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说话也是一门学问,因为现在的政府机关里好像就缺会说话的人,很明显,像老贾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不会说话的,显然这哥们儿的呆病又犯了,他刚才的那句话足足让场面尴尬了很久。
还是那句话:尴尬它妈哭尴尬----尴尬死了。
还好哥们儿在高中就练了一张好嘴皮子,为了避免尴尬,于是我赶紧转移话题,问大壮哥:“对了,还有多久到骡子山啊?刚才谁打的电话啊?”
好在大壮并没有和老贾计较,他叹了一口气对我说:“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我们村了,可是,文先生,真是对不住啊……”
我纳闷,到底出啥事了呢?
大壮犹豫了一会儿,对我说到:“刚才我大侄子打电话来,说他去龙江县找了一个道士来救我爹,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
我听了之后,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同时也有些气愤,但是我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脸平静的问他:“这么说,你们是另请高明了?”
老贾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他很不爽的对大壮三兄弟说:“啥意思啊?看不起我们兄弟俩啊?我俩都陪你们跑这么远了,感情你们这是想半路上把我们哥俩扔了呗?”
我没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缓缓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可能是冷笑,也可能是苦笑,反正我当时心里挺难受的,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那时候,也是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性格,都说老实人容易受欺负,这话果然不假,归根结底还是我太心软了呀,他大爷的。
一旁的老贾还在抱怨着,而我则是显得比较痛快些,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在路边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落山的夕阳,双手插兜着对车里的人说:“行吧,既然你们有了自己的打算,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最后,预祝你们逢凶化吉吧!老贾,我们走。”
令我意外的是,老家这次居然没有听我的话,此时的他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样,坐在车里哭哭啼啼的,死活不肯走,他满脸委屈的对我说:“咱们为什么要走啊!你说咱俩大老远的陪他们赶过来,结果他们半路上就想把咱们扔了,你说这算啥啊!文哥,难道你就甘心受这窝囊气么?”
我没说话,而是强行把他拽下了车,让他别在这儿丢人,咱们要有骨气。
老贾不乐意了,他下车之后忍不住踢了一脚车胎,哭哭啼啼的对我说:“这么远的路,咱俩估计要走到明天早晨呢!你看,现在天都快黑了,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晚上咱们睡哪儿?再说了,咱俩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到时候怎么向嫂子交代啊?”
我没说话,而是叹了一口气,说真的,我心里也很不爽,但是能怎么办?人家是顾客,咱们能拿他们怎么样?要不咱俩在这儿把他们打劫了?你劫财我劫色?别逗了好不。
就在我俩准备趴在地上耍赖的时候,大壮从车里探出头对我说:“文先生!真对不起,我大侄子去龙江找道士的事情并没有通知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事儿都怪我没有考虑周全,我在这儿给你俩道歉了,真对不起,希望你俩别往心里去,文先生,最后我想了想,还是打算请你俩过去帮忙,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嘛!你放心,只要我爹没事,到时候我都会好好感谢你们的!文先生,贾先生,请上车吧!”说完,他就重新打开了车门,为我和老贾让座。
“这还差不多。”老贾乐了,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而我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之也上了车。
上车之后,大壮兄弟三人不停的向我解释,说这事他们真的是没有提前得知,希望我俩不要介意,当然,我也并没有生气,其实这也不怪他们,毕竟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他们也只是想多一份救人的希望。
终于,半个小时之后车到了骡子山,由于坐车太久的关系让我感觉很难受,我蹲在路边抠了一会儿嗓子眼,等吐完之后我感觉一垫脚人都能飞起来似的,看来我这辈子还真不是什么做大事儿的人。
半死不活的回到了人群中,大壮告诉我这儿就是骡子山了,村子还在前面,离这里还有一里多路,咱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等他大侄子带那个会抓鬼的道士来,然后咱们再一起去村里看看。
我没说什么,而是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座骡子山,哎,你别说,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后,终于明白这座山为什么会被人们称为骡子山了,因为这座山从远处看去确实很像一张骡子脸,那一对大耳朵,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草尼玛呢,椭圆形的鼻子,尤其是嘴巴处的那两颗崩出的大门牙,牛B到不行,不得不说真是太像了。
