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挥最大的爱好便是存钱,以至于他成了银行的常客。
他进了银行大厅,先是小憩了一下,享受了一下难得的凉爽。
在这凉爽之下,他最喜欢打量这银行之中穿梭的各色人等。
就如同他在街头摆着地摊的时候,看着来回穿梭的人群,会听见不同的声音,看见不同的眼神,不同的脚步。就在这人群之中,大多是大学生,挽着手,大秀恩爱的情侣,也有漫无目的的走着的迷茫的青年……
他想他们每一个人该有着自己的故事。
在银行大厅里又是另一番情景,一边是享受vip通道,趾高气昂的成功人士,就连他们把签完字的单据在柜员窗口一甩,都显得十分霸气;一边是穿着工作服,甚至有些邋遢的农民工在案几之上添些着繁琐的汇款单,尽管这是他们每个月的必修课,可做起来依然是有些吃力;中间座椅上坐着的多是工薪阶层。已然退休的老头,老太看着依然奔波着每月存少许工资的年轻人,心中十分得意,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纷纷议论着自己的退休工资,例如老张开的多,老李开的少之类的,然后分析着事业单位和企业单位的差别……
这一幕幕仿佛就是电影的场景,而这些故事的繁复绝不是能用指尖敲击键盘所能演绎的,也许,这些小小的故事造就了这座新兴的城市。
林文挥抬眼之间见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在案几之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连写了几张单子,都扯了下去,一边的一位民工兄弟便好心好意、不厌其烦的告诉他该如何填写。那青年心不在焉,只道了声谢,便又是犹豫不决,渐渐地,额头之上有了些许的汗珠儿。
林文挥见他痴痴傻傻的,似是看着武功秘籍走火入魔了,便伸手撕了一张汇款单。
那青年回过神来:“那是——我——的!”他的形状便似被抢走辟邪剑谱的林平之一般。
上文已说林文挥自恃会独孤九剑,怕他不成,一脸不快:“你手中不是有一本么?”
旁边刚才帮忙的那个民工兄弟也过来调停道:“兄弟,这有一本呢,还不够你写的。”他虽是想劝和,言语之中也透着对这斯文青年的善意的取笑。
林文挥挥毫泼墨,落纸如云烟,随即朝那青年一笑,赶到了柜台之上。
银行柜员是一面容清秀的女孩儿,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指导她如何操作系统,一看这女孩儿便是银行的新人。女孩儿先是朝他笑了笑,接过钱款,单据,看了一遍,旋即又看了林文挥一眼:“先生,这是你写的么?”
林文挥想着自己怎么总是遇到这种怪事:“当然,有什么问题么?”
中年女人看出了什么异样,从女孩儿手中接过那单据,直接对着麦克风喊道:“大堂经理,请来一下。”
大堂经理很快走了过来,中年女人说:“这位先生有事。”
大堂经理说:“先生,您有什么事?”
林文挥还在纳闷:“我办汇款。”
大堂经理狐疑地看着中年女人。
女人把汇款单一递,大堂经理拿在手中,翻转着看了。
女孩儿把话筒压了压,对着窗外的大堂经理说:“这位先生我认识,没什么事了。”女孩说话间,朝那中年女人笑了笑,那中年女人方才明明不快,却也朝她点头一笑。
林文挥不知其中缘故,把汇款单接了过来。
大堂经理微笑着看他,把那汇款单翻转过来。
林文挥见反面写着字“你好,小姐,很想认识你,能给我您的电话或是QQ么?”
他想起那个斯文的青年,方才明白过来:“这不是我写的,你看,你看,这明显都不是我的字。”眼睛四下寻找刚才那个人,这斯文青年写纸条慢,脚下溜的倒是极快,当真形同鬼魅的身法,听出方才的异样,早就不见了踪影。
大堂经理只是笑,看着林文挥,又瞅了瞅那柜员女孩:“没事,没事。你们两个不是认识么。再者说,即便是不认识,也没什么。”说着,转身走了。
女孩儿把单据递了回去,林文挥接在手里,见回执上写着几个字“你等我一下”。
林文挥站在门口,心中十分忐忑,摇了摇头,便自走了。
忽地有人喊他,回过头去,见那女孩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挑,身着白色衣裙,裙摆随风轻舞,双马尾秀发飘散于脑后,前面留散碎的刘海,两鬓旁顺下悠长的秀发,双眸清澈,脸上未曾有一丝的妆容。
风在二人身旁轻拂而过,那女孩捋了捋头发,向林文挥笑了笑:“你对女孩子,总是这么没耐心么?”
“怎么会?”林文挥说:“你有什么事么?”
女孩未曾说话,脸颊之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已现:“你——看——我的头发好看么?”
林文挥哑然失笑:“你让我等你一下,就是为了问这个么?”
“看来你不光没有耐心,连记性也不怎么好……”她忽地脸一红:“不好意思,方才叫你尴尬了。”
林文挥见她语气嗔怪,又面露羞色,不禁打趣:“我不会找你借过钱吧?”
她一愣。
“我通常只是在借钱的情况下记性才不是很好。”
她一笑。
他也只是笑:“我还当你是要问我写那纸条的人是谁,跑哪去了。不过,你要是真要我找,我是万万追不回来的。”
“为什么?”她不解,又自觉失语,偏又不言语了。
“那小子跑得比兔子都快!”他瞧着她,说的绘声绘色。
女孩听了,莞尔一笑:“那你该是兔子喽?”
“既然你这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我觉得你说话蛮有趣的。”
以往,总是林文挥想方设法和美女搭讪,想这次被搭讪,还是头一回,他自然不好拒绝。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该知道那些字不是我写的,那正反面明显字迹不一样。”
她脸一红,红如天边的朝霞:“是她们,又不是我?”她低着头,娇怯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你还问我?”
她眼睛忽闪忽闪地:“那你要我说什么呀?”她把这皮球又踢了回来。
“你可以说——哎,你这字儿和上次你写给我的情书不一样,老实交待,那封情书是不是别人代笔的?”他和她虽没怎么说过话,可至少混个脸熟,林文挥又是极爱开玩笑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然后呢?”
“回去给我闭门思过,别老给我送花,我们家现在都可以开花店啦;也别在我们家街口等我给我念什么情诗,扰的街坊四邻都不得安生;也别给我发笑话,郭德纲看了这些笑话,都够说一年相声的素材了……”
“然后呢?”她不但不反感,反倒听得津津有味。
“再然后,估计刚才在你旁边那个‘容麽麽’就得羡慕、嫉妒、恨了,你以后,这老虎凳、辣椒水各式酷刑可就少不了了。”
她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丝毫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像是在说:“她爱怎么想便怎么想,****什么事?”
“看你这气势,倒是像宫里的格格,你这偷偷出宫,没什么事吧?”他看到女孩在回执上写字的时候,那个中年女子看的十分真切,担心她会被责罚。
“没事,皇后娘娘是我亲妈。”她说的略显生硬,看来平时极少开玩笑的缘故。她说完了,自己也情不自禁地一笑。
林文挥心说眼前这个女孩不是天上的仙女,藐视这世界上的一切繁文缛节,什么根深蒂固的传统,枯燥乏味的工作,什么循规蹈矩的准则等等,要不这脑袋便是——被驴给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