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好了,容儿应该可以下床吧。”华初羽拿着大铁勺站在门口,一向在朝堂中威风凛凛的相国大人,而今却沦为伙夫,这样的蜕变着实有些让人惊叹,但是华容却是一脸笑容,她渴望的家庭温暖,在此刻悄然诞生。
信步走到街上,京都仍旧和一年前那般繁华,车来人往比比皆是,是啊,每个人依旧在过着自己的日子,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开而变得不同,街上的每个人都在传闻,皇后娘娘一家被皇上赐死,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啧啧,还真是惨呢,这虎毒还不食子呢,皇上还真是下的了手,皇后娘娘肚子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生下来,一尸两命,多可怜啊。”
“这你便是不知道了吧,他是皇上,只要他想要,天下数不尽的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皇后没有可以再立不是,我听啊,在废后的那一日,皇上可是新立了一个妃子,想来他便是为了这个妃子才对皇后娘娘那么残忍的。”
“天,这帝王之心还真是深不可测,就是可怜了皇后娘娘一家哟……”
街头巷尾都有着人在热论,一位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子经过两人身边,柔柔道:“借过。”
那两人一回头,这个女子大着肚子站在旁边,忙往旁边闪开了,穿着鹅黄衣衫的女子身旁还有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他扶着女子身体,从两人身边走过,“真是两个奇怪的人,那女子分明长的也不漂亮,为何我总会生出一种她是美人的错觉?”
“谁知道呢,这天下间什么怪人都有,走吧,走吧,咱们也别管闲事了。”人们说着也都远离而去,那两人却是径直上了马车,华容最后打量了这个地方一眼。
“看来他又是有打算了,竟然将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公孙朴补充道。
“走吧……”华容没有回答他,而是放下了轿帘,今日以后她便要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国家,心中再无依恋,玄烨,到最后,我们到底是没有缘分罢了,想着从前自己所做的美梦,嘴角扯过一抹苦涩。
“驾!”公孙朴轻轻扯了扯缰绳,马儿倒是极为听话的行路,出城倒是一番风顺,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在昨日华容的爹娘已经先行告辞,娘亲修书一封,用飞鸽传到那位师祖手中,交代了华容就要去的消息。
从玄月到天山,慢行的话起码得要十日,华容倒也无所谓,反正吃了那药,她的产期足足延迟了两月左右,除了这一点外,她倒也没有觉得身体有哪些奇怪的地方。
摸了摸肚子,她轻喃:“从今以后,你便要跟着娘亲四处漂泊了,原谅娘亲替你做了决定,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舍弃了荣华富贵,不过你不会怪娘亲的对吗?”
兴许是考虑到她有孕的关系,马车行驶的很慢,一路上也几乎是挑着好走的路而行,华容撩开车窗,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忽而飘起了小雪。
“丫头,暗格中有多余的软被,若是冷的话你便拿出来盖着,可千万别着凉了。”外面传来公孙朴的声音。
“是,公孙先生。”华容笑道。
“你啊也别叫我先生了,这样听着实在有些别扭,我长你两岁半,你叫声哥哥也是担当得起的。”公孙朴说着。
“那好,以后我就唤你公孙大哥了,只是大哥,若你将我送到了天池,你有什么打算,我从资料上看到,你们雪族乃是天山中一处极为隐蔽的存在,听说到了你们哪里,四季如春,同世外桃源一般,你们那里的人都有着异能,比如你可以预知未来,而且小时候看见你用露水就可以治疗,还有你给我吃的圣药,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新奇。”
“雪族表面上和你说的差不多吧,不过天生异能倒是有些夸大其词了,上天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赐予了他异能便会夺走一些东西作为代价,此番下山我便是卜到你此行会有难,为报当年之恩才偷偷跑出来的,所以将你送到天池以后,我便会离开。”公孙朴一面赶着马车,一面解释,他的脸上也有些无奈。
华容从他话中听出了其他意思,他说的倒也是,哪有人会是那么完美的,“这一别倒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面了……”华容喃喃自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吧,相遇也是缘分,但是也算不到会在什么时候别离。
“会再见面的。”公孙朴看了看远方的天际,小声的回应着她,这一离开,华容身边虽然没有了他,但是却多了一份自由,她抱着锦被,心中再没有了忧虑,缓缓睡去,这一阵子,真是让她心力交瘁,累坏了。
刚到驿站,公孙朴缓缓的停下了马车,撩开车帘准备去叫华容下车之时,却发现华容静静的熟睡着,虽然她面容带了人皮面具,可是他仿佛能够透过她的面具看到她的容颜。
竟然有些舍不得叫醒他,驿站的小二刚刚出来迎客,“这位爷,你是打尖儿还是……”话音未落,便看见对面的男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似乎怕他吵醒了里面安睡的人。
