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光溜溜的石板,在火把洒落的高温炭黑作用下,竟是冒出了白烟,石板上一层奇怪的物质化去了,石板上雕刻的文字也显现出来。
云瓒吃惊地看着那一处变化,扯了扯少昊的衣服,让他先别着急离开。
两个人的眼神都汇聚在石碑变化之处,少昊说道:“我就知道不可能会违背常理,这压棺石之上必定是有信息蕴含其中的。”
但是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少昊用手托住下巴思考道:“这石碑明显就是有人做过处理,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家族祖陵的位置的?”
“会不会就是你们家族里的人所为?”云瓒顺着少昊的想法说道,“亦或是……那个奇怪的女人?”
少昊觉得后者会更加可靠些,毕竟现在的家族留存的后人除了少昊之外是少之又少。
既然她有意掩盖这部分信息,说明当中可能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说不定会颠覆少昊目前所知。少昊拿起火把继续烘烤着,刻印的文字也是越来越清晰。当头的一排就这么写着:
“惊云之爱妻智氏……”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云瓒因为这几个字吓得面无血色,都能听见她心跳的声音,整个身体都开始僵硬。可少昊的心思却完完全全地放在“惊云”两个字上,没注意到云瓒的反应,脑中也是混乱不已。
“这里,会不会是我母亲的陵墓?”少昊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也只有他自己听得见,显然是证实了这个说法。按少昊所知,上官惊云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母亲,在自己还未出生多久就撒手人寰,想来也有十几年了,这墓室井道修筑的时间大概也差不了多少。
短暂的停顿之后,少昊继续念了下去……
“智氏卒于晋阳一役,韩赵魏三家起兵偷袭反攻得逞,智氏全族灭门无人幸免。”
惊云从未和少昊提过有关她母亲的只言片语,如今却通透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让少昊了解到那段惨痛的历史。
云瓒呆呆地望着那块石碑面色煞白,嘴角抽搐,好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很长时间都没有意识,以至于少昊连声喊着她的名字都没有听见。
少昊看着精神错乱的云瓒有点莫名其妙,觉得可能云瓒有点累了,于是拍了拍她的背,这才将其从恍惚中惊醒,但依旧保持着沉寂,好像受了什么打击。
“云瓒,这的确是我母亲的陵墓。”少昊压低了声音,语气有点沉重,“方才我竟如此冒犯,实在有些大逆不道……”
少昊向墓室里的棺木诚心跪拜:“儿子上官少昊今日前来祭拜母亲大人。”
云瓒抿了抿嘴,与少昊一同跪拜起来,其诚心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也是自己的母亲一样。
行过礼之后,云瓒把火把交给少昊说道:“这石碑虽然被人用什么特殊物质给掩盖,可用了高温去烘烤之后当中的文字还是会显现出来,不如去试试这墓室的四壁,说不定会有相同的效果呢?”
少昊想想也是,方才来时就注意到石碑和壁画同是没了踪迹,这欲盖弥彰的活儿恐怕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接过云瓒交给自己的火把,少昊心里幻想的始作俑者形象却越来越接近那个奇怪的女人,可能是疑人偷斧的心理在作怪,少昊考虑着与她是不是有过什么瓜葛,可惜印象里从来就没有过那个女人的出现。
少昊按云瓒所说仔细烘烤着墓室的墙壁,不出二人所料,墓壁上的壁画与铭文一点一点地浮出了水面。壁画的内容和压棺石上无异,大致描述的是也是三家分晋的过程。
画中主角是一个白面小生与另一个杏面桃腮的美丽女子,长相清新脱俗,应该就是少昊的母亲,而那白面小生也就是上官惊云。故事之中,尽管没有实在的画面,但从描绘的情节可以看出母亲是被韩赵魏三家屠杀,父亲却不知何处去了,之后就再没有提及。
少昊觉得这壁画废话连篇,根本就没有叙述道关键的地方就戛然而止,大致地烘烤过墓室的四壁之后,少昊接着又一次仔细地烘烤壁上遗漏的角落,一道奇怪的缝隙也因此出现在少昊的眼前。
缝隙深嵌在墓壁之中,不像是年久失修出现的裂痕,倒像是原本就有的,不久之后,少昊在这道墓墙的不远处又烤出了一道与之平行的沟壑来。
少昊觉得当中有玄机,拉起又在出神的云瓒一起来研究,云瓒走远一看,当即就说道:“这不是一扇门么?”
少昊走到和云瓒相同的位置,的确是看出这两道平行的沟壑夹成的这部分就像是一道方形的墓门,连颜色都和周围的墓壁稍有偏差。看来这个人也不想让少昊知道这扇门的存在。
不过是一个简单地墓室,少昊却发现了那么多关于母亲的过去和死因,这扇门之后所包含的的秘密应该也不会少。
少昊迫不及待地就想推开这扇隐藏的墓门,云瓒却拉住了少昊的胳膊,道:“你先别急,我觉得事有蹊跷。”
既然云瓒有了想法,少昊就停了动作,先听云瓒怎么去分析。
云瓒让少昊先坐下来,自己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绪,一点一点给少昊分析道:“如今我们已经知道这是你母亲的陵墓。据你所说,这祖陵中轴线上的陵墓皆为嫡长子一脉,那么你的母亲作为家族的外系是不可能单独出现在祖陵的中心部分的,对不对?”
