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一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很凉,凉得心脏好像都承受不了的颤抖了一下。她猛然睁开了眼睛。感觉房间里一股热气袭来。她望向窗户,发现锁着的窗子居然打开了,热气从窗外涌进屋里。
一一看到旁边熟睡的佩佩,可能是为了照顾自己已经累得睡沉了。她只好挣扎着起来想去关上窗户。当她来到窗边的时候,突然感觉背上一阵凉意袭来,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于是,她又转回头去关窗户,拉上窗帘。就在她关上窗帘的瞬间,她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靠近了过来。一一鼓足了勇气掉转头,转到四十五度的时候,在昏暗的月光下,一一看到一个披着灰色头发的脑袋正好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几乎没有眼白并且快要掉落出来的眼球打量着她,长着倒三角牙齿的嘴正好搁在肩头。离她的脑袋不足五厘米的距离,几乎贴到脸上!一股腐烂的气息随窗外刚涌入的热气混合着飘进一一的鼻子里,让人作呕到快要窒息。
这一吓,酒气全部跑掉了。一一只感到全身每一个毛细孔都张开向外沁出冷汗。想喊却喊不出去声音,手脚全部冰冷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在经过短短几秒的停滞后,一一终于冲破了恐惧,用尽全力甩掉肩膀上的怪物,声嘶力竭的喊着佩佩的名字冲到了床边。
直到这时,一一都希望是自己喝醉了出现幻觉或者只是做了一个梦。可当再次看到怪物倾斜着肩膀,用比常人大两倍的有些腐烂的肿胀光脚慢慢向床边走来的时候,一一知道这不是梦。她猛烈推拉着佩佩,佩佩终于醒了。睡意朦胧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一惊恐的脸。眼看着怪物一步步的逼近了自己和佩佩,一一知道佩佩已经来不及翻身起床,于是她使劲把佩佩从床上一下拖到了地上。这一摔,让佩佩也清醒并发现了目前的情况。佩佩也吓呆在地上动弹不了,一一赶紧把她往门口拖拽。
可佩佩刚刚醒来,宿醉加上眼前这个恶心至极恐怖之极的不明生物,使得她全身发软僵硬,根本动弹不得。一一一个女生虽然使上了吃奶的力量,两个人却基本没有移动。一一不愿放弃,发疯似的继续拖啊,扯啊。还大声喊着让佩佩赶紧配合。佩佩好像有点缓过神来,终于移动了几步。一一看到了希望,想将佩佩扶起来方便跑出门去了。可扶了几下,佩佩都没有动弹。慌乱中,一一定睛一看,原来怪物已经抢了先机,一把拉住了佩佩的双腿。
一一脑子里有种绝望了的念头。只能眼巴巴看着可怕的事情发生。只见怪物机械的缓慢抬起双手看了看。然后用自己的右手将自己左手的一只手指掰了下来,这根像细长竹签一样的手指前段是锋利的利刃一样的爪子。没等一一和佩佩反应过来,怪物就拿起这根手指插进了佩佩的左脚背,并且刺穿了脚掌,深深插进了木地板中。然后又掰下一根刺在了佩佩右脚背上。鲜血涌泉般喷射而出,有些直接溅到一一身上!
一一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得魂飞魄散,耳朵里麻木的接收着佩佩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放开了佩佩想紧紧握住的双手,退到了墙边。眼看着怪物慢慢****着佩佩流出的鲜血,慢慢的爬到佩佩的身上,并且用它剩下的手指划过佩佩的皮肤,每每划过一个地方,都留下一道血口子。极度的疼痛和漫无边际的恐惧让佩佩彻底崩溃。
一一看着,听着,整个人彻底放空。只有眼泪无声的滑落着,用生理的反应验证着一一此时此刻内心的悲痛。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她只能本能的想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听自己挚友的绝望吼叫。可去徒劳的听得更加清晰,更加悲惨!终于,怪物爬到了佩佩的头顶上方,它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佩佩零距离的与怪物脸碰脸,听着它嘴里如毒蛇般嗤嗤的声音,转头望着一一的方向绝望的喊着:“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呜呜呜呜呜呜……求求……你…..”“一一,救我,一一,救救我。救……救……”一一听到佩佩的声音,真的真的很想很想救她,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的瘫在地上,没法移动。她在内心里臭骂自己太没用。毫无办法的只能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只听到佩佩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她又只能强迫自己睁开双眼,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让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时刻。
怪物咬住了佩佩的颈子,一一听到了吮吸的声音。她看到佩佩全身都在抽搐,痉挛。嗓子里吼吼的喘着粗气,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还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一一,救我,一一,一一……一……救……救……”“咯……咯……呃……呃……”每个字都像利剑刺入一一的心里,而一一只能一句句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无能为力。只能抓紧了自己的衣服撕扯!突然,一一碰到了自己胸前的玉石。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心中坦诚,眼中明亮,恐惧定消,方保平安!一一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心情果然慢慢的平复了下来。手脚居然开始能够动弹了。不晓得是何处而来的灵感,或者更像是一种本能。她扯下胸口的白玉,咬破自己的中指,将鲜血抹在玉上,奋力扔向了怪物。只听嗤嗤嗤的声音,玉石闪着绿光嵌入怪物身体,又从另一端穿出,把怪物的胸口击出一个大洞。怪物怪叫了一声,停止了攻击佩佩。表情出现了极大的恐惧,退到了窗子边,破窗而出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有那么两分钟,一一什么也不敢再做。刚刚的行为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现在已经有点虚脱了。几分钟后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她战战兢兢跑到窗边试探着往外看的时候,怪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佩佩则躺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气。一一跌跌撞撞的找到电话,拨打了110和120。
凌晨四点多,天还未亮。某高级住宅区里人声鼎沸。几辆警车封锁了小区。从某个单元里被抬出一个浑身裹着白布的人,只露出几缕头发。被抬上了救护车。紧跟后面的,是一个年轻姑娘,穿着睡衣,头发散乱,身上血迹斑斑,用手遮挡着脸也坐进了救护车里。接到消息的记者们纷纷在小区向围观者和保安打听情况。一个围观者说:好像是小区发生了谋杀案,有两个小姑娘被袭击了。其中一个,是某某上市公司老总的女儿!
