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徐箐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算再恨对方,见面的时候也没有直接撕破脸的道理,怎么,不也得装一下?
但是下一秒,她就知道原来庄希贤说的是真的,因为那后面跟的四辆SUV几乎瞬间就打开了车门。
每辆车里都下来三四个人,他们衣着得体,一看就是公司白领的着装标准,并没有人动手,只是最后那辆车的男子打起了电话。徐箐看着庄希贤,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很快,就又有几辆车畅通无阻的开了进来,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从车上一个个跳下来,那一身的搬家公司装扮,徐箐才算懂了,他们是——有备而来!
看着那些外地民工范的工人大摇大摆冲进自己家客厅,徐箐汗毛直竖,这种人,平时见到他们都觉得碍眼,何况是看着他们冲进自己家。
只见那些工人冲进房子就开始向外搬东西,不是有条理的搬,而是看到什么搬什么,所以院子里很快出现了诡异的情形,盆栽里塞着几只拖鞋,靠垫都被扎在一起像一串粽子……徐箐惊呆了,直到鱼缸搬出来,扔到草坪上的时候,她才醒过神,桌上的烟灰缸扔在鱼缸里,那是她的风水鱼……
快得跟噩梦一样。
真后悔,没有雇几个保安在家里。
已经好多年,徐箐锦衣玉食,不曾见过这么直白野蛮的方式,她的家,她的东西,她大叫一声,顾不得身份冲上去和工人拉扯起来。
天生从车里钻出来,站在天养身边小声道,“三家搬家公司,不用四千块钱就能让她这样焦头烂额,还挺有意思。”
天养没有接话,他看着那边的徐箐,她正拦着一位搬家公司的工人,“你们这样是犯法的知道吗?”
工人用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不耐烦的回答,“……”
天生差点没笑出来,原来起先交代工人不许讲普通话还有这作用,徐箐觉得自己就像是文明人遇上了土著,没处讲理,简直要气疯了。
拉了这个,又觉得应该拉另一个。
看着自己心爱的花瓶被抱出来,粗暴的放在花园地上,自己平时看人多摸一下都觉得刺眼的水晶装饰品,被扔进盒子里,堆在一堆鞋子上面,徐箐对着家里的工人歇斯底里的大喝道:“都楞着干什么,还不给先生打电话。”
工人本来都被吓傻了,这样一被提醒,才四散着去给男主人打电话。
而徐箐自己也拿起手机,低头开始按号码。
天养看着被工人随意丢在院子里的家具,根本没什么看得上眼的好东西,又看了看徐箐,穿着Chanel的套装就以为自己是贵妇了,一股子小家子气,要是这事放在自己家夫人或是小姐身上,一定眉头都不皱一下。
天生比较和气,走过去拍了拍正准备报警的徐箐,“这位夫人。”
徐箐抬头看向他,这男的又是谁,长得也这么好看,庄家的奴才怎么这么多,徐箐眼神怨毒的看了一眼庄希贤,看她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这里,越发怨毒,看到庄希贤的车,眼中更是能迸出火星来,上次,她一个相熟的牌友过生日,人家老公就给订了一辆劳斯莱斯,她回来和自己的老公要,竟然只换来他的一阵大笑……
现在,连房子也要来抢,这群不要脸的强盗!
天生看她不说话,提醒道:“夫人您大概是忘了,房契可是在我们小姐那里。”
徐箐在这里住了将近二十年,她当然知道房契,但是庄美惠当年是月子里离家的,所以走的很匆忙,她后来搬进来后,把所有的家具东西都换了,既然接收了她的男人,那她的首饰衣服能接收的她也一并接收了。
只是房契,挖地三尺她都没找到。
现在一天天的过去,消停了将近二十年,才忽然来告诉自己,房契在她们那里,她们是存心来捣乱的吗?
“什么房契,我都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帝港城谁不知道这是范家?”徐箐凶狠的冲着天生厉声喊起来。
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今天真是一招就让自己的涵养破了工,徐箐恨不得扑过去一口一口把庄希贤的肉咬下来,但她也只能是想想,那些刚刚从SUV上面下来的人,都散在四周,她知道,他们是在保护庄希贤。
她就那么精贵!
