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后，突然接到季先生的电话，说亨通不幸病故。我大吃一惊，不禁为他英年早逝而痛惜，扼腕长叹。我不禁回忆起临行前亨通对我说的话。“有一年过年前后，我有两个月没说一句话。”我问为什么？“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值班，没人说话。有天在月夜下，我望着大佛，站了两个小时，一边是黄河，一边是大佛。”我听后无语。我没问他当时都想了些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忘了当时都想了些什么。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没有逃避，而且干得很出色，还吸引了二十多个年轻人共同坚守在这里，和大佛在一起，和信念在一起，和热爱在一起，和有关信仰、灵魂、崇局的事情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我坐在电脑前写此小文时，我总觉得亨通没有走，他还在他的岗位上，还和他的同事和家人在一起，和他倾心的洞窟、壁画、大佛在一起，和不朽的炳灵寺永远在一起。同时，我也就很自然地想起了这50年中，那些众多的为炳灵寺的保护、研究做出贡献的人们。你们是灵魂、理想、信念的坚定而执著的守望者，你们的守望像默默静坐在那里的大佛一样，有着无比的定力。
你们的守望让我感动，让我崇高！
2002年5月。
沧凉西夏陵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也无论在什么季节看，西夏王陵都是沧凉的。
过去威仪无比，极欲奢华的帝王陵墓，被时光和风雨剥蚀的只剩下一个个光秃秃的大土堆了。像一个个光鲜无比的大枣被人吃了，只剩下了干枯而坚硬的枣核戳在那里。世事的变化和时光的无情，被无声地证明着。在春夏绿色的海洋中，光秃秃的王陵除了沧凉外，甚至还显得有些孤独。但沧凉感最强烈的还是深秋和冬季，那时草枯木黄，那些大小不一的土堆、断墙、孤台，它们零零星星散布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加上夕阳西照，漠风劲吹，偶尔再有一两群羊漫过其间，这沧凉还用说么？
如果你没有去过西夏陵，而你又认为它仅仅是一两个大土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在方圆五十多平方公里的岗阜丘陇上，布列着九座帝王陵和二百多座王公贵戚的陪葬墓。其规模并不比河南巩县的宋陵、北京的明十三陵差，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地面遗迹保存最完整的帝王陵园之一。可能是它地处偏远，四周自然环境不太好，再加上它自身的沧凉，所以它没有前两者的名声大，大有远在深山人不识的意味。但它毕竟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且有“东方金字塔”的美称。
