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入宫
月黑风高,习习凉风吹过,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冥宫最高的那座大殿屋顶上,眨眼间就出现了一个两鬓发白,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他手中只拿一只酒壶,悠哉悠哉的坐了下来。
“老家伙,还不现身迎接故人。”他状似无意的对着虚空说道。
下一瞬,屋顶上就出现了另一个男子。细看之下,竟是冥宫宫主梵天。梵天面色不悦的一掌向荀霂拍去。荀霂面带笑容的一掌迎上,显得游刃有余。
“梵天,多年不见,你可是一点没变,喜欢做一些暗地里的勾当,可惜火候欠缺。”
梵天露出一个似嘲讽的笑容来,“你又高尚到哪里去?这些年躲躲藏藏。”荀霂眼中难得的敛了笑意,划过痛楚,转瞬间又湮灭,“与其斗嘴上功夫不如我们玩一把大的!”
夜风带来微微凉意,梵天狠狠的盯着荀霂,说道:“有何不可!你来出题。”
荀霂眼中一丝精芒闪过,“我们以天下为注,赌这宝座最终由谁来坐!”梵天皱了皱眉,思索一会,道:“好!若你输了,任我处置。”
荀霂哈哈大笑起来,“你输了亦是!我赌最后这皇位上坐的还是如今这位新皇。”荀霂说完就乘风跃走,徒留还未散去的笑声飘在夜空。
翌日。
冥宫的议事厅中,上首师尊无比威严的坐在宝座上,眉目之间一片清冷。
师尊不过四十岁,却华发已生,浑身上下更显沧桑。
师尊思索半响,朝红莲说道:“莲儿,你进宫吧!”
红莲心中一跳,故作镇定,“师尊,是要让我进宫取一样东西吗?”
师尊放在扶手上的右手轻轻抬起叩了叩,“非也!我要你以参选秀女的身份入宫,接近新皇。”
不待她反驳,师尊轻轻压了压手,阻了她未说出口的话,“我已安排好一切,三日后便启程。”
师尊不容反驳的话语犹如锵锵金石,沉重的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红莲心下一片冰凉,只得怔愣在原地,待她回过神来,整个议事厅都已然空荡荡了她竟浑然不知。
师尊竟然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决定了她今后的一生?那她这些年对离歌的苦苦爱慕该如何放置?
是夜。红莲苦苦思索白日师尊的言语,任毫无头绪。“莲儿,你要得到他的信任,下一步的策略我到时会传给你。”
“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你安心进宫吧!”师尊的话犹如锵锵金石,沉重得压着我喘不过气来。
她在昔日温暖的床上又翻了个身,却还是夜不能寐,起身披上外衣向林中走去。
月儿高挂,温柔如水。
师尊的语气明明如此平淡,说出的话足以改变我的一生。后来才知道,这决定改变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一生。
“锦筝,若你还在就好了,你不会任我落的这样的命运,你一定会拉着我的手逃跑吧!”她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吐出呢喃般的言语。
红莲突然想起那首锦筝最爱的曲子,名曰《离歌》。
当初锦筝笑魇如花的为这曲子取名时她就知道,锦筝是爱慕师兄的。而锦筝,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掩饰过她炽热的爱意,
她呢?是什么时候…倾慕师兄的?是五岁那年初遇时的惊为天人?还是七岁时一起练琴时的怦然心动?亦或是迷路在师尊布下的十里竹林的五行八卦阵里,获救时所有人都围着锦筝嘘寒问暖,而师兄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红莲,别再奏了。”师兄清朗的声音突兀的响彻在耳边,似是蕴含了丝丝缕缕的忧伤。
红莲心中一紧,师兄什么时候来的她竟浑然不知,真是痴了。
“师兄…”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已然微微嘶哑。
眼前是身穿月白色衣裳丰雅绝伦的男子,微微蹙眉。发丝还带有湿意,仅用一根月白色的丝带系着。
离歌抬起手来,离她越发近了,她不知所措的捏紧了手指,低下头来。下一瞬,师兄微微带着温热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带着无人觉察的怜惜。
红莲诧异的抬头望向师兄,他手指还残留着一丝水光。
“不要再哭了,早点就寝。”说完就转身离去,红莲目送师兄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夜幕中。
方才…师兄是心疼她吗?
红莲用手抚摸了方才师兄轻轻蹭过的眼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气息。
翌日,冥宫的枫树林中。
红莲到时,师尊在一棵最为火红的枫树下随意坐着,他的身前摆了一张黄花梨木的方形案桌,案上安然放着一架伏羲琴、一只兽尊香炉,香炉中的香并未燃起。一裘黑衣的师尊正手执一个白玉酒杯品茗,端的是无比惬意。
红莲沿着长长的青石走道一路前行,火红的枫叶铺就一路的萧瑟。大风吹着她蹁跶的白衣猎猎飞扬。
待她站在梵天身前,却并不出声,这是师尊定的规矩,不容触犯。
半晌,离歌缓缓而来,依然一身月白飘逸的衣裳映衬着神采犹如神邸,衣裳随着走动的步伐轻轻浮动。
红莲猜不透师尊这是要做甚。待两人双双立了一柱香时辰,梵天也无任何言语,依然自顾自的斟茶品茗。
红莲一颗心忐忑不安的跳动,手心都捂出了湿热的汗水。
师尊终于停下了饮酒,开口道:“离歌,你过来弹奏,红莲,你跳舞。”
离歌波澜不惊的答道:“是。”
梵天轻轻的拂了拂衣袖,案桌在地上转瞬就移了方位,立在离歌身前,惊起了一地的枫叶。
红莲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走到空地前站定。
离歌驾轻就熟的走道案桌后端正的坐下来,手法娴熟的燃起香,随后抬起素白的手抚了抚琴弦。
如此绝代风华,她不禁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