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半球时令迥异,当祖国大陆秋风萧瑟的时候,悉尼却进入了春寒料峭的日子。这让我这个刚来悉尼不久的游子,不禁对异域之春充满了好奇。
当暖风拂过蓝山,冬,便已画上了句号。悉尼之春,虽非姹紫嫣红,也不如江南的“斜风细雨不须归”。但它饱含南半球独有的风情,如那展翅的凤琴鸟一样,领着春的气息,将整个悉尼渲染得海碧天青。在那曾令英国伊丽莎白女王二世叹为观止的美丽蓝山下,向东眺望悉尼美景,拂面暖风飘荡着浓郁而芬芳的泥土气息,这是悉尼特有的“乡土”气息,清新中透着一丝凉意,吹去了浮华和不实,满载着温润、舒爽而灵性,确实让人昏昏欲睡。
春风初起,春雨相随。“林花著雨燕支湿,水荇牵风翠带长”,淅淅沥沥的春雨,似“润物细无声”般温顺,又如“晓看红湿处”般无声……尽管没有“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的情景,也没有“宠光蕙叶与多碧,点注桃花舒小红”的景致,却同样可以让人生发季羡林在燕园听春雨时出现的“仿佛饮了仙露,吸了醍醐,大有飘飘欲仙之感了”那般感受。这不一样的雨,体现了温润的海洋性气候,极富灵性,浮光掠影般飞舞着,仿佛灵跃在空中的小精灵,旋转跳跃,透过油纸伞,打湿了衣裳。
“春风春雨花经眼,江北江南水拍天”,初春的悉尼,春水尤为清丽雅逸,伴着春风,湖水掀起阵阵涟漪。时而飞过的海鸥,成群结队地漫步在沙滩旁,那细小的三根指爪,撑起一道海边亮丽的风景线;散落在石边的贝壳,用一道道花纹告诉行走的游人,他们曾拥有过的辉煌;漂浮的小舟,独钓江畔的清纯少女,极易让人想起那经典雕塑《海的女儿》,以及人鱼公主那颗从未被垢污的心……悉尼的海,“聚天地之精华,凝山川之灵气”,直教人神清气爽。潮起潮落,厚积薄发的不只是浪,还有属于海的梦。海之梦,斐然而摇荡在寰宇间。撑一只小船,飘荡在烟涛淼淼之中,“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感受着这样的春,不仅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潇洒。?“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在一个春天的傍晚,我曾泛舟于中央海岸,遥望隔岸的海港大桥和闪烁的悉尼歌剧院。夕阳西下,基亚马小镇另显一番景象,“一镜天光澹欲无,忽惊平地涌玉壶”的奇景,或已消失,但是厚积薄发的粉紫色极光却清晰可见,仰望遥远的星空,一瞬而逝的彩光拂过,仿佛九重天上飞下的仙子,将这个黯淡的天空涂抹上了不同的颜料。
春,唤醒的不只是春水春雨,还有昏昏欲睡的一干人众。即使骄阳似火,悉尼仍充满着欣欣向荣的气息,蓼虫忘辛,人们顶着日渐欲烈的炎日,仍早起晚归。不是么?五点街道的动荡,昭示着精神抖擞的春日年华。“午睡渐多浓似酒,韶华已入东君手”,然而,在这氧气过足的澳洲,保持倦睡慵懒已是万幸,又谈何精神抖擞呢?曾有言,“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时光仍在,岁月却不再,流逝的,在时光中抹下痕迹的,淡淡地飘荡在心田,看似浓墨重彩,既不华贵,也不艳丽。
“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当春日日浓,“晴日暖风生麦气”,我们便无法否认,悉尼,如此富有灵性,如此光辉灿烂。或许,这便是悉尼之春吧!
(刊登于合肥晚报2017.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