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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失踪的商船(2)

“是啊,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搞得整个城镇人心惶惶,流言四处飞,没人再敢出海。原本商定的一些货物订单也不得不停运。”

“哦,是这样啊。那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地政府就没有派人前去调查吗?”

“哼……”史安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像是苦笑,抑或是轻蔑的声响,然后说,“他们?个个贪生怕死,见财就收,真正发生了事情却个个推脱不理。”

“是这样啊……我可能也待不了多久,我预定的时间是一周,筹备好一些事情之后,我便会返航了。因此,在这几天希望各位可以关照一下,既然到此一趟,我自然是希望可以满载而归了,哈哈……”伦特说着已经起身,伸手与史安相握。

“那是自然。”

的确,看看时间,也已经为时不晚了。

一场酒宴结束,对于这些商人们来说,虽然并没有完全解开心中的谜团,但是也算有些收获。在送走伦特时,史安还特别交代:“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也希望在这一周的时间内,我们可以有幸再会,具体地商谈一下海运的细节。”

“呵呵,一定。但愿不会使您感到麻烦与不便。如果对于货运您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找我。”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伦特果然开始大肆地收购居民的干货,这令史安后悔不已。早知道,他应该赶在前面贱价收购的,现在伦特已经开始喊高了价钱,他也不好出手了。

然而,既然这个先机给予了伦特,那就要让他为自己带来其他更多的利益。绝对不能让他这么一来一回赚了个满载而归,但自己却仍然保持着看似平静却如死灰般的生活。毕竟,自己是靠海运才发家致富有了今天的商界地位与权威,不能就这样放弃这次天大的好机会。

史安在一念间,似乎已经有了想法,于是他很快招集了一些商家,与其商议出海的事宜。

会议上,大家对于史安的想法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有些尽在意料之中的感觉,惊奇的只是大家没想到会真正地要面临这个问题。

史安认为,几个月来,因为几艘船的莫名失踪导致人心惶惶,也因此,几乎所有的商家都停止了海运,对于刚刚由海运兴起来的商家来说,利益大大受损。而这次终于有一个外来船可以从海对岸平安抵达这里,虽然说并没有使得商船失踪得到一些合理的解释,但是,最起码证明了,现在的海域已经恢复了正常。所以,与其在这里颗粒无收,不如大胆地再尝试一下,为了可以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一些问题,大家所出的商船可以协定集体出船。并且,为了增加保险性,可以与伦特商定,与他一同起航。

当伦特得知这一想法之后,欣然同意了。他在得知商船频频失踪的事情后也是心有顾虑,而史安提出这样的想法,正好解了他的顾虑。

于是,在两周后的一天,当骄阳刚刚从海平线上冉冉升起时,沉寂了数个月的海港再次沸腾了起来……

全港最大的五艘海运商船,加上伦特的一艘外来商船,六艘船都在如火如荼地装载着货物。码头搬运的苦力们也结束了假期,个个有力地扛起了货物,高唱起了战歌,他们似乎又看到了新的希望。伦特的到来已经使得他们大赚了一笔,平时存储的干食没想到会那么值钱。如果伦特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日后他们的土产品更多地会流向外面,而他们也可以品尝到来自更多的外界的美食,享受到外界的衣物。在这个依然炎热的夏天,人们顶着烈日却不再觉得蒸烤,因为他们的心中有了一片绿洲,有了一个美丽的蓝图。

当烈日开始下落,天色不再过于明亮,气温也稍有转凉时,六大商船终于正式起航了。每个商船上都有旗帜迎风飘扬,上面的商号标志显得庄严而肃穆。

这其中,最为惹人注目的就是最中间那艘“史”家大船,它长一百四十余米,宽近六十米,高大如楼,体式巍然,巨无匹敌,足可容纳上千人。它底尖上阔,两头出梢,纵向通体的底龙骨,四层甲板,船上九桅十二帆,其蓬、帆、锚、舵重有几千斤,非二三百人莫能举。这艘船可谓是史安的镇行之宝,打造成功至今,只正式试航了一千米,此次是第一次载运如此之多的货物。其实,史安原本是打算与这艘船一同完成这次初航的,但是由于家中出现了一些突发状况,所以才不得不抽身而去。但在临走时却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这艘“史家天一号”,回来时一定要把此次航行的细节一一讲解给自己听。

在这艘大船之上,有一位头发、胡须早已花白的老头正屹立于船头。他肤色黝黑,身材中等但却不失魁梧,眉目分明,行如虎步,声音洪亮都不亚于年轻人,他就是史安特地重金请来的、具有几十年航海经验的“航甲”,真名可能连他自己也淡忘了,在几十年的耳濡目染中,他也早已习惯了“航甲”这个称呼。也正是因为可以正式雇用他,所以才使得出海的日期一推再推,由一周推为了两周,史安花费了好一翻工夫才说服了老航甲,同意出这趟海。因为,在史安看来,只有老航甲这样的人才配得上驾驭那条大船,才能让他安心。