前几年，我曾在贺兰山下的机场住了个把月，为的是体验歼击机飞行。闲来无事时，我骑自行车游遍了王陵区，参观了西夏王陵博物馆。我甚至不出营区，就可游览王陵。汽车连的砖围墙有一节就是一座陵墓替代的。高大的陵墓齐刷刷地倒掉了一半，砖墙就紧靠陵墓的两边砌出去。这是当初的修建者为了省建材而想出的妙招。还有一座陵墓大约是被人盗过，有一条长长深深的斜着的隧道直通墓底，一个连队就势把它做了菜窖，放进了土豆萝卜大白菜。更有意思的是，这墓顶上还被借势修了个自来水塔罐。这个机场修筑于七十年代初，那时正是备战高于一切的时候，文物保护的观念肯定没现在强。我还敢肯定，在那宠大的机场跑道下面，也会有些王公贵戚的墓穴在安睡着。多年来，和其他兄弟部队比，这支部队的严重飞行事故是少的，而且还出了好几位将军，人们都说这是沾了王陵的福。我那次此生独一无二的飞行也是一帆风顺，这使得我无意之中也不由得要感谢王陵给我的庇护。这个背靠贺兰山的机场真是幸运，它和中华文明的两大著名遗存唇齿相依，除了西夏王陵外，在硕大无比的贺兰山脉里，还有成千上万幅的人类史前时期的精美岩画，令人神往不已。
在西夏王陵博物馆里的复原图上，你可以看到每座帝王的陵墓都是一片巨大的建筑群。它们坐北面南，人口处有两个对称的阙台，继尔是两个记其文治武功的碑亭，过了两边排列石刻造像的神道，就可抵达有内神墙的神门，神门有东南西北四个，以南面的为主，接下来的是献殿，献殿的后面就是巨大的陵塔了。现在被定为一号的陵墓，还有一圈外神墙，把所有的建筑都包裹在里面。外神墙的后侧还有两个对称的角台。包裹献殿和陵塔的内宫南北长米，东西宽米，现在残存的城墙还有四五米高，阙台有8米高，陵塔高则有20多米。当年的西夏陵园，阙台高耸，碑亭华丽，献殿富丽堂皇，塔陵威严肃穆，整个建筑群青砖绿瓦，金碧辉煌，气势宏大壮观。这就是皇家的气势。可惜在蒙古灭亡西夏的战争中，它们被付之一炬。如果说代表西夏灿烂文明的陵园像个衣着华丽，满身珠宝的美妇，那么，现在的她，珠宝早被劫掠一空，又被焚烧的只剩下骨骸了。恐怕神力也无法使她复原了。
蒙古人在攻城掠地中表现出的残忍是有名的。史书记载，蒙军攻下花剌子模国旧都玉龙赤杰，一次就屠杀120万人，平均每个蒙兵杀24人。成吉思汗攻打巴曼，其爱孙中箭身亡，城破，令将城中居民全部屠杀，鸡犬不留。拔都率部第二次西征，攻人莫斯科城，每杀一人割一耳，共割了27万只人耳。蒙哥命旭烈兀讨伐木剌夷，务将木剌夷斩尽杀绝。此是蒙军的第三次西征，共攻克大小城堡数百个，包括不战而降的城池四十余座，旭烈兀下令不分男女老幼几尽屠杀。大食国都报达开城投降，蒙军屠城七日，将全城80万居民杀个净光。蒙古人在西征的过程中奉行的几乎是种族灭绝的政策。西夏王朝被灭绝后，党项族也随之从历史上消失。据说当时对党项人捕杀是十分残酷的，活着的党项人如不隐姓埋名，就有被斩尽杀绝的危险。我想，党项人绝没有被灭绝，一些党项人肯定采取了更为灵活的生存策略而活了下来。他们的基因和血脉肯定还活在某些现代人的身上，只不过已成了难以破译的密码而已，说不定我的身上就有。除了名门望族外，一般的人有谁能说得清五代以上的血统？更别说十代以上的了。记得有年在鸣沙山游玩，我和一位经营旅游小商品的蒙古族男人交谈，偶然间我发现他的瞳仁里有一丝丝幽蓝色在闪光，那是波斯猫眼里的颜色。我想，这就是民族交融留下的密码了。在一座帝陵的前面有个硕大的深坑，有人说是盗宝者所为，也有人说是蒙古人为毁其西夏人的风水而干的。因时事久远，后人当然也就无法说清了。
西夏是我国11世纪初以党项族为主体建立起来的封建王朝。公元六至七世纪，古老羌族中的一支党项族从青藏高原迁徙到陕北和陇东一带，经过长期发展，逐渐强盛起来。唐朝未年，党项首领拓拔思恭协助唐王朝镇压黄巢起义有功，被唐僖宗赐姓李，封夏国公，史书说他“据西北五州，虽未称国而王其土”。宋朝建立后，党项首领李继迁占据了西北广大地区，继迁之子李德明迁都怀远镇（今银川城区〕后，改称兴州以居。不久，册立率兵攻克甘、凉二州的李元昊为太子。公元1年，李元昊改兴州为兴庆府，在府城内“广宫城，营殿宇”，作称帝立国的准备。五年后，36岁的李元昊在兴庆府南筑台受册，即皇帝位，国号“大夏”，又称“大白上国”，因其地在宋朝以西，历史上称“西夏”。西夏鼎盛时，其疆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面积约百万平方公里，成为我国西北地区的一个军事强国，与宋、辽鼎足而立。西夏1年立国，于公元7年被蒙古灭亡，建国年，经历了十代皇帝。以刀兵起家，终于又被刀兵毁灭。这似是历史的一个规律。
