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她只爱他的年少,只爱他放弃心中大志,只想娶她为妻。
在她出嫁的那日,下着大雨,他拦了她的花轿。
他跪着求她,不要嫁。
而她,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她对他的爱,止步于,年少……
只因,她的少年,只有年少。
那个雨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过关于他的丝毫……
窗外,似是下雨了,赵偃……
上官媱涵,是她的安排。为了她在没有硝烟额后宫全身而退,她亲自将自己的丈夫推到别的女人怀里。
只是,她没料到,上官媱涵野心勃勃。也没想到,上官媱涵,也是有背景的人。赵偃是迫不得已的,上官媱涵身后的人,不容许她成为王后,不容许她在后宫安静过活。
不过,那样也好,她不是王后,嘉儿也不是太子。所有的阳奉阴违、尔虞我诈都可置身事外。
她没有好好爱过任何一个人,一辈子,都只是默默守护,守护那个年少的时候喜欢过的少年所要守护的秦国,守护历经几千年的荼蘼谷,守护她的一双儿女。
这辈子好苦,她不喜欢鸾儿也这样过活,秦王有能力让他们之间的感情结果,不过在于,时间的问题。
至于嘉儿,他的意愿,是守护,他是幸福的。
世间,再也没有她牵挂的事或人。
年少时爱的少年,早已定格在那梅花盛开,她转身离开的时节。
他,在等她……
那被欺骗了一生的男子,彼时,还在梅树下等她么?
纤长的柔薏自腹间滑落,馥玉轻轻笑着,赵偃,忘了我罢……
宫外梅树下的人儿猛然回首,她说与他的最后一句话,陛下,馥玉,负了你……
不知是细雨湿了双眸,还是记忆模糊了眼瞳,那朱红色的宫门,已渐渐看不清。
馥玉,你可知,帝王有三千宠,却终有最爱的那一人。
你说你负了我,我却也是负了你的。
此生,我们再不相欠。
下辈子,我不愿再生入帝王家,请你也不要生在侯门。
等我,下辈子,再来娶你,一生只娶你一人,可好?
他在她的床边守了一个多月,这些话,他终是没有说与她听过,也许,让它们封存在如斯深宫,是最好的……
有些事,总不会应人心意而来,就如这夏初的雨,分明想着出门,却被阻拦在家中。
馥玉终究没有帮雪鸾争取到三年的自由。
赵楚联姻乃大事,馥玉夫人非国母,其子只需为其守孝三月。
葬礼之后,雪鸾披着孝衣,接下赵王颁下的旨意。
她不怨父王,父王伤感于母亲去世,许久没有上过朝。
那旨意,是上官媱涵的意思。
也就是说,上官媱涵容不得自己在这座王宫多呆一刻,她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在原定的日子出嫁。
这个孟夏好像热的很慢,就像,留恋着春日,不愿离去。
“公主,司衣所送来了新裁的嫁衣,公主要去试试么?”子墨见雪鸾望着窗外的细雨发呆,小心问道。
嫁衣啊……
她就知道,上官媱涵不会放过她的,父王在母亲去世后就病倒了,一切大小事务都是赵迁打理,说是赵迁,还不如直接说是上官媱涵。
她还是原定的时间出嫁,与语怜一起。
就是下月了,下月她便要嫁人了。那人,与她青梅竹马,愿意带着她笑看风云,待她,真的很好呢!
只是,心中没有开心的感觉,只是,空落落的。
“公主?”子墨又叫了一遍,虽然她不是很乐意雪鸾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可她一舞破坏六国联盟之事,无不彰显着这个女子的能力。
秦王曾与她说,雪鸾会是秦国的功臣,看来,是真的了。
但有一事她不甚明了,雪鸾的神色分明透着不愿嫁往楚国,却为何没有任何行动?难道,也是为了秦国?
“公主若不愿试,那便搁下了,反正公主着什么衣裳都是最好看的。”子墨不喜欢这样郁郁寡欢的雪鸾,以往她冷漠,却也是有生气的人,如此这幅样子,着实看着不舒服。只要她说不愿嫁,自己一定会帮她,可她不说,自己猜不准她的心思……
雪鸾回过神,方听了这一句话,扑哧一笑:“你这丫头,何时会耍嘴皮子了,我试了那嫁衣便是。”
子墨笑着吐吐舌,引她去换衣裳。
赵与五国结盟,看似是交好,却是另一场恶战的伊始。子墨在一旁看着任由宫人摆弄的雪鸾,而这场恶战的原由,便是眼前遗世独立的女子。
六国暗斗,秦国坐收渔利,并非不好,然,牺牲的,必然是雪鸾。
之前雪鸾散布的传言,齐魏好似特别感兴趣,韩国是为借兵而来,燕楚是为雪鸾而来,那么,齐魏必不会甘心雪鸾嫁往楚国。
下月,雪鸾大婚,看来,她是得准备一番了……
雪鸾看着镜中宫人将发饰摘了再戴,戴了再摘,心突然变得静静的。
之前,她是嬴政的姬妾,连晋几级,却未曾穿着喜服予他看。
她再顽强,也不过一名女子,也想寻到自己的良人。
她想以自己真实的身份嫁给嬴政,她想如寻常女子一样在丈夫怀里撒娇,她想每日起床可以看到他的面容。可,他们终是不能。
在天下大业面前,他们的爱情是卑微的,却是永恒的。他可以娶很多女子,可最爱的,终是她;她可以嫁给任何人,可,心中唯一的丈夫,只是他。
这样的爱,很好了。
无论下月她是生是死,她都认了,只要,他爱她……
“鸾儿!”殿外突然急促的声音吓得宫婢松了手中的金钗,她隐在喜服里的手颤了颤,挥袖使殿内的宫人全部退下。
甫进殿,赵嘉便蹙眉,不悦她的一身嫣红,他不喜欢她穿不应属于她的喜服。但此时有更重要的事,顾不得其他。
“王兄这般慌忙,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她的长发因他的到来而未绾起,没有任何发饰,就这样披散着,直直的,柔柔的。
他上前几步,俯身在雪鸾耳边低语几句,还以不着痕迹的动作将藏于袖中的东西塞到了她嫣红的宽袖中。
她紧握袖中的物件,还未上妆的脸明显惨白着。
起身抿了抿薄唇:“一切劳烦王兄了!”言罢,疾步进寝殿寻了密道毫无犹豫的离开。这条密道是赵王方便她进宫所建的,没想到,今日倒成了她方便出宫的道路。
窗外荼蘼开的正好,子墨伸手摘了一支。秦国的事,无关于她,她与嬴政,只有三事之约。如今只剩下一事,而她并未收到他的信函。
那此劫,他必是有把握渡了,只是不知,雪鸾的出现,是否在他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