此时,航甲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王者风范,他衣着朴素,俨然一副老水手的打扮。用史安的话说,以航甲的无人能敌的资历,任何遥远的距离对他来说都只是咫尺天涯罢了。而航甲却总是戏称自己命该如此,他总说鹰击长空,鱼翔水底,各有宿命,而自己出生于船上,这辈子也注定了要在这大海上漂泊,最终如果能了于海面,那也算是归了天命。

此时,海面只有微风拂过,船面上好久没有航行的船员们各司其职,有些停留在甲板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凉。

这个浩浩荡荡的队伍航行于昼夜星驰之中,时而有高歌,时而有欢声笑语……

美好似乎不断,然而危险却已经在挺进!

船在海面了航行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清晨,伦特与众商船商量事情,于是,他首先找到了六船之中最具权威的“史”家商号大船的船长航甲,对其讲述了自己在行程中需要暂时离开航队一下。原因是他要护送那名收留的美丽少女回家。得知这一情况后,航甲不禁眉头紧锁,他对于此事有所听闻,但是在这样一个海域之中,一旦一只船抽身离去,那么便等于孤立无援,假使遇到了什么问题也无法呼救。当然,除此之外,有多年航海经验的航甲还有着其他的顾虑……

“您的担忧我知道,其实您不必要如此担心,毕竟我来的时候也是单枪匹马而来,也依然顺利抵达了啊……我知道你们是被前一段时间的商船失踪给吓怕了,所以顾虑过多了。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必须得去完成它。而且,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请大家多担待一下。”伦特说得十分诚恳,让人不得不让步。但是,为了保险,航甲决定派两名水手驾一艘小船与之一同前往,相对也有个照应。

伦特十分感激这位老船长的理解与关心,与其他商船一一作别后,他独立开着船与几名水手及少女离开了,驶向另外一个方向。伦特的船从“天一号”前面驶过,对面伦特以及那名少女在挥手向大家作别,老航甲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两个小时过去了,船员们似乎有些烦躁,有些开始叫骂这样的捆绑式出海,因为一个女人耽误了这么多商号的生意。“老航甲”则在甲板上踱着步,来回走动着,若有所思……

其实,从刚才伦特的船从“天一号”前面驶过时,老航甲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突然,老航甲愣住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会吧……那个图标志着什么……一个女人的胳膊上怎么会有这个图案呢……莫非……”

四个小时过去了,远远地还是看不到一点动静,这时老航甲找来了其他几条商船的船长,下令说:“我们大家即刻返程吧!我想是出问题了。”

“为什么?有什么问题?”

“对啊,有什么问题,那个外来商不回来,我们就自己走呗!这再折回去岂不是瞎折腾吗?”

其他船长们似乎对于老航甲的提议充满了不解与反感。

“听着,我想一定是出问题了,你们注意到了没有,那个女人挥手作别时胳膊上露出来的图案,那个标志在我年少出海的时候就听说过。那是一伙海上的强盗,他们就像海面上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抢劫海面上的船,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蝼蚁,他们是一个强大的组织,有谋有勇,熟知每一片自己所占领的海域,而这个特殊的团伙身上就有着像那个女人身上的那个标志。还有,随伦特而去的水手,我再三交代,让他们看好抵达时间,返程时如果距我们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那就发信号。但是,四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这绝对不正常,按伦特的说法,来回也就四个小时,即使他们在那女人家乡逗留一些时刻,那现在也该回来了。所以……我想,我们还是返回去吧!”

“您虽然是老资历了,但是也不能因为您的一个猜测,大家就都无功而返吧?关于那个女人胳膊上的事情我们就没有您看得那么仔细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海上美女大盗。”这是福爵商号的船长,他也肩负着重任,要把这满船的货物都变成一沓一沓的钞票。

“而且,也许是那个好色的外来商中了美人计,被留在那里做押寨丈夫了吧……哈哈……”随船长们而来的一些水手也开始起哄了。

老航甲脸色凝重地说:“听着,我们都有着自己的责任,我们都肩负重任,史安对于我的委托就是要船在人在,船毁人亡,比起这些货物与钞票,他更在乎这条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掌握的了,想想几个月前吧,为什么一艘艘商船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为什么他却可以顺利到达我们的城市,而且用他的话来说,他是第一次行驶于这个海域,可是他却对这里的地形有着非同一般的了解,就像是自己家一样。我想,之前商船失踪,就是人为的,海上的强盗是不会留一个活口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钱,要命,你们自己选吧!”

“天哪,如果说史安这么爱这艘船,那么不如摆在家里,住在里面,为什么还要重金收购这么多货物,最终不是还是为了钱吗?如此小心谨慎,不如不出海。”

“对啊,别拿商船失踪的事来吓唬我们,凭我们几船之力,还敌不过一些抢匪?笑话!”

