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空是漆黑一片,没有星星荒凉大地犹如月光下的雪地般,弥漫着惨白,冰冷的光,在这诡异的天地之间,流动着一股腥臭的味道,不是血腥,更像是鱼腥味。再不过千米的竹林包围下的山峰方百顷内闪耀着火光,跳跃着,这灯火中显露着压抑的气氛,山峰之上的这座城修得不伦不类,外围的稍稍低矮的建筑呈环状似城墙一样包裹着内部更高大的建筑,每条街道每隔一定的距离必有分岔,其中只有一条接通所有的建筑,其余的都是死胡同,像迷宫似的,在城的唯一出口处,有一座巨大的牌坊,牌坊上就一个字“木”像是在宣示主权。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从竹林发出,似乎是风的缘故,可明明是说话的声音:
“兵团长,一切准备就绪,等待指令,木族那边毫无察觉。“他吐词不是很清晰,就好像在水中边吐泡泡边说话一样,虽然这个形容有点不太贴切但这是最能形容这个声音的了。
“木族,我回来了!”被称作兵团长的那人声音也怪异到了极点,既不尖锐同时也不低沉,四平八稳的,反倒像是机械运作的声音,但又毫无规律,“活捉木!”
“是!”吐词不清的那个声音又响起......
‘’杀!”震天的喊杀声从突然冲出的鲛人口中吐出,他们整齐划一地不断从城地入口涌入。
他们每个人有着四肢和头,几乎和人类一样,但是在他们原本应该是耳朵的地方,却突兀的生长着类似鱼鳃的东西,而且他们的手上、脸上都隐约长着一些鳞片。
他们每人手中都有武器,或刀、或剑、矛、叉.......他们一出现就闯入原本安逸的人家中,挥动武器脸上没有一丝同情,那种嗜血的表情很让人火大,一个个的生命就在他们的刀下消逝,他们身上的腥味更浓了,不过不是鱼腥味是货真价实的血腥味,这是一支军队,一只恶鬼军团,他们只沉醉于血腥,一时间,四出的喊杀声,求助声,惨叫声,和着烈火,这座昔日繁华无比的城已成了人间炼狱......
城中的人们对突然到来的敌人毫无防备,就这样被敌人任意屠杀,在这人间炼狱中,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手中的剑,怎么挡?赤手空拳怎么能挡住刀剑!
“妈妈,我怕!”一个小女孩看见了将要到来的“人”抓紧了身旁早已颤栗不已的女子。
女子背对着“人”对女孩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不怕,没事的。”然后抱紧了女孩,用身体护住女孩。
血、鲜血染红了女孩的衣角,她不敢作声,强忍着豆大的泪珠,在心里埋下了复仇的种子,她知道那些“人”是谁,在这座城的每个人都知道:可止小儿夜哭的——伪兽——即俗称的“妖”。
“我发誓,此仇不共戴天!”......
当最后一名士兵也进入城中,那名兵团长才缓缓迈步,他的目标——是木族的“木”。在哪座最高最大的建筑,也是炼狱中唯一的净土。不知是他下了命令还是怎么的,那明明是最惹人注目的建筑,可偏偏没有一只伪兽冲进去杀戮。
“木枝,伪兽已经攻入,”老者的表情十分严肃,木枝虽早已从窗口看到,还是应允一声,“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一定要带他离开!‘’
少女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但依旧应允。当老者把男孩的手脚交给木枝时,她这才清醒,看着外面的人间炼狱般的城中,却是异常冷静,她的朋友、家人......都在这烈火中化为灰烬消散......
‘’从现在起,我们相依为命!‘’少女的声音很弱,大概是悲伤的缘故吧!少女迈步,两个身影一同躲入更深的黑暗中......
