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七天一晃而过。赤灵武院最大的练武厅门口,搭起两座三层楼高的铁架,中间拉出一副巨型横幅,打出“初武部新生剑功测评大会”字样。
这铁架横幅规模,超越了赤灵武院史上最大规模,惹得中武部与高武部学员一片羡妒之声。
上午十点,初武部七个班在各自的达理师带领下,排成列队,等待进入练武大厅。每位达理师都满脸自信的笑容,给自己的学员打气。
只有七班的达理师关磊一脸焦急,站在队列前,手插着腰,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二十八个学员,只到了二十七个,还差一个。就是那个七天前,死也不肯签伤员备案表,非嚷着要参加测评大会的尹野。
十分钟前,校长陪着那位特派考核官已经入场。再过五分钟,就是学员入场,封闭练武厅,迟到的学员直接评为不合格。
跟尹野同组同寝室的李鸿飞说,头天晚饭后看见尹野跟着乐劲川出了宿舍,就没再见过。关磊听到乐劲川这三个字头就更大了。
想起上次在礁石原,差点把尹野害死,连累得她被校长点名批评了一次。这次如果又把尹野弄迟到,有特派考核官在一旁看戏,不光自己又要被批,只怕还要让校长颜面扫地。毕竟这一任校长罗雍是以治校严谨闻名于世的。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尹野还不见踪影。大门外的巨型擂鼓被捶响,列队正式入场,从排在最东头的初武一班开始。三分钟后,六班的学员也全部入场,轮到关磊的七班。关磊垮着脸,无奈地摇头。
李鸿飞却忽然叫起来:“来了,来了。”
就看见一个人背插见习钢剑,飞快地穿过露天操场,大汗淋淋跑过来。关磊一看,果然是尹野。她的脸顿时乐开了花,挥手扭腰,高兴得直跳。
等尹野跑到跟前,气喘呼呼地向她行礼,请求入队,她的脸却又一瞬间黑成了锅底子,一把扭住尹野的胸襟,咬牙切齿地说:“你还知道来啊?”
尹野吓得脸都白了,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傻乎乎干陪笑。关磊从来不发火,他这是第一次看见关磊发火,没想到平日斯文秀气的关老师,发起脾气来,样子比变异吸血怪还可怕。
这时,站在练武厅门口的武师喊了一声,催促初武七班加速入场。关磊那张恐怖的脸又瞬间消失不见,她放开尹野,恢复了平日的和蔼模样。
她拍拍尹野胸口被她扯皱了的衣服,又像一位慈母那样,轻轻抹了抹尹野额头上的汗,用满是期待地眼神望着尹野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尹野的眼睛里燃烧起坚定的光芒,他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说:“一定不会!”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七班七组最后一位。
进场后,校长先向学员介绍那位特派考核官。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次大城主派来的特别考核官,居然是“兵爵博士”李震,也就是李鸿飞的父亲。
宣布完毕,下面的师生都发出一阵唏嘘声。尹野看见一道道偷看的目光向他们小队这边射过来,他知道这些目光都是冲着李鸿飞来的。
尹野悄悄抬腿,轻轻踢了一下前面的李鸿飞的脚后跟。李鸿飞一动不动,从进场开始,他就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
很快,校长就宣布测评大会正式开始。这个测评大会的测评方式又叫做“五位刺剑”,测评学员刺剑的准头和速度,这是评估剑功的最基本标准。
尹野对这个“五位刺剑”一点都不陌生,这是赤灵武院练剑的一个基本功。所谓“五位”,就是练功用的幻光模拟人像上的五大刺位区域,从上往下分别是目位、咽位、心位、腹位和肢位。每个大位又分出二到四个小位,加起来一共十八个刺剑位。所以赤灵武院的招牌剑术《南风剑》,又有个别称,叫做南风十八刺。
练武厅里隔出七个测评区,每个测评区有一个幻光模拟人像,前设一道红线。测评的方式是让学员握剑站在红线外,当模拟人像上的刺剑位亮起时,学员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刺中那个位置。
