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什么,请代为转告公主,花某必定准时到访。”华容勾起嘴角一笑,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蓝儿几乎有些错觉是自己刚刚误会了些什么,分明面前这人和之前一般如沐春风。
“如此甚好,那我就先回禀公主了,晚宴时分,我会来接你。”说着蓝儿离开了她。
华容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不行,她得赶紧找到百里沐风才是,可是绕了一圈华容也丝毫没有看见百里沐风的身影。
他的房间仍旧和之前离开的一般干净整洁,话又说回来,他的房间从来都是干净得让自己咂舌,也看不出任何离开的痕迹。
百里沐风若要离开,就算不当面给自己道别,但起码会留下个只言片语,他从来都不是不告而别的人。
若他没有离开又会去了哪里?华容找遍了偌大的公主府,竟是半点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当华容急匆匆的踏出他的房间之时,恰好遇上一人。
“花先生。”一位绿衣小丫头正端着一盆兰花过来,华容认识,这是百里沐风最喜欢的兰花。
“熙儿,你可有看见百里沐风?”这丫头虽然不常在屋中服侍,但是打扫院落的倒是她,华容看见她的到来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熙儿点点头,“你说百里公子呀,不久前公主好像有事召见他过去了。”
“他一直没有回来过么?”听到他的下落本来华容心中的紧张略略缓和了一下。
“花先生呀,难道你不知道么?百里公子已经答应要当公主的侧夫了,所以现在还和公主在一起。”熙儿的语气活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华容听到这句话的表情。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华容心里顿时一沉,脑中一片浑浑噩噩,耳畔的声音依旧响起,“花先生,现在整个公主府都传遍了,你和百里公子走的最近怎么还不清楚呢,对了,今天晚上不是就有一场盛宴么,听说啊就是给百里公子准备的喜宴,这不,公主还差人送来了百里公子最喜欢的兰花。”熙儿晃了晃手中的花盆。
“花先生,花先生,你怎么了?”熙儿看见一脸呆愣的华容,不由得摇了摇她的身体,华容身形摇晃,那一刻脑中几乎被人重重的锤下。
这个消息,犹如惊天巨雷,让她几乎快要站不稳,“我,我没事,只是有些震惊罢了,好的熙儿,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心中复杂千万,但她面色如常,待到熙儿离开以后心中才觉得此事有所蹊跷,想到公主近日看百里沐风的神情,现在想了也的确可疑。
是啊,沐风虽然冷漠如冰,但是身姿俊朗,浑身气度若仙人一般,一般的女子见他都会脸红心跳,更何况是一向只爱美人的公主。
可是公主喜欢他,又和他有何干系?沐风是不会喜欢公主的,起码他不会一句话不说。
华容不敢多想,她深知百里沐风的为人,他绝不是一个任意妄为的人,单不说他会不会喜欢同自己对立的公主,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喜欢上了公主,也绝不可能什么都不会同自己说。
到底在自己离开公主府的这段时间他遇上了什么事?华容心中隐隐有些忐忑,她总觉得此事是公主冲着自己而来,这场盛宴她是不得不去了。
既然是公主为他准备的,那么百里沐风一定会出现在那里,可是自己若是这一去便会遇上玉皇,她一看到自己的脸一切也都说不过去了。
华容陷入了深深的愁思之中,该如何是好?
