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征战四方,杀死自己的敌人,抢夺他们所掌控的一切,领土、王权、财富以及女人。看着他们的女人在自己身下挣扎,听着他们的妻儿颤栗哭泣。”——轩辕欲。
一个侵略者内心血淋淋几近变态的独白,令人不寒而栗,而最为恐怖的是他的确做到了。
雍钦王元年,在封国也就是封惠王四年,雍钦王称王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发动了对封国的侵略。
那时九州大陆上并存七大强国,分别是位于大陆西北方统驭并洲和凉州的雍国,西南方坐拥富饶之地益州和荆州的封国,在东南方繁华扬州建国的乃是梁国,东面徐州临海有富庶的夏国,东北方冀州、青州和幽州分别有狄国、青国以及尧国三小国盘踞割据一方。
其中以封国国土最为辽阔,昆仑山脉下广阔的晴川平原上农牧业发达,为封国奠定了雄厚的物质基础,而在封国北面的雍国却处在荒凉之地,想扩充军力无奈地势所限物资贫乏,所以一直对晴川平原虎视眈眈。
显然,轩辕欲若想一统天下,那么他首要之事便是要将晴川平原纳入他雍国的版图之内。
战争很快打响,雍军虽然如狼似虎,然而封国军队也未必是羊,再加上攻城一万必自损三千,所以开战月余,封国稍占上风。
封国王都金陵,王宫之内,封惠王除了忧心战事,更挂心他的王后。因为一般孕妇怀孕十月就该临盆,然而罗缨此时已经怀孕将近十二个月却还没有临产的迹象,怎叫封惠王不急。
所以韶华宫中,在太医给王后号脉之时身为大王的姬子谦不停在殿内踱来踱去。
“你给本宫站住。”罗缨被姬子谦晃得眼花,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太医不禁打了个冷颤,敢对君王如此呼喝之人古往今来这位罗王后乃是第一人。再不着痕迹地瞅向榻前被吼的一国之君,太医顿觉满头大汗,他的大王哪里还有半点君王之态,若是长出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再有一条摇摆正欢的尾巴,很像那个啥……打住,他怎么能胡思乱想,这是对君王的大不敬。太医赶忙收起心思,躬身向大王禀明了王后的身体状况,由于王后事先一再叮嘱”只能报喜,不能报忧”,所以太医只说一切安好,并无大碍。王上又确认了一遍才放太医离开。
“我也是学医之人,身体是否有恙没人比我更清楚,所以别担心。”罗缨面色轻松,柔声安慰道。然而她内心却并没有表面那样平静,她知道拖得越久要平安生下孩子的机会就越小。但她不想让他担心,特别是在他快要上战场之前,她更不想他分心,所以只字未提。
姬子谦听得罗缨的保证脸上方才露出一点儿喜色,一弯身便将罗缨从卧榻上抱起,不由分说便往殿外走,伺候在旁的吉祥见了忙取了件披风追了上去,虽是春天,但天气尚寒,她可不想小姐和小姐肚子里的小主受凉。
宫外御苑中春景正盛,自从立了春后,每日姬子谦就喜欢抱着他的小缨子在园中散心,看春花是假,赏怀中之娇丽才是真。
在一处水榭楼台中停下时,早有宫人搬上一张贵妃椅,姬子谦将罗缨放置其上,自己则坐在她身旁。
罗缨觉得今日的夫君与往日有所不同,他今日话很少,看她的次数却很多,还走神,而且……他竟然在这种无遮无掩的地方就去亲吻她隆起的孕腹,以往这样亲昵之事,他只会在寝宫两人独处时才做的。
“小缨子,很抱歉,我不能陪在你身边看着孩儿出世。”
她早已知晓他决定御驾亲征之事,只不过亲耳听到他说出口仍旧感到舍不得。
她靠了过去,将自己的侧脸贴在他的胸怀处,执起他的大掌捂进她怀里:“我不要你说抱歉,我只要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平平安安地回到我和孩子身边,我要你保证。”
他不懂她为什么如此紧张,只能频频点头:“相信我,没有任何事能将我们分开。”
“嗯。”她闭起双眼,她相信,她必须要去信任他。
静了好一会儿,当姬子谦以为罗缨睡着了时,忽然发现她悄悄往他手掌里塞了某样东西,凭着那般丝滑柔软的触感,他猜那该是个香囊。
拿起来看时果不其然是个纯白的香囊,封国崇尚白色,认为白色纯洁无污,如果将心愿寄托其上,神灵一定会看见并且眷顾。
“我……”罗缨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仍然鼓起勇气道:“我不会针线活,吉祥教了我很久我才学会了做这个,我现在的能力只能保证香囊里的东西不会漏出来,至于在香囊上用丝线绣花,我不会。”也没那个耐心!当然最后这一句罗缨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
不会就不会呗,干嘛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姬子谦笑道:“看小缨子做得这么……嗯……这么……用心,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好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夸奖她如此糟糕的手艺才好。
她稍显得意之色:“我真的很用心,不信你闻闻。”
他将香囊凑到鼻端,本以为是香料之类的香气,没想到却闻到一阵茶香,“嗯,是凤凰羽化?”
她嬉笑着摇了摇头。
他蹙眉又嗅了一遍:“龙芽?”
她还是摇头。
“雨花玉露?”
她再摇头,他又猜了好几种茶都不对,这时罗缨才笑眯眯地揭开谜底:“其实呐,我不知道你最喜欢什么茶,所以就一样放了一点儿……”眼瞅着她的大王夫君要翻脸,她赶紧讨好道:“不过子谦你好厉害,你所说的茶我都有放,丝毫不差的。”
任谁被拍马屁都会感觉良好,何况这个拍马屁的人是他心爱的女人,“你怎知我喜爱茶?”
“用心自然就会发现的。”她当然不会说她拿钱收买内宫总管柳公公这种没诚意的事儿。
她本以为他会喜欢,可想不到他竟然露出奇怪的神色,先是有些感慨,然后带点儿哀伤,再来又露出喜悦,接着一脸心满意足,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边抚摸她的腹部一边说:“我从没有想过我会有今天,不怕你笑话,生长在王宫里,对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之事我早已经见惯不惊,对这些我深感厌恶,我没有治国平天下的志向,我只想做个逍遥王爷。”
他自嘲一笑,心思仿佛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