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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真是越发热了,学校最近在改建体育馆,工地上轰隆隆地响,烦人得厉害,但是每每想骂上一两句这工地,工人,却看到他们黝黑,似被水浸润过的皮肤在阳光下晒得闪亮时,难听的话就在嘴巴里被扼杀掉,取而代之是天气真热之类的话。
从我上次特意叫顾青去领读宣誓后,我就正式开始对她的学习,可能性格也有了一些改造的想法。其实我自己很诧异为什么会这么关注她,我开始审视自己内心,我发现我并没有对她有太多好感,一是她除了性格自闭内向之外并无特别,二是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相处过,也没有所谓的感情基础。有些像我年纪的同学早恋也只是图个新鲜,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对顾青,我想起初是因为她孤独的气息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样的人反而是使人注目的吧;而现在我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一个挑战,把和她成为朋友当做我初中交友能力的测试,把她成绩提拔上来当成我学业上的能力的考验—在初中最后阶段的我反而是愈发的无聊了,真的需要这样的难题来使我兴奋。
其实宣誓我之所以叫她上去,是想要让她内心有压力。能有机会上台的人定是优异的学生,她在全校面前宣誓,所有人都认住她的样子,,那她就被无形地标上标签。我有时也会听到有人小声讨论她最近成绩的起伏,那相信她也会听到,而且比我听到得更多—长期处于沉默的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周围发生的事情,好像盲人的听觉就特别灵敏,监听黑暗中的动静。事实上,我认为她心里确实有点潜移默化了,因为上课时她的开小差明显少了很多,而且有特别写一些笔记本,我想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吧,但这一切就这样发生着。
我也不怕她想多了,看到她遇到什么难题正烦着的时候,我就会适时地出现,帮助她解决。她一开始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眼神充满警惕,好像我随时向她打开潘多拉盒子,是最恐怖的撒旦,但是越是这样我血液中挑战的因子越是叫嚣着,不允许我打退堂鼓。我慢慢跟她讲话,无视她的抗拒,耐心地解释解题步骤。
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难相处,但是这么多天来的帮助却还没能使她放下防备,与我简简单单的交谈—她还是那样的冷冰冰,不会多说一句废话,大半个学期来,说过的话无外乎“恩”“哦”。甚至让我产生那天在操场上微笑的人不是她的错觉,对于那个微笑,现在在我看来竟是那样让人珍惜啊。
她真的也很聪明。虽然是我想帮助她的成绩的,但是我也只是在她遇到问题是才出现的角色,大部分都是她自己来。她成绩直线上升,开始受到了老师的表扬。而同学也开始议论起来,有人说她厉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然也有那些眼红的,说这些不过是靠着我的关系才得到的。
这样的说法无异于说顾青作弊,偷看我的试卷—那些都是些学校举行的模拟考,为了方便考生,学生还是在班级里面的原座位考。顾青忽然一下子飙升,还拥有最佳的作案位置,引起别人怀疑最正常不过。虽然我有和其他同学说过顾青没有偷看我的,可是谣言就是谣言,三人成虎,我的话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
可我心里知道她没有偷看,她那样对我无视,怎么会偷看呢?我早上的时候看到她神情呆滞,眼睛仿佛有些红红的,头发有些凌乱被皮筋扎着,脸色不太好,我下意识说了句:“你没事吧?”
一出口便后悔了,因为我知道她根本不会回应,徒增些尴尬气氛。
如我所料,她没有回答,只是把头转到窗外,痴痴地观察着楼下人的一举一动。
大概,以后都不会想理我了吧。
往后,她对我是更加忽视,每每我想伸出援手帮助时,好像知道似的,她都会帮练习或者笔记放进抽屉,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让我没有机会为她做任何事情。
当然,她的情绪也一落千丈,失去斗志,我才发现原来最需要帮助的是她的信心与勇气。
最后一次模考,因为是最后一次,学校也特地编排了座位,而顾青这次考得真是很差,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被抹黑得更严重,班上的人都对她很是鄙视,觉得没真本事没有错,想要滥竽充数的话就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我看了看,顾青,还是没有怎么说过话,她根本不想为自己辩解,但是当她独坐时,我看着她,感觉她的背影真的好悲凉,好像背影后的人正在啜泣,无声无息,正如她被全部人鄙视时,无人关心的无声无息,那样穿着纯白校服的她就这样印在我记忆中,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疼惜一个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