她回到百里沐风的房间,里面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华容静静的坐在里面,心中复杂万千,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华容从头到尾都明白沐风绝不可能会答应公主,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华容和他相处这么久以来,他虽然冷漠,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为傲然的人。
不要说是侧夫,就算是正夫给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他对自己的心思华容不是不明白,就算他想要移情别恋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
公主若是强来,以他的身手肯定可以全身而退,他离开之后第一件事情定然是会寻找自己,可是华容并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
他一定还在公主府中,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华容心中愁闷不已,不由得端起茶盏想要将冷茶一饮而尽,谁知她方才端起了茶盏,一张小小的纸条瞬间映入了眼前。
她眼中一喜,这肯定是百里沐风留下来的,她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抽出了那张小纸条,纸条上只是草草写着两字,“放心。”
恰恰这两个字让她一颗悬起的心放了下去,原来百里沐风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一切,所以才在离开之时会留下这一张纸条。
华容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嘴角笑容浅淡,原先她就是担心他会出现意外,但是现在看到这张纸条,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
这个侧夫之事定是别有用心的陷阱,华容回房洗漱了片刻,蓝儿刚好在门边守候,看到刚刚洗漱的华容,浑身都透着一股干净清爽的味道,眼睛都不由得看直了。
“蓝儿?”华容笑眯眯的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方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蓝儿顿时收回了眼神,她上下打量了华容许久,却没有从她眼中看到半点失落。
“花先生可准备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华容总有个错觉,蓝儿今日看她的眼神很怪,甚至说话都是极为小心翼翼,难不成她在顾虑着什么。
“不过是去赴宴而已,又有什么好准备的,走吧,天都快黑了,别让公主和玉皇久等了。”华容率先走到了前面,她虽然面容和她娘亲相似。
但是现在她毕竟是一身男装示人,而且还吃了变声丸,没有一人看出来她是女子身份,即便是玉皇看到了她,也不一定会将自己同娘亲联系起来,毕竟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时光可以冲淡很多东西,包括一个人的相貌。
“蓝儿,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么?”华容试探性的问道,她直觉蓝儿就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蓝儿咽了口唾沫,看了她一眼才缓缓道:“花先生想必一定知道了公主今晚赴宴的目的吧,百里公子他……”
“恩,我听说了,沐风要当公主的侧夫,说起来还真是忏愧,明明他是我师叔,和我最亲近的人,结果全公主府的人都知道了,我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华容笑了笑。
蓝儿心中一愣,“难道你不伤心么?”
“我为何要伤心?”华容反问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蓝儿看着她疑惑的脸顿时心中松了口气,原来面前这个人不是自己脑中相像的那样。
花无期,不是断袖。
华容若是知道自己在蓝儿心中早就勾勒成了这样的形象,只怕会哭笑不得吧,不过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以男装示人,平日里和百里沐风走的近了些,其他人早就在幻想自己了。
“没什么,没什么,是我多想了,今晚有些凉,先生要不要回屋再加件衣衫,以免你的伤口会发了炎。”蓝儿关切道。
华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勾起嘴角,“谢谢你蓝儿,我不冷,走吧,可别误了时辰。”
她本就貌美,但换上男装自然又有另外一股风味,蓝儿不由得又沉浸在了她的笑容之中。
公主府向来都是华丽无比的,自从左岚这个心腹大患去了以后,公主府的每个人似乎都放松了警惕,虽然以前公主时常会邀请人过来赴宴,但是这样的盛宴她们已经好久都没有遇上过了,所以此番宴席,就连下人都跑的快了不少。
当到达宴席之时,天色已经渐晚,黑夜拉下帷幕,里面传来了丝竹之声,烛光锃亮,亮如白昼,耳畔还有着女人们的娇笑声,华容吸了一口气,直接走了进去。
方才踏入门边,里面便有俊秀的少年将她迎了过去,华容看到明眸皓齿的少年,心中却是想到了那些已故的少年,里面大多都不及双十年华,便在公主手中如同棋子一般陨落。
当真是只见新人笑,又哪闻旧人亡魂呢,她心中一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目光朝着自己扫来,不。
