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科技公司新开张,算上林初,共有员工十三人,人员不多,办公区域倒十分宽敞,茶水间和休息室一应俱全,两边是办公桌,中间的过道直通台阶,台阶上是两间办公室和一间会议室。
这里没有太多讲究,陈华端是大老板,向阳是小老板,两人虽然分工明确,一人负责业务,一人负责技术,不过陈华端大部分时间都要呆在临市,因此他最近也在训练向阳,让他懂得喝酒和看人脸色。此刻向阳就被他赶了出去,陈华端笑道:“我让他今天中午和对方联络联络感情,现在公司里不需要他什么技术,缺的是生意!”
另一些员工已在忙碌,人员少,有些人身兼两职,带着耳麦在与顾客沟通,公司的网站做得十分醒目,林初站得远远的都能瞧清。陈华端等那几个客服摘下耳麦后才拍拍手,将林初介绍给同事们。
大家都是年轻人,除了老板,一伙儿人竟全是八零后,还有两人是九零后。陈华端让他们做完自我介绍,笑道:“照顾好小妹妹,这也是个九零后!”
林初这两年来朝夕相对的同事都已婚,难得能见到这么多未婚青年,每一张笑脸和每一声招呼都充满盎然朝气,再低落的情绪,埋进这个群体之后,也能瞬间变得高亢。
陈华端离开后,大家围着林初又聊了几句,林初长得瘦小,因此瞧起来年龄似乎最小,详问之下才知最小的是另外两个九零后,林初的出生年份打了个擦边球。
“公司里不招年纪大的员工,我们这儿最大的是胖哥,八四年的,俩孩子他爹!”
胖哥憨憨的挠了挠头,众人笑呵呵地聊了一阵,又各自回到了座位。林初的位置靠近台阶,抵着墙壁,同事们看不见她的电脑,不过台阶上的两间办公室倒能时刻注意她的动静,她站在办公桌前,转头望了一眼,正见陈华端立在玻璃门里打电话,眉头紧蹙,一脸严峻,与之前亲近的模样大相径庭。
陈华端实则比向阳还要大两岁,只是身量中等,长相斯文,看起来竟比向阳的年纪还小,林初险些忘了他的身份,直到中午见他抓了一个同事进办公室破口大骂,她才想起陈华端是真正的老板。
骂完以后又到了饭点,陈华端恢复了早晨的那张亲切笑脸,请大家下馆子。
饭桌上他捧着酒杯说:“办公时间我的身份是你们上司,可能会发脾气会不讲理,出了公司,大家就是朋友,今天我骂了小钱。”他笑看小钱,“来来,你现在可以骂回来,随你发泄!”
小钱笑着摆手,与陈华端碰了一杯,转个身,小钱说了几句欢迎新同事的祝词,又起哄着让林初喝酒。林初也不扭捏,倒了一小截啤酒一饮而尽,换了一副稚气的模样,请大家多多照顾她,眯眼笑起来的样子娇憨可爱,陈华端含笑不语,视线一直锁着林初。
从前下班时间是四点,无论春夏秋冬,天色都亮堂堂的,如今突然变成了六点下班,一走出公司,路灯齐点,夜幕低垂,林初有一瞬唏嘘,时间被压缩了。
同事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陈华端见林初慢吞吞的往外头的马路走去,摁了摁喇叭探出车窗:“我送你回去吧,礼拜一堵车最厉害!”
林初谢拒道:“谢谢老板,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陈华端挑挑眉,顿了顿才笑道:“那好,那我先走了,还有,你别跟着他们叫我,下了班该怎么叫就怎么叫,明天我不在公司,向阳会回来,你跟着他慢慢学!”
林初感激道谢,走到外头的马路上等了一会儿,才见沈仲询的车子开了过来。
“堵车太厉害了,我绕了远路开过来的。”沈仲询捋了捋林初的头发,问道,“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林初笑道:“真不错。”她暂时没有工作内容,一天时间都在学习,办公室里氛围轻松,老板陈华端大部分时间都不出门,外头便是同事们的天下。“前台的小妹妹是九三年的,另外一个负责市场的弟弟是九二年的,我突然觉得我老了!”
嘴上这样说,可脸上全是笑意。沈仲询开车的间隙侧头看了她一眼,明显觉出她没了在国企里的压抑。
以前林初也开开心心的上班下班,只是习惯谨言慎行,周围又都是比她大龄的高干亲属或富二代,话题也聊不到一块儿,许多时候她都露出一张标准的笑脸,眼角的纹路一动不动,要多假有多假。
林初将公司里的状况描述了一番,提起陈华端的时候她真心佩服:“这就是白手起家的大老板啊,难怪向阳也愿意跟着他干。”她叹道,“后来我就想,公司里喜欢招年轻人也是很道理的,氛围真的不一样。”
沈仲询笑了笑:“陈华端是聪明人,一家公司可以高薪高福利来吸引员工,而真正能留住员工的,一定是职业前景和大部分公司里都缺失的某种氛围。”
林初点点头:“对,薪水和福利不是万能的。”林初离开国企,便是最好的例子。
公司离沈仲询的公寓较近,一路堵车开来,二十多分钟便到了。
昨天林母让他们带回许多菜,热一热便能吃,沈仲询又煮了两道蔬菜,林初在旁帮忙,偶尔凑过去尝一尝味道,竖起大拇指夸他手艺。
两人吃饱喝足,沈仲询便收拾餐桌洗碗,洗完出来,见林初躺在沙发上睡眼朦胧地看电视,他笑了笑,走过去小声道:“回房间睡。”
林初闻言,突然醒神,瞪大了眼睛翻身坐起:“我回去了!”
