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带着夜来一起离开比丘国吧。”秋意晚悠悠地说道。
清风不解,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带她离开?”
“不离开,她会死的。”秋意晚说道。
清风问道:“为什么?”
秋意晚凄凉一笑,说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将夜来放进那护子仙笼里?”
“不知。”清风确实不知道,也很难理解。须知彼时比丘城中弥漫着毒气,呆在那笼中,多半会被毒死。虽说平常人间畏于王权,不得不将儿女置入笼中,但是以她的身份,好像即便违令,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秋意晚说道:“那是因为,她在笼中,我还能保她一线生机。出了那笼子,她的生死便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清风讶然道:“你也可以派人将她送走啊。”
秋意晚低眉看了清风一眼,轻笑了一声,不无自嘲之意,“我身边尽是那人安排下的探子,如何送人出去。”
清风怔了一下,以为秋意晚说的人是忽道然,随即又觉得不对。
“小道长,你可知道比丘国百姓为何要将孩子放进笼中?”秋意晚又问道。
清风想了想,答道:“似是为了避免被蛇妖捉走。”
说完,清风便想起来蛇乱似乎是囚在寺底的忽道灭为了脱困而耍弄的手段,与那孩童失踪并无直接关联,不禁反问道:“真个有孩童曾被蛇妖捉走?”
秋意晚摇了摇头,又点头道:“近年来,国内孩童失踪之事,确实常有发生。只不过是不是蛇妖所为……”
秋意晚顿了一下,看向清风,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无关紧要。”
清风显然不解其中深意,仍自疑惑地看着秋意晚,等她的进一步解释。
秋意晚却转而说起其它,“那护子仙笼是火云国师所制,一里将孩童放进去,凡人便很难打开。那笼子确实可以护笼中孩童一时,只是也会让那些孩童不经意吸入漫散在半空里的气息。”
清风讶然道:“难道不怕那些孩童被毒死吗?”
秋意晚苦笑着摇手,说道:“他们不会死的。火云国师怎么会舍得让这些孩子死去呢。”
清风道:“这国师打的是什么主意?”
秋意晚道:“谁知道呢。城中本来有一千一百一十一个笼子,如今缺了一个呢。”
清风听到空上数据不禁抬头,说道:“国中应该不只有一千来个童男童女吧。”
秋意晚说道:“你说呢?”
想起忽夜来的玄阴元童之身,清风心里涌起一阵惊惶不安。这比丘国端的是好复杂,令他有些头疼。
忽然之间,两人断了话头,静默良久之后,秋意晚忽的叹了一口气。
“小道长来历非凡,想来能护得住夜来吧。”秋意晚神情寡欢,喃喃地说道:“你千万护好她。我这个做娘亲的,却是护不了她。”
清风道:“其实你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既然你也非凡人,为什么不自己带她走。”
秋意晚一愣,定定地看向清风,叹息道:“我早已是身不由己。我若一动,牵惹太广,只怕我们母女死得更快。”
清风奇道:“那究竟是谁要置你们于死地呢?”
秋意晚不答。
“明日便是长生大会了,今夜小道长便带着夜来离开吧。”秋意晚满目哀求地看着小道士,说道。
“这长生大会难道有什么不对劲?”清风听到秋意晚几次提起这长生大会,每次都是神情惶惶,不免有些奇怪。
秋意晚道:“小道长径直离开便是,何必追问那么多呢。”
清风道:“若是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走了,我以后会睡不着的。”
秋意晚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小道长,真是个纯真之人。”
清风却不喜欢这个评价,摇头道:“我不能走。我还要在这里等我两位师兄。”
“你的师兄?”秋意晚讶然问道。
清风道:“他们都是神通广大之人,只要他们到了,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怕。”
“神通广大又能如何?”秋意晚却殊无高兴之色,说道:“罢了。也许便是命吧。”
清风还待说什么,秋意晚却挥了挥手,说道:“小道长,还是速速离开吧。想必过不了多时,国主便会派人过来了。你在这里的话,事情不好解释。”
“想走,没那么容易!”两人说话间,神态颇为放松,却不料突生变故,却见一条人影疾掠而至。
接着便见一柄钢叉刺中了秋意晚,将她整个人钉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清风骇然回首,却见忽道然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满目怨毒地看着秋意晚与清风二人。
“贱人,你竟敢杀我!”不知为何,忽道然的周身血肉都在缓慢的腐烂着,被秋意晚洞穿的胸口却在急速的愈合,只是仍有血液混着烂肉从他身上不断地掉落着。
“我那一剑分明刺中了你的心脏,你为何没死?”秋意晚虽被钉在了墙壁之上,眼中却并不是疼痛之色,更多的是疑惑与难以置信。
忽道然咧嘴狞笑,道:“刺破心脏?嘿嘿,那又如何。不妨告诉你,粘魂钢叉除却可以震荡毒气之外,还可以将他人的魂魄收归己用。你刺死的,不过是忽毕劣的魂魄罢了。”
“不过这一剑却害得我前功尽弃,必须找新鲜的魂魄进行补充。”忽道然扭头看向清风以及忽夜来,狞笑着提叉上前。
秋意晚听到忽毕劣已魂飞魄散,不禁目露哀伤之色。再听到忽道然的话,顿感不妙,随即喝道:“忽道然,你别乱来!”
“这小牛鼻子的天资不错,想来魂魄也是大补的。”忽道然舔了舔裂开的嘴唇,撮指笑道:“我的乖侄女也是玄阴元童,想来更加滋补吧。”
“忽道然,你若敢动夜来一根毫毛,我便教你碎尸万段,永不超生!”秋意晚急忙喝斥道。
忽道然微一犹豫,不一会儿,便笑了起来,说道:“嘿嘿,嫂嫂何必如此焦躁呢。我不过说说罢了,好歹夜来也是我忽家的血脉呢。”
话是这么说,只是忽道然眼中的那抹嗜血之色却是丝毫不减。
“这小牛鼻子却是留不得了,知道的太多了。”忽道然蓦然纵身而起,钢叉只是一闪,便从秋意晚有肩头拔出,瞬间眼便到了清风的咽喉处。
“这次,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你。”忽道然嘶声笑道。
清风心中惶急,却是束手无策,难道真个要死在这里?
钢叉一动,怪音震荡,惑乱人耳。
瞬时间,清风无端感到头疼,魂魄又似是要离体而去。
“叮!”
一柄长剑掷来,将忽道然的钢叉击偏。
忽道然扭头看向倚靠墙壁上的秋意晚,笑着说道:“你莫不是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秋意晚冷笑道:“那你为何不动手?”
忽道然说道:“你想激怒我。”
秋意晚不屑一笑。
“嫂嫂似乎有些天真呢。你以为我每日跟在你身侧,是对你有什么企图?”忽道然却笑了,说道:“别太自以为是了。其实是陛下命我暗中监视你罢了。我若将你的动向回报陛下,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如何?”
秋意晚冷声道:“我若是将你的谋划告诉国主,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如何?”
忽道然眉眼一冷,道:“那你就是在逼我杀了你们。”
秋意晚道:“其实你杀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不,我现在觉得你们非死不可。”忽道然狞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