白发老者屹立在建筑之顶,看着下面的惨烈情形,身体颤抖着喃喃自语:“该来的,还是来了,怎么刚好就是木骇不在的时候,真会挑时间啊,是吧——木屐伪!”语闭,跪坐在地上,双手在地上摸索,忽然猛地一发力,那顶层的地板似乎下陷了一丝,显露出巨大的法阵。
兵团长才刚到建筑脚下,表情越来越狰狞,还有种戏谑的意味,那是种要亲手捕获猎物的玩味。
这一刻,风云突变,天地都为之沉默了,好似在酝酿着一场恐怖的灾难。
兵团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对着天空迅速聚拢的云层嘶吼一声,化作庞然巨物,冲天而起:鱼鳞、蛇身、鹰爪、狮头、马脸、单角,活脱脱的蛟!
老者见到这一幕不甘的坐起:还好木骇,不在,还好木离开了。这是老者第一时间的想法。
蛟冲破云层,硬生生的把云层震散,而那蕴藏的雷电此刻就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向蛟涌去。猛地蛟从空中跌落,从还闪着电光的蛟身上判断,那蛟也不好受。
远处,少女远远凝望这天地异象,眸角有泪还流,继而转身向着天生白发的少年:“你一定不能忘记......”少女的声音和着吹起发丝的风更显哀婉。
(二)
“木,你一定要记住.......”模模糊糊的人生重叠在一起,脑海中顿时涌现了许多身影。记得好像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木想看清他们的面容,可他们后退着,就消失了。
这不是木第一次梦见,可每次他都抓不住他们,如同鬼魅又令木魂牵梦绕。
目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一丝慵懒之色,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继而坐起:“又是那个梦。”只手触及柜前宝玉。
“木析——木析?”温柔的嗓音,像是破过了万重迷雾,最终停留在他的耳边。
一股白烟在阳光下升腾而起,慢慢地凝聚成一个人形,五官逐渐清晰,最终幻化出一个半透明的年轻英俊的男子,眼眉清秀,长发单衣宽袖,眼眸深处有着清晰可辨的红色。
木一时间有点呆滞,又轻揉了几下眼睛:“你是...什么东西?”
人影愣住了一下,似乎又继续之前的话题:“你是否依然记得那个承诺?”
“什么?”木一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明白了一件事:眼前这位俊美的少年是灵魂,即鬼。
“你忘了吗?”人影很是震撼,而又有点怒气,但更多的是,猜疑。呆呆的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回忆,“你是谁?你活了多长时间了?”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在他看来,不过是睁眼闭眼的事,不过显然已经流逝了不短的时间,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发型怪异,服饰也很局促,容貌也比那个人更加稚嫩,但他能感到这仍是那个人的灵魂。
“我叫木!”木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眼神很清澈,没有半点慌乱。
“你不该忘的!”只等来这样的回答,他显然不怎么高兴。不过他能怎么办,他再不甘,也不能改变木将一切都遗忘的现实。一定是出事了,他只能这样想,那个人的为人怎样他很清楚。所以他的脸上又出现了关切之状。
是啊,时间怕是过去了不短,他还能好好的活着,而我又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这不就够了吗?不过为什么这么不甘,浑蛋!怎么能就这样忘了一切呢?你不是很烂好人的啊,怎么最后不来帮我呢?他的眼眸中似乎出现了氤氲水汽。
木虽然不明所以,但因为心中忽然涌现的熟悉感让木出奇的镇定。
“记住,你是木析!现在是,从前是,未来也是!”他最后只留下这句话,语气强硬,身影逐渐变淡,变浅,消失在木眼前。
他的灵魂本就残破,又没有肉身,这次长时间的出现已经让他的灵魂更加虚弱,如果不是一直附身在有温养灵魂作用的玉石之上怕是早已消散了,不过迟早有一天会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的。
“木析...”木反复念叨这个名字,呆呆的只觉得自己忘了很多重要的事,就像刚才那个人说的那样。
前路漫漫,何处去寻,万丈迷雾缠绕在木锝心间,孤立无援的他轻易的就被淹没。
他心里迫切的就想了解一切,他遗忘了的东西,没有理由,没有缘由,就想去发现,就觉得这不是巧合,是一场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