这个项目一共要测试三轮,人像每一轮会亮灯五次,每次间隔十秒。难度依次递增,第一轮每次只亮三个刺剑位,第二轮增加到五个,第三轮十个。
人像旁边的测试仪,会根据学员剑尖触及刺剑位的速度和准头,统计分数。每一刺的限时是两秒,在这两秒钟内刺中一次计一分,重复刺中一个剑位不计分,刺偏、刺多与超时也不计分。
这项测试还有一个严格要求,那就是学员的剑身每刺出一剑,就必须收回到红线之外。红线旁边有一个监视器,如果刺剑位亮灯前,剑身越过了红线,即使刺中,这一剑也作废。
大厅上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随时更新着得分最高的十位学员的信息。等五项测试都完成,这十个学员就是“五星考评生”,获得武极矿精的申请注册资格。
因为尹野他们第七组排在最后,所以等到他们上场时,显示屏上的分数已经排得很高,而且还出现了一个惊人的高分。
这个最高分获得者是三班的一个学员,高达82分。第二名是六班的学员,只有68分。第一名与第二名之间,相差14分,这是多么惊人的一个差距。
要知道这个项目的满分是90分,第一轮15分,第二轮25分,第三轮50分。要把每一轮每一个刺位都刺准,对初武部新生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第一名竟然得到了82分,这意味着他只有8剑没有刺中。这个分数显示出来的时候,校长罗雍和特派考核官李震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排在第一名的那个82分的学员,叫做朱守岩。这个名字,尹野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在他们的剑武课上,剑武师顾风华一次又一次的提起这个名字。
每次顾风华总是无限感慨的语气,说他教剑教了二十多年,这个朱守岩是他遇见过的最天才的学员。再复杂的剑招,让他看一次就能上手,练几次就能耍得淋漓尽致。
尹野每次听到顾长风这么说,心里就说:“什么天才,就一小破孩!”他很反感天才这一说,他只相信汗水。
想想他这三个月在武院是如何努力,一次一次练剑练到深夜,练到手起泡,练到汗流干。第二天宿舍没开门,他又爬墙出去练。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礁石原才能凭一把新生的见习钢剑,巧妙化解变异吸血妖的一招突袭,没有束手就擒。换了是别的学员,只怕早就一命呜呼。
顾风华虽也很赞赏尹野,但赞赏程度跟朱守岩远不能相提并论。尹野很不爽,这个姓朱的比他花更少时间,练剑成就却比他高这么多,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认为顾风华是老眼昏花,太过夸张了。
可是现在,尹野看见那显示屏第一排,真真切切显示出朱守岩三个字,而且还是如此惊人的一个分数,他才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你妹的,这么高的分?那小子难道真的是个天才?”他确实被震慑到了。
如果说前面两轮,一剑不偏,全部命中,还说得过去。第三轮就太难了,一次亮出十个刺剑位,要在两秒钟认准位置,一一刺中,难道太高。
在这七天的备考训练中,尹野曾问过乐劲川这个问题。乐劲川告诉他说历届初武班的最高纪录是81分,升到中武班就开始就有人能拿到满分,但也只是凤毛麟角的几个人。就算是到了高武班,要在第三轮中全部命中,也是很难的。连乐劲川本人,也要在运气和状态都非常好的时候,才能够做到。
不过,这个时候最无语的人倒不是尹野,而是关磊。
到目前为止,七个班的前六队都测评完,只剩下最后一个小队。关磊的七班学员里面的最高分数只有59分,前十名里面有三个并列得到63分的,所以七班一个挤进前十的都没有。
当第七组的四个学员依次走上测评台,关磊两只手十指互扣,捏成一个死结,紧紧抵在胸口,向尹野和李鸿飞投去深深期待的眼神。
很快,叶丽丽与巴芹就先后测评完毕,分别拿下52分与56分,都算是合格了。这在关磊的意料之中,没带来什么惊喜。
接下来是李鸿飞,他一站到红线前面,就成为全场的焦点。初武部学员基本都知道他是兵爵博士的儿子,今天又是自己老爸来当特派考核官,都想看看这个名二代的剑功到了什么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