小二似懂非懂的点头,看着男人就守在马车旁,小二转身进去,直到一个时辰以后,才看到他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进来,女人的样貌很是平凡,但是男人却像是手中的珍宝一般,脸上露出无限的宠溺之情。
“两位的感情可真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棋子如此疼爱的,夫人你好福气。”小二迎上来说道。
华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抹绯红,幸好是带着人皮面具,看不到她真实表情,“你误会了,他是我大哥……”
“小二,要两件上房,明早我们还要赶路,把马儿迁到马厩给打理好,等会儿送两桶热水上来。”公孙朴拿出一锭银子放到小二的手中。
店小二点点头,有些相信又有些奇怪,看他的眼神怎么也不像是对待妹妹啊,而且居然双眸是蓝色的,这天下间的奇人异事还真是多。
“是,是,小的多嘴了,两位这边请,掌柜的,上房两间喽!”小二一边跑着叫道,华容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上了楼,说出来还怕人笑,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住在客栈中,心中充满了好奇。
不停的张望着,这时从她身边下去一男一女将她身子一撞,公孙朴忙将她搂住,“对不住了。”说话间两人已经下了楼,华容倒没有注意这点细节,只是那两人经过公孙朴的时候,公孙朴的眼色有些怪异。
那两人一人眼眸红色,另一人则是绿色。
夜深人静之时,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窗边突然铃铃作响,将还在睡梦中的华容瞬间惊醒,这个铃声是昨夜在睡觉之前公孙朴专门为她准备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晚上有歹人想要进来,便会被这道所拦,从而使主人警觉。
一人飞快的斩断了银丝所结成的铃铛,身姿轻盈的落在了地面,华容早已经发现,毫无武功的她又怎能是歹人的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在那人要进来的时候便已经起身朝着门外跑去。
手指才刚刚摸到门,还未开门便被一人所拦,“看不出你身怀六甲,跑的倒是挺快的。”那人拦在了华容面前,华容连连后退。
屋中一片黑暗,她根本看不清来人是什么模样,这一趟假死她应该就只有爹娘知道而已,她又没有什么仇家,到底是那边的人要对她下手。
“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这女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将我大哥迷住了。”略显稚嫩的男声在屋中想起。
“我想这位公子一定是搞错了,我并不认识你大哥。”华容连连往后退去,刚好脚边有一个板凳,她心中一喜,飞快的踢到了板凳,想要发出动静已经公孙朴的注意。
却不料她这个小招数早就被人看穿,“哼,算盘倒是打的不错,不过大哥那边已经有人对付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今日我便要将你这狐狸精的皮给扒下来,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狐狸精到底长着什么面容。”
听他口中所说的大哥,难不成他口中的大哥便是隔壁的公孙朴?华容才想到这里,眼前已经出现了火焰,待她看仔细以后,眼睛蓦地睁大。
那道火焰并不是从火折子发出的,而是跳跃在男人的指尖之上,他的年龄差不多是个少年,一身红衣,瞳孔却是血红,“你是雪族的人?”华容问道,只有雪族的人才有着异能。
那个少年吹了声口哨,手中把玩着火焰,轻轻一抛将一旁的蜡烛点燃,华容被这样的手法给吓住了,这天下竟然还有不怕火的人,少年打量着她的面容。
“啧啧,长的这么一般,还怀着孩子,也真不知道大哥到底看上你哪点了,竟为了你抛弃了我们雪族。”少年手中出现一把类似于火焰般的匕首,“不过今日这一切都结束了,只要你一死,大哥便会乖乖的陪我们回去了。”
少年一步步走进,华容此刻心都快从嗓子跳出来了,隔壁传来了小声打斗的声音,想必是另外一个人在与公孙朴缠斗,看来要脱身自己靠自己了。
“我和公孙大哥并不是你想的关系,他只是要将我送到一个地方而已,到了便会回去雪族,这是今日他亲口告诉我的。”华容试着能够打消他的杀意。
“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儿呢,由你几句话就相信了,怪不得雪族老人时常告诫我们外面的人狡猾像只狐狸,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话,不过狐狸精都像仙女一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平常的狐狸精。”少年的话带着些趣味。
“你身上好香啊,难道你就是用这个香味迷住了我大哥?”少年已经近身,仔细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华容有些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少年猛地发现了她脸上有些不对劲。
“呀!原来是带着人皮面具呢,啧啧,快让我看看你这面具下面是什么模样。”少年的手朝着华容袭来。
“别……”华容往后退着,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他手指移到华容脸颊边,顺势一撕便将她的人皮面具给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