医院,一一疲惫的裹着毯子,光着双脚,蜷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眼神空洞无神。任凭旁边的栋栋和娟怎么劝说,她都不动,不离开,不说话。只是无声的流眼泪。一一的父母都在国外,暂时还没有联系上。
只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就开了。对于受伤这么严重的病患来说,这么短暂的手术时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果然,医生神情严肃的问道:
“谁是欧佩佩的家人?”
“我是她爸爸。”
“我是她妈妈。”佩佩的父母和男友赶紧围了过去。一一也突然恢复了知觉似的,站起来走近医生。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在送来的时候已经因为伤到颈动脉大量出血而休克了。手术过程中我们发现佩佩的血液流失速度比普通伤口流失速度更加快上几倍,好像全身的血液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从身体里抽出来了一样。作案的人实在太残忍了,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且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佩佩的母亲摇摇晃晃的要倒在了地上,欧爸爸赶紧扶起了她。佩佩的男友在边上捶打着墙壁,使劲摇晃着脑袋,发生呜呜的抽泣声。栋栋帮忙着把佩佩的母亲搀扶到走廊上一张病床上趟下。再过来看一一的情况。
一一一直安静的听着医生的话,还是无声的流着眼泪。虽然披着毛毯,可全身都在颤抖。栋栋不忍的过来抱紧了一一。不一会,佩佩的尸体被推了出来,这么年轻而有活力的生命转眼间就变成了眼前覆盖在一张白色被单下的冰冷尸体。一一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大学四年中跟佩佩一起打闹的那些青春时光;看到佩佩活蹦乱跳的窈窕身影;看到就在几个小时前悉心照顾自己的关切眼神。最最心痛的是:还能听到,听到佩佩那一声比一声更为绝望的嘶吼与呐喊:“一一,救我,一一,救我!”
可是林一一,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很明显,这个怪物是冲着你来的,有人曾经警告过你的。可你却偏偏没当回事,还让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自己面前被残忍的杀害,而自己只是呆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没有做!林一一,你真是混账透顶!
想到这里,一一脑子里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压抑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了的宣泄出来:“佩佩,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混蛋,是我害了你。死的人不该是你,是我是我是我啊~~~~~~~”
栋栋和娟站在旁边,看着一一突然的变故,知道她的情绪已经崩溃。这个平常像男生一样的粗线条女生也只能默默的陪着流泪。
这时一向感性而柔弱的娟却显得冷静了起来:
“林一一,你别这样好吗?有用吗?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佩佩死得不明不白!人都死了,自责她也回不来啊!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配合警察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然后抓到凶手!”
“没用的!警察没有用的!它不是人,不是人!我们没有办法!”
“什么不是人?那是什么?那是怎么回事?”
“是……”一一突然掀开了佩佩脚边的被单。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她看到佩佩的左右脚上分别有一个被利器刺穿的血口子,可是却没有看到利器。
“不可能,它明明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了佩佩的脚里,然后把她钉到了地板上。那两根根手指呢?”
“手指?怎么可能?在哪里,没有啊?”
栋栋和娟更加的着急,也更加迷惑了。
一一看着佩佩的尸体,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了她们。栋栋和娟立马脑子一片空白的呆在原地数秒未动。这时,望着佩佩尸体的一一眼前又浮现出佩佩临死前痛苦的模样。她突然感到心里有团火焰在慢慢的燃烧并且越来越旺盛。她想到:对!警察帮不了佩佩。我现在的忏悔也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不是吗?要让佩佩死得瞑目,就必须要为她报仇!这世上没有我林一一做不到的事情,我一定要为佩佩报仇!我不管那是什么东西,谁也挡不住我!佩佩,我会拖着这个怪物恶心的尸体到你坟前忏悔的,你等着我!