那些天，只要一空下来，我总是被西夏的历史气息所包围，总是沉浸在对西夏历史的思索之中。早晚散步，星期天出游，抬眼就能看见王陵的身影，就连呼吸一口气，也仿佛能闻到淡淡的从陵墓中散发出来的味道。李元昊仿汉制称帝后，便仿照汉字创造西夏文字，方块字形，一字一音，有六千多个。在河西走廊的武威文庙中有方全国闻名的西夏碑，粗一看，规规整整，就是汉字，仔细看看，你便一个也认不得。据说现在能认识西夏字的全国也只有几个人了。
有座孤独的陵墓，塌得像个躬背而坐的老人。夕阳中，你逆光看去，那老人尤其让你伤心，近千年过去了，他还静静地坐在那里做着孤独而无望的守望。他在守望什么呢？
传说西夏王陵的封土都是用铁锅炒过的。我是相信的，因为所有的土陵都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若不然，风和鸟儿是会把种子移植上去的。我们不是见过一些砖石结构的宝塔顶上也长有草木的么，南方的屋顶也常见草木的影子，更何况大土堆呢。
被定为八号的王陵也塌去一半，靠上部有两道木梁穿过其中的痕迹，这是当初做外装饰用的内支撑。外面肯定是雕梁画栋，檐角上或许还有风铃叮咚作响吧。现在只剩下一排排空洞，像一只只孤独无助的眼睛向外张望。这些洞穴现今多数成了鸟窝，土堆底部则任蛇鼠打洞。我捡到一截粗壮的朽木，赤褐色，大约被火烘烤过。木纹年轮细密，清晰无比，横断面上有条木筋通过，且有光泽，形似蚯蚓爬过。
曰月曾无数次地照耀过这些陵墓，照耀过那些修墓人、守陵人、吊陵人和毁陵人。如今，那些人呢？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昔日的帝王气象，留下的只是一片凄迷和沧凉……
这是人类历史中的一员，是人类行走过程中的一个脚印，或许也是一个无言的诉说吧。最近，媒体说国家将投资一千万元，用两年时间对王陵进行考古发掘。这是让人高兴的事。相信地下的物证，总有一天会开口说话的。那时，我们就会听到陌生而又熟悉的故事了。卢克索的古埃及“帝王谷”是沧凉的，古罗马的斗兽场遗址在沧凉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圆明园的断墙残柱也是沧凉的，那残缺不全，却绵延不绝的长城也是沧凉的……是不是大凡曾经壮美过的东西最终都要沧凉呢？
在这种心境中，如果有人跑来问我：我们今天的文明，如果因某些不可知的原因而毁于一旦，那么，它会留下些什么呢？是钢铁水泥玻璃的碎片？是变了形的电脑电视电冰箱壳体？还是汽水瓶和空易拉罐？老实说，我不知道。
西夏，这盛极一时的王朝，它的文治武功，它的奢华，它的荣耀，它的痛苦，它的幸福，它曾拥有的一切，都已深埋地下，凝固不再生长。它只活在历史和博物馆中，活在这些沧凉的土堆上，活在多愁善感的人们的无限感慨和漫长的悠思里……
深夜，当我伏案写下这些文字时，静谧的夜空里不时传来阵阵山风的呼啸，在我听来，它们就像是西夏帝王们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2000年1月29日。
昆仑铁翼唱大风
为兰州军区空军组建50周年而作
祖国的大西北’历史悠久’文明灿烂；祖国的大西北’资源丰富，山河壮丽;长江黄河在这里发源;万里长城在这里摆尾；这里是中华民族古老的摇篮，这里是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家园；这里是东西方文明交流互惠的熔炉"这里曾是金戈铁马的战场;这里也曾是生长神话、诗歌和爱情的绿州……