这种感觉很可怕,是一种打也打不过,闹也闹不赢,重重的无力感,徐箐看着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庄希贤,打不到她,忍不住骂道:“你这臭婊子,怎么不死在外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撒野?”
庄希贤看向她,眉头都没皱一下,稳稳道:“很好。”
转头对着天养说,“让他们——给我摔!辛苦了大家,今天工资加倍当辛苦费。”
加个倍也不过四千变八千,天生黑着脸去和负责人传话,而那边,工人拿起一个盆栽,毫不犹豫的扔向鱼缸,“划拉”一声,鱼缸应声而碎,水冲了出来,带出里面的风水鱼,鱼离开了水,在空气里可怜的一下一下长着嘴,苟延馋喘着,徐箐像是看到了自己……
“野蛮人”可以有“野蛮人”的直接,徐箐傻了!
天养招招手,有个非常有眼力价的工人立刻拿起旁边的平底锅,把鱼铲了进去,跑着把鱼倒进远处的水塘里,旁边另一个工人带着乡音对天养说,“先生你人真好,俺们那嘎达也不杀生的。”
天养面无表情的点头。
她的宝贝,她的风水鱼,找人特别请回来的,就这样,给她扔湖里去了,徐箐向庄希贤扑去,但显然,让她靠近是不可能的,她被两个男人死死的拉着,气的浑身发抖。
自取其辱!
庄希贤却忽然变得和善起来,看向徐箐,还微不可见的笑了笑,“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如果范先生一会回来,不止不生气,还夸我摔的好,那么……请你以后见我,自动绕道,我不喜欢看到你!”
她皱着鼻子说话的样子,带着年轻妙龄女子特有的娇艳,好看的徐箐想上去挖一把,“……还有,”庄希贤作势又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耳边的红钻石耳环晃动着,价值连城的光华点点夺目,让徐箐觉得心也跟着颤了起来,但紧接着就看庄希贤素白的手一晃,说道:“你已经是婊子了,所以这一项不用你再自认!”
天生天养看着庄希贤,感觉底线再一次被刷新,对于常年习惯和各种上流社会人士周旋,熟知一切社交礼节的小姐,没想到有一天,她能说出这样粗鄙的词汇。
而庄希贤说完这些话,就转身上了车。
徐箐反应过来,甩开两个男人,大骂道:“那要是没说,你******就滚回美国去,再也不要回来!”
叉着腰的样子气势十足,吐沫星子,喷的老远。
天生离的近,不幸躺中。完全没想到她刚才还很贵妇派,这一下就变身了,拿出手帕,擦了一下脸上的唾沫星子,恶心的差点吐出来,气的转身开门上了车。
庄希贤坐在车里。
看着徐箐一下就被自己逼的跳脚,心中没有痛快。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曾经逼的自己母亲在月子里不得不抱着自己离家出走,留下了一个七岁,一个四岁的儿子。
甚至庄美惠自己,还险些得了忧郁症。
庄希贤不想评价母亲的这种行为是否有些自私,留下自己的两个哥哥在这里,她也曾问过庄美惠,对于庄美惠所说,男孩是范家的子孙,所以只能留在这里那样的论调,她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要多恨一个男人,才连孩子也不愿和他争。
甚至,连房子都不要了,就算庄家再不在乎,也不应该这样便宜了他们!
只是,纵然庄美惠心高气傲,甘愿放弃一切躲到美国去避世,也不代表别人愿意放过她们。
庄美惠的在美国的宅邸,有八名保安,从正门口到她的卧室,五道门,每一道都有加密的电子锁,而密码,每天都在变,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上一次,她仍旧被暗杀了。
后来庄希贤才知道,她在国内的两个哥哥也都遇上了不测,只有自己,正在毕业后环球旅行,才幸免于难。
所以徐箐,她并不是外表这么简单。
这世上,谁能简单,大家只不过都带着最适合自己的面具而已,迷惑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