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个时刻会让人恍然大悟,那些以为结束了的,那些以为再也没有关系的,总会在那个时候告诉你,故事才刚刚开始。当顾满拖着行李箱站在出机口的时候,当她发现满眼都是金发碧眼的时候,那种迷茫感袭来的毫无理由。
徐言感到机场的时候,发现才短短一个月没见的妹妹已经又瘦了一圈,蜡黄的肤色毫无光彩,她给了顾满一个深深的拥抱。
“姐,你怎么来了?”
“你二十四孝老公凌晨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失踪了,查了出境记录才知道你飞来这里了。我问你才对,怎么到这里来了?”她也不禁暗自乍舌,没想到某人现在的势力已经可以直接去查出境记录了。
顾满不知道怎么说,她想起绒绒痛苦的神情,心里的迷茫感顿时就无影无踪了,她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为了女儿,她必须坚强。
徐言带着顾满去了自己的公寓,在她洗漱的时候给她准备了一桌吃的,顾满只稍稍吃了一口,她一直紧紧握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满满,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再商量,我必须先去一趟公司,下午就回来。”去机场的路上boss就跟催命鬼一样,好像下一秒公司就要关门大吉了。
“恩,姐,你先去忙吧,我等你回来。”
徐言走了之后,顾满并没有听她的话先睡一觉,她拿起包直接拦了出租车去纸条上那个地址。她的英语并不好,与前台的护士交流了很久,护士也没肯放她进去,她拿出钱包取出一张照片,冲着护士就是一句怒喊,“Iamhisgirlfriend!”
护士小姐明显一愣,可那张大头贴里的确就是面前这位小姐和稍稍再年轻些的林易,可她明明记得林医生的女朋友是另一个东方女孩。她突然看到路过的钱森,一副获救的模样,拉住钱森指指顾满,顾满听见她似乎说自己疯了。
顾满并不记得钱森,钱森自我批评是因为站在林易旁边总容易被忽略,而钱森却对顾满印象非常深刻,尽管现在学长的女朋友是叫做徐言,但是初恋这个宝贵的位置却一生只能属于一个人。
“我要找林易。”顾满的话说得极其简略,她相信钱森听得懂。
钱森撅了撅嘴,“首先,我不确定林易愿意见你,其次,他这几天在休假,不在医院。”
“他在哪里?”
对于顾满直接跳过自己的“首先”到了“其次”,钱森略感不悦,“这是他的隐私,我不能说。”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不直接报警把我抓走,要不告诉我他究竟在哪里。”
钱森咽咽口水,他记得上次顾满还是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现在怎么双眼凛冽的像是要吃人,学长到底是有多重口味,喜欢人格分裂的女人。
“我送你去吧,告诉你你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连和一个护士都交流不好,他还敢把她交给复杂的美国大众,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怎么跟学长交代,毕竟是初恋!
顾满稍微放松了一些表情,说了一声“谢谢”。
在钱森的车上,顾满沉默着,但钱森却像个问题宝宝一样问题不断。
“当年是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
沉默,换一个。
“听说当年你甩了他,为什么?”
沉默,换一个。
“你这次找他是要破镜重圆?可你不是结婚了吗?”
沉默,换一个。
钱森决定换个思路,“其实你这次来想怎么样都很难,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
果然,顾满有反应了,至少眼神有了略微的变化。钱森继续这个线路,“这很正常啊,学长长得那么帅,爷爷还是英国贵族,父亲更是商业大亨,家世显赫,在医学界他可是超钻石的王老五,追他的女人都可以组成一个集团了。”
“他很好,是我配不上他。”这是临下车之前顾满说得唯一一句,钱森却愣在那里半天,他以为幻听了。
“这里是他家,一般人是找不到的,因为他平时并不住在这里。”钱森有些得瑟,像是在炫耀自己与林易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不过突然想起来上次将外人带到这里之后的下场,他有些后背发凉,“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医院还有事。对了,如果他问起是谁带你来的,你说是个黄头发的就可以!”
余音还在,车已远走。
顾满站在门口,突然没有勇气按响门铃,因为这一路走来,远远的她看到这座房子的时候就知道,这里是林易的,与当年他描述的样子一模一样,站在她家门口的时候,她吵着说不公平,因为她去不了他家看看,而他从门前的小路开始为她描述,他说他家门前有个绿色的邮筒,上面有他亲手雕刻的飞机,果然,都在那里。
回忆总会因为美好而显得现世的残忍,顾满蓦然向后转,定睛处,阳光里,他着一身灰色大衣,悄然而立,双目平静得如一汪死水,不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