觉得这画面实在是不顺眼之极,放下水杯,笔直走过去,“姚斌,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还一起藏在这么个边角地方,你今天可是主办方,还有那么多客人要招呼呢。”
“姚斌,你怎么躲在这儿?和小悠说什么呢?曼雅在到处找你呢。”霍锦言只比吴一帆慢了半步,从左后方快步走了过来。
姚斌和黎悠凑在一起的头这才分开,站起来惊讶,“咦,你们两个刚才不都在忙吗?这会儿有空了,我和小悠说点事儿等会儿再去招呼大家,让曼雅也等会儿。”
黎悠懒洋洋的伸下腰,捏着手里的空酒杯坐在原地问吴一帆,“现在几点,什么时候放焰火?”
吴一帆看看表,“快十点了,焰火是十二点钟在外面放,外面很冷,到时要回去加件衣服才行。”
黎悠要晕倒,“还有两小时!”把空酒杯往身边桌子上一放,站起来就走,“你们随意吧,我要先回去先睡一会儿,十二点再起来,反正也要回去换衣服的。”
她十分潇洒,说走就走,不过大概是真有些脚疼,踩着一双尖尖细细的高跟鞋走得有些晃悠。
姚斌着急,“等等,等等,咱俩还没说完呢!”
黎悠头也不回,“下次再说吧,我累了。”
姚斌拔脚要追,却没走了,两条胳膊被一左一右伸过来的两只手牢牢抓住,右边的吴一帆瞪他,“小悠要回去睡觉,你跟着干什么!”左边的霍锦言也说,“姚斌,你怎么忽然跟我太太这么熟了?也叫小悠?你们有什么事儿啊,先说给我听听。”
姚斌只好停住,先转向霍锦言,“你们不是都离婚了吗?还说她是你太太?”
“说习惯了,就算她现在不是我太太了你也别乱来啊!不是都和你们说过了吗,小悠她和我以前还有些其它方面的关系,我欠她人情的。”
姚斌大叫冤枉,“你想哪儿去了,我曼雅还没搞定呢。”曼雅是姚斌才交的女朋友,前副市长的女儿,该市长除了运气好,没什么大业绩也一步步升到副市长之外,其他再无建树,安稳干到退休就慢慢没人想得起他了。
不过小女儿长得是真漂亮,人也娇滴滴的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去年经一个长辈拉线认识了姚斌,是正经为了结婚在交往,也因此比较矜持,姚斌到现在和她都只是拉拉小手的关系,所以自称还没搞定。
“我是在和小悠谈来给我们那几个业余选手当骑术教练的事情。”姚斌说起来就有些兴奋,“你们忘记了,去年来老蔡马场的那个韩国人,叫金泰贤的,嚣张成什么样子了,不是说好过完年之后要带他们商会的业余马术选手来友谊赛的吗?咱们这边的几个骑手明显没人家技术好,老蔡和我都要急死了。”
“急什么?不就是一百万的奖金吗,你和老蔡两个人呢,这点钱都输不起?实在心疼我替你们出。”吴一帆没好气。
隐约觉得不好,他刻意从来不提黎悠马术精湛的事情,就是怕旁生枝节,自己能对马场上那个英姿飒爽又带着一丝骄傲的人怦然心动,那别人当然也能。在他和黎悠确立关系之前,吴一帆是很想把黎悠尽量掩藏起来的。
姚斌‘切’一声,“哪能是为了那点钱!主要是咱们丢不起这个人啊,本来我和老蔡都打算好了,去找几个专业选手来冒充一下,不过这是作弊,最没办法时候的下下策,自己能靠真材实料赢那是最好的。上次老蔡那边两个驯马师就和我说不知哪位客人带去过一个女朋友,骑马的技术真好,他们几个都甘拜下风,我还在奇怪是谁呢,原来是小悠,一帆,还是你带她去的,你怎么都没说起过。”
“这是什么大事,想找骑术好的还不容易,你花点钱去内蒙找俩个常年放牧的牧民来,肯定也比老蔡那几个驯马师强。”
姚斌觉得和他要说不通了,急得直哎呦,“不一样的,兄弟!牧民那气质,那肤色,那说话腔调,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我可不光指望小悠当教练,我还指望她到时候能一起参加比赛呢。我给她办个会员卡,她就是货真价实的蔡氏跑马俱乐部会员,参加比赛多硬气,还是个女的,赢了不要太有面子!”
吴一帆没话说,知道九成拦不住了,暗暗咬牙,颇想把姚斌揪出去揍一顿,这也太会捣乱了。
黎悠用手机给自己上了个闹钟,晚上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准时把她叫了起来,重新穿上她的牛仔裤小毛衣外加羽绒服,暖暖和和的来到外面,发现这伙人还真是有精神,捧着个酒杯四处说话,外带跳两支舞就一起熬到了十二点,这会儿全都出来了,聚在高处等着看山庄外面空地上放起的焰火。
随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各种礼花弹,组合烟花争先恐后的升上天空,黑色的夜幕立刻变得绚丽多彩,瞬息万变,好像各种颜色巨大的花卉绽放在夜空里。
“好看吗?”吴一帆挤到黎悠身边,几乎是用喊的在说。
黎悠看得兴高采烈,“好看!”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没有白来一趟,确实好看。
焰火持续放了十五分钟,启云度假山庄一年一度的新年晚会宣告结束,除了个别还有精神继续熬夜的人,去大厅继续喝酒聊天或者找小包间唱歌消遣外,其余的各自回房间睡觉。
姚斌这时倒细心了,主动去和霍锦言提,“锦言,今晚有个客人没来,多出来一间房,你要不要?”
霍锦言想一想就答应了,吴一帆顿时舒服不少,他这一晚上过得挺累,打个招呼安心回去睡觉。
姚斌忙的晕头转向,回到房间才想来和曼雅道歉,“曼雅,对不起啊,你刚才找我的时候我正好有事,后来一转身就给忘了,一直没过去找你,你可别生气啊。”
曼雅莫名其妙,“谁告诉你我在找你的?我知道你今天晚上肯定是最忙的一个,所以一直和几个朋友在玩,根本就没找过你啊?”
姚斌愣住,“没有?不会吧,是锦言说的,他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啊……?那会儿想起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