在这块古老神奇而又充满生机的土地上，兰州军区空军飞越了五十年的航程。它的翼尖上有落满征尘的风雨冰霜，也有艰难奇险的惊心动魄，更有耀眼的光荣与梦想，让我们回过头来，深情地遥望，光荣的诞生，为了新生的人民共和国，为了站起来的中华民族不再弯曲的脊梁，以毛泽东为代表的老一辈革命家毅然决定在陆军的基础上创建人民空军。
9年11月11日，人民空军在北京诞生。0年4月，毛泽东主席为空军题词：“创造强大的人民空军，歼灭残敌，巩固国防。”
1年11月6日，兰州军区空军的前身西北军区空军光荣诞生。西北军区空军由陆军第六军军部和西北军区航空处合并组成。陆军第六军和西北军区航空处，是有着光荣历史和优良传统的部队。他们从红军走来，从雪山草地走来，从华北抗日前线走来，从延安保卫战走来，在彭总的领导下，解放西安、兰州，翻过乌鞘岭，挺进人河西，
直至乌鲁木齐，一路凯歌扬。
为了实现从陆军到空军的转变，实现久已渴盼的振翅飞翔，他们接收国民党军队和旧政权遗留下来的航空器材、工厂、飞机，恢复和扩建部队、学校、机场，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把聪明才智化成汗水和力量。
2年10月6日，西安机场。年轻的兰州军区空军第一次飞上蓝天。从此，大西北的天空中，有了属于人民的钢铁翅膀。从此，轰炸航空兵、歼击航空兵、运输航空兵、雷达兵、高射炮兵、地空导弹兵、通信兵不断组建，像雨后的春笋拔节生长！
试航拉萨，平叛剿匪
北京到拉萨的航线，卡在了西宁至拉萨段。西宁到拉萨，是千山鸟飞绝的空中禁区；西宁到拉萨，是万踪人迹灭的世界屋脊；这片青藏雪域高原，从来没有见过飞机的身影。
6年4月3日，兰州军区空军独立四团梁"、姚长川机组驾驶“杜四”型飞机’在地面领航引导人员的密切配合下’他们排除千难万险，突破“空中禁区”#飞越“世界屋脊”，征服雪域高原，终于飞临拉萨上空，架通了北京至拉萨的空中桥梁。不久，在当雄修建了西藏的第一个机场。
这条金色航线的意义非同寻常。它扩大了我们党和军队在西藏的政治影响，缩短了西藏和内地的距离，拉近了各兄弟民族与藏族同胞的感情，为西藏社会的全面腾飞，插上了金色的翅膀。
对新生的人民政权，内外敌人死不甘心，相互勾结，武装叛乱。6年春，川西北、甘南、青海部分地区，多次发生反革命暴乱。9年3月10日，西藏地方政府和上层反动集团，在帝国主义和邻国扩张主义分子的煽动下，公然分裂祖国，向我拉萨驻军发动全面进攻。奉中央军委和空军之命，年轻的兰空轰炸航空兵部队，多次配合兰州军区、西藏军区，完成了空中侦察照相、投送宣传品、武器弹药、轰炸扫射等作战任务。1年底，取得了西线平叛剿匪的彻底胜利。
罗布泊上空的太阳
核武器是帝国主义挥舞的吓人大棒，核垄断和核讹诈，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同时，核武器也是正义的人们保卫和平、遏制战争的重要力量。
5年5月14日10时整，兰空航空兵某师李源一、于福海机组用“轰6”型飞机顺利空投了我国第一颗空爆原子弹，罗布泊的上空发出了撼天动地的巨响；7年6月17日8时20分，该师徐克江、孙福长机组又用“轰6”型飞机顺利空投了我国第一颗氢弹并空爆成功，罗布泊的天空瞬时出现了两个太阳。
第一颗原子弹和第一颗氢弹的爆炸成功，打破了帝国主义的核垄断，冲破了超级大国的封锁。它显示了我们伟大祖国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掀开了我国运载核武器的第一页，书写了我国防力量崭新的扁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