沈仲询往边上一坐,她立刻往旁边挪了挪,脱口道:“你别乱来,我还不太舒服!”
沈仲询这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尴尬,又若无其事道:“别瞎想,去卧室里睡,我今天不睡这儿!”
林初摇摇头:“我也不睡这儿!”说着,她作势起身,又被沈仲询一把扯住。
“听话,我待会儿要回褚钱,明天一早在那里办公,这段时间都在那里工作,你就安心住这里。”他说道,“明天我帮你取些衣服过来,这里离你公司近,你上下班方便,再说了——”沈仲询看了一眼时间,“我现在要是送你回去,不知道几点才能赶到褚钱,你体谅体谅我,嗯?”
林初虽然恼他昨天不知轻重,又怕他今天再犯,不过沈仲询不像撒谎,她也心疼沈仲询赶来赶去。
沈仲询继续劝道:“你那住的地方也不好,毛坯房里虫子蜘蛛一大堆,现在天气冷了,那里洗澡也不方便,你暂时先在这里住,以后我见你也容易些。”
林初明显动摇,一想到每天高峰期里坐着公车颠来颠去一小时,她便有些害怕,怪只怪她租的房子在另一个区,而新工作偏偏在市中心,仔细算来,中间还要转车两次,路上耗时远远不止一小时。
林初勉为其难道:“那今天先住下,我换下的衣服还没洗呢!”也不知被沈仲询剥下的衣服都去了哪里。
沈仲询一笑,抱过她聊了几句,又低声问:“还痛不痛?”
林初红着脸摇摇头,在公司里坐了一天,精神也早已恢复。沈仲询虽然有些想碰她,却也知道昨天自己太过鲁莽,他心疼林初事后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决定暂时忍耐几天。
两人说了一会儿,免不了又亲热在了一起,沈仲询拿捏有度,浅尝辄止。林初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看着晚间新闻,突然问道:“对了,江晋出院了吗?都好些日子了吧!”
沈仲询亲了亲她的额头,回答道:“出院两个礼拜了,被我大哥带到了外省,让他写几篇古董专题。”
林初不解,沈仲询笑道:“江晋不太安分,我爸也拿他没辙,打算让他出去老实老实,如果他这段时间够听话,就同意他再回来做记者。”说着,他又蹙了眉,“他有联络你吗?”
林初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很久没联络了。”
沈仲询低声道:“算他安分,熬过这一个月就行了,要不然,他只能出国了。”
沈仲询不能呆太晚,他还要打起精神开车,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沈仲询叮嘱她关好门窗,有人敲门也别开门,有事情就打电话,林初嫌他啰嗦,将他关到了门外,又怕自己太过分了,林初偷偷开了一道门缝往外张望,转眼就被沈仲询推开门捞进怀里,笑闹着吻了一阵,才终于送他出了门。
昨晚的床单已经换新,卫生间里多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林初发现阳台上晒着她昨天的内衣裤,忍不住红了脸,忿忿地骂了沈仲询一句,赶紧将内衣裤扯下来,胡乱塞进包里,又将那些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放进衣柜的其他衣物也拿了出来,暗叹沈仲询老奸巨猾。
她今晚留宿,是因为舍不得沈仲询赶来赶去,真要她住在这里,她可不能接受。
入睡前林初心想,从此以后她要防火防盗防色狼了吧。她忍不住闷进被子里笑了一会儿,甜甜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初精神抖擞,顶着烈风跑进了公司,刚进去便被同事叫住,说是小老板找她,林初敲门进入,向阳指了指桌上的早点:“给你买的,早饭吃了吗?”
林初立刻抓过早点,“没吃呢。”她对周围环境并不熟悉,一路过来都没见到早餐店。
昨天陈华端并未教林初什么,只扔了一堆文件给她,让她自己学习,向阳与陈华端不同,他趁着上午空闲,开始给林初一对一教导。
林初快速吃完早点,正襟危坐,她功课做得还算充足,能够跟上向阳的教学,偶尔问几个问题,有时向阳夸她问得好,有时又说她问得傻,如此讲了大半天,效果比林初自学要强百倍。
最后向阳笑问:“听说你把男朋友带回家了?”
林初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就知道事情传得快,我妈一定忍不住告诉向阿姨了是不是?”
向阳摇摇头:“不是,是你妈告诉了你爷爷奶奶,你奶奶跟我妈打牌的时候说了出来,另外两个牌搭子也都知道了,好像就是棋牌室老板娘和一个谁,估计要不了几天,整个棋牌室都要知道了!”