林一一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力量。感觉全身都亢奋了起来。她抹掉泪水,对着栋栋和娟说了一句:“走,我们报仇去!”
栋栋和娟虽然对一一一会发呆,一会悲痛,一会又愤怒的情绪完全搞糊涂了。但她们此刻都清楚一定要陪着一一。所以也什么都没问,只是安慰了佩佩的父母,然后就走出了医院。医院门口停着几辆警车,到处围满了记者。看到一一出来,记者们全部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开始了提问:
“林小姐,请问你的伤势怎么样?”
林小姐,请问现在另外一位女士的情况怎么样呢?”
“林小姐,到底是谁要伤害你们?”
“是抢劫吗?还是报复?”
“林小姐……”
栋栋用身体护着一一,可是人太多,栋栋再强也只有一个人,也是一个女生,也不可能对记者动粗。只能把一一护在身后没办法脱身。娟由于更是柔弱已经彻底被冲出了人群外,只能干着急。突然,一一推开栋栋,抢过一枝话筒:
“谢谢大家的关心,现在对于整个事件我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什么都不能说!我只想说一句:我相信因果轮回,好人不应该有这样的下场,我会尽自己所有的全力去争取一个公道!我会……”
一一还没说完,话筒突然被一双大手抢了过去,丢回给记者。随后一一的手臂被抓住,只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说道:“好了,请大家让让,请大家给受害者一个休息的空间,让我警方来调查,到时候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不由分说的,栋栋和一一被从人堆了拽了出来,拉进了路边一辆警车,迅速的开走了。
进到车里,一一和栋栋才看清楚刚才拉自己,现在开着车的人。是个20几岁的年轻人,国字脸,浓眉毛。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眸,有种天生的霸气和正义感。虽然坐着,依然能判断他身高应该在185以上,穿着警服,依然遮挡不住完美的倒三角线条,能够感觉到他的强壮和肌肉。完全是电影里的男主角,正在饰演警察.连深陷悲伤与焦虑中的栋栋都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可一一却完全没有理会这些,只觉得心里的怨气逼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发泄,好不容易拿到话筒想发泄一下,却被堵了回来。现在气很大: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有点礼貌吗?你经历过我们刚才经历的事情吗?我的朋友现在还趟在冰冷的停尸间里等我去查明真相。你硬把我们拉上车来干什么?我没有言论自由吗?你懂得尊重人吗?你警察很了不起吗?”
一一劈里啪啦的将所有情绪都发泄到了这位警察哥哥的身上。警官皱皱眉头,没有说话。一一看他不吭声,就又数落了起来。越说越是激动,眼泪鼻涕全都流了下来,直到栋栋都觉得快听崩溃了才由于确实说无可说而停了下来。
“发泄完啦?吵够了?能听别人说了?”
警官这时候说话了:“这位小姐,我们都很能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这样对你自己,对你朋友,对破解这个案件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呢?你在话筒前瞎嚷嚷什么要为自己讨个公道?讨公道不是不可以,可只能通过法律的途径不是吗?你这样说你朋友要是知道她希望这样吗?这就是你帮助她的方式吗?这个方式有用吗?”
一一听到警官的话,一时语塞,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她不能告诉眼前这个人自己的经历和佩佩的死亡原因!车厢里一下变得异常的安静,栋栋小声说了一句:“请问我们现在是要去?”
“警局,录口供。然后送你们回家。对了,刚联系上林小姐你的父母,由于他们呆的国家目前正在搞政变,机场已经封锁,暂时赶不回来。”
警局里录口供的过程是漫长的,警方为了破案对于口供的录制要求仔细到每一个字和符号。经过五六个小时之后,一一才基本录完了。栋栋只能在警察局凳子上小睡了一下。刚才的那位型男警官拿着这份口供,眉头紧锁。一一的描述非常的模棱两可,记忆非常的残缺和不完整。她只说喝醉了回家,然后睡下。醒来就遭到袭击,凶徒先杀害了佩佩。然后去袭击刚去上厕所的一一。一一在纠缠中找到一把水果刀刺中歹徒才使得他慌忙逃离。对于凶徒行凶的过程,工具,样貌以及如何刺中歹徒,为什么现场没有发现一一说的水果刀等等。一一都几乎不能回忆起来。虽然其他的同事都认为正常人在遇到这种情况都被吓傻了,没有办法完整记忆是很正常的情况。但他却隐隐的觉得:这个姑娘隐瞒了什么,而这些隐瞒的部分,却正是案子最最关键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