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天真了,居然轻而易举就听信了墨秋漓的鬼话,以为所谓剑舞,就只是剑舞而已。
诚然,剑舞中的“剑”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舞”的方面更要命好吗?谁能教教我,怎样才能像惊鸿楼的姑娘们一样长袖翩然明眸善睐,盈盈一笑百媚生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具备了那种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魅力,我的脑子也支撑不住我记下那么多繁琐的舞步啊……尽管我记起剑谱来快速无比,但事实证明,这明显不是一回事。
而此刻的我正被倒吊在漓王府的房梁上,欲哭无泪盯着那本手绘的舞步图。据说这上面的剑舞舞步都是墨秋漓亲笔画的,技艺精湛惟妙惟肖,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大众情人。
好吧,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有那时间我更想在心里暗暗谴责一下墨桂翎,把我挂起来什么时候都记住了什么时候放下来,这馊主意就是她想的,还特意叮嘱墨秋漓不要被我看似可怜的外表蒙蔽了,棍棒底下出高徒。
你大爷的,老娘可是在帮你们的忙好吗?
屋外蓦然传来稳稳的脚步声,我立即挺直脊背,故作严肃地盯着手里的本子看。
唉,这上边的姑娘可真漂亮啊,不知道墨秋漓在画画的时候,是不是在想着自己的梦中情人呢……
“阮姑娘。”温和的男声瞬间把我从走神扯回了现实。
“是,七爷!”我本能地应着,随即又补充一句道,“您还是叫我小枫子吧,毕竟属下只是个侍卫。”
墨秋漓负手站在檐下,微微仰头注视着我,声音含笑:“还是叫枫尘比较好,你说呢?”
枫尘枫尘,我琢磨着这个称呼实在太亲切,让人很惶恐啊。不过人家是王爷,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也不好反对,只得连连点头:“那七爷您有什么吩咐?”
“翎儿已经走了,你无需紧张。”他仍是笑着,眼眸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极其柔和的墨金颜色,带着让人沦陷的奇异魔力,“下来吧,本王知道你忍耐很久了。”
“真能下来么?”
“本王说可以就可以。”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右脚在麻绳上一勾,轻轻巧巧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温声问道:“都记得了么?”
“呃,还……还差一点。”岂止是还差一点,根本就是一点没记住,我很担心自己若是说实话会不会被他就地处死。
谁知他闻言也不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是没记下来多少,对吧枫尘?”
“属下愚钝,望七爷恕罪。”
“恕什么罪。”他转过身去,很自然朝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快点跟上去,“来,随本王去后院。”
“是。”
后院栽满了七星海棠,粉紫颜色重重叠叠如缎如绸,交错着连成了一片花海,在风中轻轻摇曳。脚下石板路被下人清扫得一尘不染,我跟在墨秋漓后面慢慢走过去,屏息凝神,不敢多言。
不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难道是找到了更好的教我跳舞的法子?殊不知朽木难雕,让我随便舞一舞剑还勉强可以,这个剑舞……着实属于赶鸭子上架。
可是现在反悔估计也来不及了吧,何况宫里还有个时刻对我虎视眈眈的墨桂翎。
“枫尘。”
“诶,属下在!”
墨秋漓转过身来,似是笑了一笑:“你是不是很埋怨本王?”
“没没没,怎么可能呢!”
“其实本王也清楚,这件事的确难为你。”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除了你,本王再想不出更适合《天光剑舞》的人选了。”
作为唯一合适的人选,我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呢。
“恕属下直言,如果七爷之前不知道属下的存在,现在又将怎样呢?”
他从容答道:“本来是准备只让绾菁弹一曲《天光》的,没想到遇到了你,这大概也算是缘分。”
我仰头望天,觉得人生际遇当真是悬疑莫名,半晌,仍是忍不住犹犹豫豫问道:“那么七爷,若是属下到时候真的舞不好……”
“你可以的。”
“……”被七王爷这么肯定,我是不是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
谁知他下句话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在我耳边轰然炸响:“这样吧,为了提高你的进度,本王陪你一起练习。”
陪我一起……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