……

大家众说纷纭,对老航甲的提议表示不赞成,甚至是反对,坚决地反对。

“不许你们这样欺负我爷爷!”此时,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小毛孩子,八九岁的样子,一身的小水手打扮,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他的出现也让老航甲心中一惊,厉声喝道:“你怎么来的?谁让你上的船!”

“爷爷,我也想和你一起驾驶‘天一号’嘛,我再也不要只玩那些小木头船了,再真也是假的……我也要做真正的船长……”

小孩的稚嫩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大笑。老航甲深叹了一口气,不愿再多说,只是摆了摆手说:“是走是留,你们看着办吧!时间真的不多了。”

最终,各归各位后,老航甲下令史家“天一号”商船返航。

“天一号”大船刚刚调转船头,便听到有人在喊:“快看哪,回来啦,那个外商的船回来啦。”

“哈哈……老航甲你这个胆小鬼,事实证明,你错了。”

其他几艘船上的水手就像炸了锅一样,欢呼雀跃着,把刚刚老航甲的话所带给他们的担忧、顾虑、沉闷一扫而空。

老航甲站到船尾眺望着,远远地,似乎真的有船在移动,而且凭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那艘船的速度并不慢,或者说十分之快。

“不好!”只听老航甲口中一念,他转而走到船头召集所有的船员,神情慌张地说,“我们必须竭尽力全地返航,以最快的速度,如果大家都想活命的话。”

“为什么啊,为什么那个外来商回来了,我们还是要返航?”

“现在跟你们解释不清楚,我只能说,请你们相信我,请你们务必相信我,回来的并不只是一艘船,而是一群,而且速度很快。如果不想成为像以往失踪的船、水手一样的话,那就尽你们所能,全力返航吧。”老航甲显得十分焦急,船员们听后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转身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全力向来时的方向冲刺。

船没行多远时,果然听到了背后一阵阵的哀叫声,尖叫声,怒吼声……

正如老航甲所说的,这些就是海上大盗,专门抢劫海面上过往的船。当老航甲再次往后方看时,已见那些商船上已经是乱作一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扭动着,厮打着……

没等老航甲长吁一口气,他就看到有海盗船向“天一号”方向快速驶来。其实,老航甲早就料到,这个巨大的船完全不具备隐蔽性,必然会惹眼到海盗们的目光,贪婪的海盗自然不会放过这块巨大的肥肉,只能穷追猛打,不到手便不罢休。

老航甲喊来自己的小孙子,对他叮嘱道:“听着,爷爷正式任命你为‘天一号’的船长,从现在起,你就是这条船的船长,所以你必须和‘天一号’一起平安地回到港口。听明白了吗?”

“可是……我从来也没有开过真船啊。”

“爷爷相信你,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从小就嚷着要做船长,这条船就像你的小木头船一样,只要你相信你是船长,那么,它就会乖乖地听你的话的……记住了吗?”

小孙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说完,老航甲带领了船上其他的船员到船底部,放下几条小船,他们准备做最后的挣扎。六条小船按一字形排开,每条船之间由一根绳子拴着一个个油桶,当海盗不断靠近时,老航甲一声令下,水手们就会点燃船与船之间的那些油桶导线,这样海面上就燃起了一道火线,可以暂时阻挡海盗的速度。

海盗越来越近了,“天一号”在小家伙的驾驶下也越来越远了。

“放……”

老航甲一声令下,水手们毅然地点燃了油桶,瞬间,海面上就出现了一道火线。此举明显激怒了那些海盗,他们怒吼着丝毫没有减慢速度,径直向火线冲了过来。然而,越是靠近火线,船的方向却在一点点地改变,海盗船似乎想要在火线的一端外寻找突破口,而最终他们选择了老航甲所在的那一端……

老航甲拿起手中的武器,他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搏,为了对史安的承诺而搏,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孙子多争取一点时间而搏。抬头间,他看到站在船头正是那个外来商伦特,以及那个“脆弱”的白衣女子,此时的他们早已换了装束,在伦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原本那绅士的面目,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贪婪与厮杀的欲望;而那名女子也不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胳膊上的刺青明显地张扬于短袍之外,手里拿着长刀,就像是一个屠夫。

在海盗船接近老航甲及其所连的那一艘船时,有几个海盗从海上一跃而下,老航甲拿着手中的武器与这些掠夺者拼杀着。在船上观望许久的那名刺青女子似乎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想要尽快地结束这场战斗,于是纵身一跃跳了下来。面对着老航甲,她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轻蔑地一笑,然后狠狠挥下一刀,老航甲本能地一闪,整个人退了一步,踉跄掉入了海底……

海面上,战斗也许仍在继续……也许,海盗们已经跨越了这个障碍,继续向“天一号”穷追不舍。

老航甲的身体渐渐地在向大海深处下沉,他似乎看到了也有同伴的身影,蒙眬中,他似乎看到了海底那一艘艘商船,其中还有一个大大的史家商号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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