林家时常光顾的棋牌室里都是熟人,这下真当人尽皆知了,林初嚎了一声,向阳忍俊不禁:“行了行了,都是大人了,也该像个样子,好好谈恋爱,时间到了就结婚,争取在三十岁前生个孩子,那人生也就圆满了!”
林初看着他:“你都三十六了,不还是没有孩子?”
向阳敛了笑,淡淡道:“不是我不想要,是欣欣不肯生。”
话题又变得沉重,向阳见林初蹙了眉,想了想,说道:“每段婚姻都千奇百态,不要把别人的模式安在自己身上,管好自己就行了!”
林初扯了扯嘴角,有些被向阳说破的不堪。
向阳从前说她早熟,心思比别人多,又比别人敏感,这样的小姑娘不会讨人喜欢,小孩子就该纯真可爱。可向阳嘴上说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却照样帮着这样的孩子长大,林初有时候很讨厌向阳,因为在他的面前,自己的秘密总是袒露无遗。
比如现在,林初摁着鼠标,也不知台阶上的玻璃门后,是否站着一个人,盯着她的电脑屏幕。
工作第二天,林初终于在鸡蛋里挑出了骨头,找到了一个缺点,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好心情,今年的冬天格外迷人,暖阳、车流、亲切的同事,林初仿佛重获新生。
沈仲询直到周五才知道林初阴奉阳违,他这几天一直呆在褚钱,只和林初保持了电话联络,工作结束后他终于能回到市区,从超市买回一周的食物,打开冰箱一看,里头的东西纹丝不动。
走进卧室和洗手间查探,沈仲询终于确定了林初对他的敷衍,他无奈一笑,看了一眼时间,去林初的公司接她回来。
林初难免心虚,上车后坦白道:“真住在你那里,别人要怎么想我,这感觉太奇怪了,假如我爸妈知道了,我更不用活了。”
沈仲询捏了捏她的脸:“所以你就骗了我一个礼拜!”他侧头看了一眼林初,“要不你重新在市中心找个房子,住那里太远了,条件又差!”
林初赶紧摇头:“市中心的房租太贵,我肯定租不起,远近倒还可以,大家都是这样工作的,我又哪里这么吃不起苦。”
林初有她自己的主意,年纪虽小,在许多事情上却绝不轻易动摇,她善于权衡利弊,沈仲询的公寓自然吸引她,可她更清楚住进去的不便之处,尤其是沈仲询夜里可能变身。
林初没有预料错,两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她正说着明天的会计课,“明年考证,他们说这种证其实不管用,除非去小企业里做个出纳,不过技多不压身,对吧?”
沈仲询“嗯”了一声,亲了她一口,低低道:“我们回房吧?”
林初一怔,摁住他的脸:“你真是太色了!”
沈仲询闷笑着将她拖去卧室,压住她开始做前戏:“身上应该好了,那天我看你身上很多痕迹。”
林初抓住床单:“还不是你干得!”她忍不住低吟,被沈仲询逗得没法继续说。
沈仲询将她抱在怀里,靠在床头边吻边抚,他喜欢看林初败在他手上的样子,楚楚可怜地颤抖,脆弱得不堪一击。
沈仲询这次将她折腾得比之前狠,许是有了经验,他懂得如何让林初求饶,如何让林初投降,他赤红着眼,将林初送上顶峰,两次过后他已肿胀到了极致,摩擦着路口就想冲进去。
林初有气无力,唯一清醒的一丝意识提醒着她:“套!”
沈仲询顿了顿,用力亲了她一口,手忙脚乱地翻出了床头柜里的盒子,拆出一只后背对着林初开始戴起来,手上直打颤,戴了半天都戴不上。
眼见林初躲进了被子里,露出一脸期盼结束的表情,沈仲询咬咬牙,将她一把拽出,命令道:“帮我戴!”
林初面红耳赤:“色狼!”
沈仲询笑道:“过河拆桥,你刚才躺着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的。”
林初脸红的似要爆炸,垂眸看了一眼那凶狠的家伙,她真想干脆死掉算了。
心跳鼓得不成样,扑通扑通,声音清晰可闻,林初撇开视线,故作镇定的捏着套子。沈仲询忍俊不禁,不看它,又怎么戴,他轻轻地吻着林初,扶着她的双手,安在自己面前。
这样的状态,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异样,沈仲询不再掠夺,他等着林初包裹住他,而林初说不出的羞涩,手上握着的那陌生东西,仿佛变得神圣,戴上的那一瞬间,她褪去了最后一层隔阂。
两人已亲密至此,面前这个男人属于她,林初抿了抿唇,主动亲了亲他。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终于到来,林初在起伏间后悔不迭,沈仲询将她折腾得翻来覆去,尝试着一个个新姿势,林初又喊又叫,几次想夺来主动权,却经不住沈仲询的用力一顶,立刻败下阵来。
周五不是个好日子,明天不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