用想她也知道是谁。
抬眸看去,雨萝看到她的到来,正热情的邀请华容入座,而她旁边坐了一人,一袭明黄巨蛇长袍拖地,那蛇纹霸气异常,若是添上两只脚只怕说是龙也未尝没有人相信。
虽是中年妇人,但是她的妆容却是异常妖冶,在她身侧依偎着两位美少年,华容终于知道了为何雨萝也是这性子了。
思索间她已经走到了两人跟前,“在下画无期见过玉皇,公主殿下。”
“无期快快起来,本公主不是早就吩咐了你无须多礼么,母皇,这便是儿臣之前给你说的无期了。”雨萝为玉皇介绍道。
“果然是仪表堂堂,你也姓花?倒还真是有缘,不过我听你口音似乎不太像是黑耀之人,无期是哪里的人呢?”玉皇狭长的眼睛微眯,瞳孔死死的盯着华容,就仿佛是一只毒蛇正盯着猎物一般。
华容嘴角带笑,脸上没有一丝紊乱,“玉皇娘娘倒是细致,在下的确不是黑耀中人,这花不过是随便取的姓氏罢了,想不到这来了黑耀才知道是国姓,在下深感荣幸。”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那镇定的神色让人找不到一点瑕疵,玉皇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继而便收回了视线。
“我虽然和无期你第一次见面,但是心里却有一种经年的熟悉之感,无期不如就在本皇身旁坐下。”玉皇直接了当道。
下面的人脸色变了变,谁都知道玉皇一向滥情,只要被她看上的没男子,哪个又跑得掉了,蓝儿站在角落之中,别过了脸去。
“玉皇身份尊贵,在下又如何敢坐你身旁,以免触犯了你的威严在下实在担当不起。”华容连连摆手,自己巴不得离她远些,她却还要让自己就坐在她身旁,这不是要了自己命么。
“无期,母皇让你坐她身边,那是真的喜欢你,一般之人哪有这个殊荣,你也就别推迟了,叫你坐便坐下吧。”雨萝也补充道。
玉皇冷冷扫了身旁的少年一眼美少年连脸色都不敢变化便起身离开,只是在背过女皇之时,他狠狠的剜了华容一眼。
华容有苦说不出,虽然自己和她皆是女子,若算起辈分来,她还是自己娘亲的堂姐,在长辈身旁坐下本也没什么,可是她。
这话中的意思分明是将她当作了男宠一般。
这一点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坐了下去,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她本是缓慢的身子瞬间便摔倒在了玉皇怀中。
“在,在下不是有意的,玉皇恕罪。”华容脸色如同白纸一般,身子颤抖不已,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自在。
“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女皇的手指似无意的搭在了她手上,华容心中一惊,被她抚过的地方就仿佛是被蚂蚁爬过,惊起一阵阵疙瘩。
华容勉强维持着笑容,“是。玉皇。”她不动声色的从她手下抽走了自己的手指。玉皇只是慵懒一笑,并未动声色。
歌舞仍在继续,华容见玉皇没有了其他动作这才缓和了心思,从她近来起便一直在打量,可是哪有百里沐风的身影。
“无期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可是差了什么,不如告诉本皇,本皇帮你寻。”玉皇淡淡开口,华容未免有些心惊,自己看来她分明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居然看穿了自己心里。
“在下不过是看那跳舞的舞女看的痴了,又岂会在寻找些什么。”华容忙回道,收回了视线。
“无期的口音似乎是来自玄月,那么又怎会突然来了黑耀?”玉皇似无意的问道。
“在下本就四海为家,这一次来到黑耀也不过是为了报答公主昔日的一饭之恩罢了,后来承蒙公主收留,故一直留在了公主府没有离开。”华容也镇定的回答道。
“原来如此,我听雨儿说过你还会卜算,无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化实乃我黑耀之大幸,不过这卜算时间会的人可是不多,无期是拜在哪位高人门下?”
“玉皇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不过前些年被一位高人所救,后来高人便教了我一些卜算的知识,说起来也并不是太精通。”华容有条不紊的回答道。
“嗯……”玉皇没有再问,华容的心稍微缓和了一些,这公主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为何还不见百里沐风的身影?
心中越发的焦急起来,“无期,我看你这神色有些不对啊。”雨萝的目光朝着她看来,华容瞬间才回过神来。
“在下听闻,今日这宴席是为沐风而设,可是这全场下来,我也没有看见沐风的身影,心中有些疑惑罢了。”华容回道。
“怪不得所有人都说你们二人感情深厚,这不过才一会儿没见,你便已经在寻他了,别急,这人不是出来了么?”雨萝笑着,手指一指,华容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百里沐风正拨开幕帘缓步而来,脸上仍旧是一片冷意,仍旧是同样的眉眼,同样的神情,但是华容却感觉更为冷意。
她直直的盯着他,他却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和她从不相识一般,她心中有些微愣,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雨萝微微勾起,“风,过来,坐这。”亲昵的称呼让华容心里猛然一惊,在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一惊熟络到了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