见云瓒分析得很有道理,少昊连连点头,可思绪还是被云瓒带着走,自己没什么想法。
“这样一来,如果这墓室要名正言顺地存在于祖陵的中心部分,那么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墓室不是陵墓的主体,可能只是个偏殿或者耳室。”云瓒让少昊拿出那份帛书,当中却没有惊云妻子陵墓的记载。
“应该是这样没错。”云瓒说得无懈可击,少昊都佩服云瓒的聪颖,但还是想不到哪有蹊跷的地方,云瓒的表情马上严肃了下来,盯着少昊的眼睛道,“你好好想想,你母亲的墓室是偏殿,那么主墓室中埋葬的又是谁?”
一道晴天霹雳划过天际,几天之前少昊自己在逐渐之中看见的那句“惊云卒于敬王四十一年”猛然出现在脑中。少昊感觉头晕目眩,眼里的一切都仿佛在旋转,全身的冷汗也在不停地冒出来。
“是啊,如果我父亲还活着,母亲的陵墓应该在祖陵外系的部分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少昊心里不断地问着自己,回头看了看那扇烤出的门,只感觉之后像是无尽的深渊。
“这陵墓之后,埋葬的不会是我父亲吧?”少昊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即将成为事实的说法,如果说在竹简之上的记载有误还情有可原,这门后的陵墓却是实实在在的,少昊想逃脱都没有办法。
“而且少昊你有没有想过,一心想掩盖这些的人会是谁?”云瓒继续问道,少昊才动用起沉睡已久的逻辑思考能力,回答道,“如果我父亲真的死了那么多年,那么最不想让我得知这个消息的,就是假冒我父亲十几年的冒牌货。”
“的确如此,我觉得问题可能有些严重了。”云瓒语气冰冷异常,少昊却在崩溃的边缘,猛然起身跑到那扇门边对云瓒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即使我在难以接受,也不会因此放着问题的答案而不去探求,你说对吗?”
少昊虽然嘴上这么说,触碰着那扇门的双手却在止不住地颤抖,如果那扇门后的墓室里果真有他父亲的的尸体,少昊还是不能想象那时的自己会被刺激成什么样子,这么多年来陪伴在他身边的父亲又会是谁?
这扇门若从颜色上看,应该是由黄土制成的,过水的黄土干了之后与墓壁的颜色无异,但质地就非常疏松,没有墓壁那样牢靠。云瓒走到少昊的身边,语气坚定地说道:“动手吧。”
“嗯。”少昊一下决心,奋力推倒了那扇松垮垮的门,霎时黄土飞扬,少昊咳了几声,毅然走进了黄土弥漫的墓室中。随黄土的飘散,比身后耳室面积更加庞大,但规格却要比家族正统的墓室要低上一点。恐怕是因为十几年前家族无力建造如曾经辉煌时代那样华丽的陵墓,很明显地体现了极盛与衰落的差别。
墓室里各类陪葬器皿少之又少,让这墓室显得有些空旷寒碜。陈于中央的棺椁显现出压抑的黑色,少昊走上前,发现这棺椁足有平常棺材三个那么大,外层被黑铁浇筑成一个整体。,面上的浮雕依然是家族的图腾化蛇。整个棺椁因为这外层的黑铁而十分沉重,压得地面都深深陷了下去。
少昊突然自说自话:“封闭的如此紧密,在里面不会很闷么?”进而又想起当中的人早就死去,觉得自己又在说胡话。
云瓒和少昊一起研究着这好像很难打开的棺椁,少昊却发现外层黑铁早就不是那么完好,像是被外力给击裂了。云瓒就用火把从缝隙把外层的黑铁给撬了出来,黑铁之中的棺木呈现出崭新的金丝楠木色,伴随着一股浓浓的药膏味儿,在棺木之上抹上药膏,应该是为尸体防腐的。
云瓒这时冒出了一句:“你不觉得,这药膏有些多余么?”
棺木的的外层早就被黑铁浇死,足够密闭棺椁内的空间,抹上防腐的药膏的确有些多余。
“不对……”少昊把鼻子凑到棺椁上,用心地嗅着,云瓒问道,“什么不对?”
少昊不住地摇头:“味道不对。这药膏里好像有雷印,朱砂和檀木,根本就不是用于防腐的,好像是一种道家的锁妖咒。”
云瓒不了解这方面知识,听少昊说道:“这是种非常恶毒的锁妖咒,锁于其中的无论是神是魔皆万世不可超生超度。”
云瓒皱了眉头:“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让他落得如此下场?”
少昊想了一下,马上想把这棺木给掀开,云瓒连忙制止了少昊:“这锁妖咒如此厉害,里头关押的万一是只万年道行的妖魔怎么办?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少昊答道:“我看未必,这锁妖咒固然恶毒,但封印其中的神魔早已被剥夺了力量,只是用于克制仇者超生的。对于那些万年道行的妖魔应该还是使用那种灵魂与真身分离封印的办法。我想这棺中应该没有危险,只怕关押的是我的父亲。”
听少昊这么一说,云瓒暂时放下心来,原本用木楔封死的棺木却轻而易举地被少昊给撬了开来。
棺木之中甚至连葬者衣冠都不曾留下,空荡荡的,少昊心里乱糟糟的,但至少自己害怕看见的一幕没有出现。
“如此一来,我觉得事情应该有另一种解释了。”少昊道。云瓒还是满腹狐疑,便先听少昊如何去解释。
“义父说过,当年我父亲推动三卿分晋之后得以全身而退,对外应该宣称父亲已经死于那场大难,为掩人耳目才修建此陵的吧。”少昊说得似乎在理,云瓒追问道:“那这锁妖咒与这击裂的黑铁棺椁又是怎么一回事?”
少昊一时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但他依旧坚信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至于这些解不开的谜团,少昊也先抛到脑后,总有一天他会揭开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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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鞋们
五万字已经更完了,但是成绩还是很惨淡
我说些什么呢~
希望大家新年快乐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