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门外。
风满楼、孟平和游四海等三人气冲冲地走到门前,可是却被守在门口的衙差拦住。
衙差笑眯眯地道:“游老板这次来有何贵干?”游四海兼具镇海派掌门和当地海运生意老板两个身份,平时江湖上的人称其游掌门,至于其他人则称其作游老板。
游四海哼道:“我来找孙大人有事!”
衙差道:“那恐怕要游老板白走一趟,孙大人才刚刚捉到一批捣乱的人,现在正用刑审讯,一时半刻都分不了身来接见你。”
听到“用刑”二字,三人都禁不住皱了皱眉头,那姓孙的和游四海一向不和,这次还不好好出一口气,受刑的镇海派的弟子定比寻常更痛苦十倍。也亏游四海忍得住,冷冷地道:“你进去告诉孙大人,我就在这里等他。”
那衙差应了一声就进去通传,但是回来时却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三人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和硬闯进去救人的冲动,可每次想到里面的人正在遭受毒打的场面,就连一刹那都觉得有一个时辰那么久。
那衙差带了三人进去,只见高堂之上正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怎么看也不讨人喜欢,当然就是孙知县。
“看来游四海讨厌他也不是毫无道理。”风满楼心道。
孙知县一看到三人进来就笑了起来,又明知故问地道:“今天吹了什么风,竟把游老板给吹来了。”他笑起来时把脸上的肥肉扯动得抖了几下,看得三人都想给他一拳。
但殴打朝廷命官乃是重罪,故三人也不得不虚以委蛇一番,但也总不会有好脸色。游四海冷冷地道:“听说孙大人捉了一批人?”
“不错”孙知县像是这才记起来一样,一拍大腿,装作苦口婆心地说道:“我刚才在严刑逼供之下才知道,那些人都是镇海派的弟子,甚至连游少爷也在里面,游老板怎么这般纵容门下弟子寻衅滋事,以后可要管得严些。”
“孙大人请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管着下面的人”游四海又道:“大人既然已经教训过他们,请问能放人了吗?”
孙知县道:“明知我最近严查帮派斗殴,但是令公子依然率众闹事,若我这么轻易就放人的话,不仅会招人闲话,说我收了游老板的好处,更严重的是会使得官府颜面扫地,我又对百姓交代不了,从此官威不再,再无人听官府的话。”
三人早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容易就放人,游四海于是道:“那请问孙大人以为要怎么办才对?”
孙知县道:“当然是严格按照大清律例来办,寻衅滋事者一律收监半月!”
游四海的语气更冷,沉声道:“果真没有商量的余地?”
孙知县立刻就回绝道:“没有!”
孟平这时道:“这可不行,有六个兄弟已经被打成重伤,再不救治的话只怕性命难保。”
孙大人盯了孟平一眼,又道:“我也不是冷血的人,那六人就准许你们带走。”
游四海这时气得想一掌杀了这狗官,他双眼瞪得老大,直欲喷出火来,他面色铁青、神情又恐怖至极,手上青筋条条暴起,几乎就要出手。风满楼拉了一下他手臂,他这才冷静下来。
孙知县虽仗着官位身份,但也被游四海的反应吓得面色刷白,怕他真的会忍不住出手,所以往后倒退了几步,又挥手道:“本官忙得很,没有时间再招呼你们,你们走吧。”
游四海死死地盯了孙知县几眼,又道:“未知我能否看远儿和各位弟子一眼?”
孙知县这时倒被游四海盯得怕了,终于答应道:“可以,但不能太久。”他叫了一个衙差过来带三人去牢房,说完就立刻离开,唯恐游四海真的忍不住要出手,三人此时已经对为人其鄙夷到了极点。
看了一看天色,游四海对孟平道:“现在已经开始入黑,我们又要带六名弟子医治,到时只会有诸多不便,还是烦请孟爷去找老禄,然后找他驾辆马车过来。”
孟平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风满楼和游四海这种人物还是第一次到牢房之中,只觉里面阴暗潮湿,蛇虫鼠蚁随处可见,又充斥着一股莫名的臭味,让两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们是心中不舒服,自己无病无痛在这里都觉得待不下去,何况游更远和这么多名弟子,他们早就被孙知县用严刑侍候,却还要关在这里半月之多。他们尤其担心游更远,他虽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但总是过惯高床软枕的生活,都不知他要怎么捱下去。
两人一路深入,路上见到不少镇海派弟子,之间个个都淤青着脸,身上衣服全都褴褛不堪,几道伤痕的皮肉又往外翻,显然是受过鞭刑,两人一时看得百感交集,愤怒、自责和同情三种感觉同时涌起,混合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但绝对是难受的感觉。
“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若不是自己冲动,他们又怎会受这些苦。”两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让他们稍微觉得好受一些的是,那些子弟的意志都十分坚强,表示不需要为他们担心。
坚强的意志本来就是闯过一切逆境的必备条件。
两人找了一阵都不见游更远,游四海便向一个弟子问道:“远儿在哪里?”
那弟子伸手往里面指了一指,道:“少爷被关在牢房最深处。”
于是两人又往深处急忙走了进去,终于在尽头见到游更远。这间牢房比外面的小上一圈,甚至连个通风的小窗都没有一个,臭味比外面更浓。游更远则闭着双眼,躺在干草之上一动也不动,只见他身上的伤比任何人都多,满身皆是血污,情况甚是可怜,不问也可知是那姓孙的叫人特别“照顾”游更远。
“这狗官不知死活,待收拾金世名后下一个就轮到他!”游四海忍不住喝了起来。
游更远被他这么一喝,也转醒过来,看到两人后无力地叫道:“爹!”他本来想站起来,但是身上的伤口却让他每动一下都传来钻心的剧痛,只好向虫子一样在地上慢慢蠕动。他每动一下都不仅要用尽自己力气,甚至要耗光他的精神。
这种剧痛确实需要极大的意志才能克服。
游更远已经疼得满头冷汗,但是依然不吭一声,眼神之坚定前所未有,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比乞丐还不堪,但是却让人觉得可敬之极。看得风满楼也大是佩服,自觉经过这次之后,游更远会成熟不少。
有些人虽然穿得华贵无比,但内里却比禽兽还有不如。
游四海见儿子这么有骨气也是心怀安慰,甚至笑了出来:“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此时看守牢房的衙差叫两人离开,游四海对游更远道:“再忍一忍。”
游更远并没有出声,但是其锐利的眼神已经表示出他的答案。
孟平和老禄居然已经一人驾着一辆马车在外面等着,老禄的车上已经载着那六名需要医治的弟子,孟平招呼道:“游掌门和风小子坐我这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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