据大壮所说,这其中流传着一个故事,相传很久以前这座山上住着一个老樵夫,无妻无儿无女,孤身一人靠着砍柴为生,生活过得很艰苦,经常连饭都吃不饱,是典型的孤寡老人。
有一天傍晚,老人正准备开炊做饭,这时他不经意间听见门外有声音传来,还挺怪的,像是什么动物的声音,老人便出门一看,谁知屋门外竟然躺着一只饿得骨瘦如柴并且奄奄一息的骡子,老人心地善良,也许是长年孤身一人,他便想找一个朋友陪他,哪怕是一只动物也好,于是老人救了骡子,他把家里仅剩的半袋米用来做成了香喷喷的米饭和骡子一起共享,老人吃的很少,骡子吃的很多,吃完饭之后老人就把骡子牵进了屋里并为它铺了一地草席给它睡觉,到了晚上还和骡子谈心,老人说,骡子听,尽管他知道骡子根本听不懂,但他发现骡子一直在安静的听着他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老人很欣慰,也很感动,因为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有了孩子一样,看来这只骡子是有灵性的,于是老人就打算从此以后好好照顾这只骡子,让它陪伴自己安度晚年。
可是第二天早晨,老人起床之后发现骡子不见了,到处找也找不到,就好像这只骡子从未出现过一样,老人很伤心,认为这可能是一个梦吧,就在老人一蹶不振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家米缸里的米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满满的了!老人很惊讶,后来当他上山砍柴的时候却发现这座山的形状竟然变成了一张骡子脸,而且正是昨晚被他所救的那只骡子,这时他才终于明白,这是骡子报恩来了。
后来据人们所说,这位老人死后也羽化成仙,他就是家喻户晓的八仙之一张果老,而那只骡子也成了他的坐骑,因此这座山就被人们称为骡子山。
正是因为这座山的形状像骡子,所以村民们便认为这是老天爷的意思,于是村里每家每户都养着骡子,寓为六畜兴旺的意思,你别说,不管是旱季还是雨季,这座山的骡子脸依然未曾改变,渐渐的,村里的人就把这座山当成了心理暗示,认为是神仙在保佑他们,于是大家就为这个村子取名为骡子村,这就是骡子山与骡子村的由来。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想象力是强大的,这点没错,首先撇开这个传说的真假性不说,光是情节对我来说就足够感人的了,最主要的是很符合咱们民间故事的风格,很接地气,因此就没有必要去考验这个传说到底是真是假,把它记在心里,只要知道骡子山有着这么一段神奇的传说,这就足够了。
这时,老贾凑到我身边对我说:“文哥,你还记得我老家的那座山么?我决定了,我要把它改名为羊驼山!”
“草尼玛!死一边儿去!这能比么?你咋不叫五指山呢!!”我狠狠的鄙视了老贾一眼,让他死一边儿去。
就在我俩闹挺的时候,前方的路口拐角处出现了一辆车,那辆车径直开到我们面前就停下了,紧接着从车里出来了一位大兄弟,他对着大壮说:“叔,我请了一个高人来,这下大爷有救了!”
“哪儿呢!快把高人请出来呀!”大壮三兄弟激动的问。
话音刚落,这时就从车里出来了一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西装,戴着墨镜,蹬着皮鞋,潮的不行,发型看上去比我的还给力,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烟,我仔细一看,还是软漫天游黄鹤楼,一百块钱一包,一千块钱一条的存在,把我吓完了都,我的天呐,这么大的排场,厉害了。
刚开始我也以为他是高人,可是等他来到我们面前之后,我们再仔细一看,顿时画风突变,因为我们在他的右边脸上看见了一颗很大很黑的痣,更令人瞠舌的是,那颗痣上面居然还长着一根黑色的毛,就和头发似的,让人看着不敢恭维。
这是实话,直到很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想起这张脸来,印象依然很深刻。
“我擦,这也叫高人?我怎么越看越像鸟人呢。”老贾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就捂着嘴巴跑到路边扣嗓子眼去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太赞同老贾的说法,毕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嘛,万一人家是有真本事的呢,咱们要淡定。
很显然,大壮三兄弟刚开始也被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之后虽然感觉很不适应,但还是很勉强的笑着问他:“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啊?”
“好说好说,鄙人姓蒋,你们称呼我为蒋天师就好了!”那道士说着,就伸手捋了捋自己脸上那颗痣上面的毛,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妈的,我看不下去了,闪开。”我忍住一股想吐的冲动,赶紧跑到了老贾身边,蹲下身一张嘴就吐了出来。
“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他大爷的。”
“还人不可貌相,你瞧清楚,那孙子长得像人么?”
“老子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我和老贾蹲在路边,一边吐一边损起了那个痣毛男。
大壮三兄弟同样是忍着一股想吐的冲动,笑着喊了一声蒋天师,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们三人的笑容中隐约透露着尼玛卖批。
蒋天师好像看出来了众人的不适,只见他不但不收敛,反而还恬不知耻的对我们说:“各位可别小看了这颗痣!这可是美人痣,从小就从娘胎里带来的,你们可千万不要羡慕我噢!”
“老子受不了了!!”大壮三兄弟哀嚎了一声,也跑到路边去扣嗓子眼了。
“我擦,这孙子还是一个娘娘腔!”
“说好听点是美人痣,说难听点不就是脸上长毛么!你他妈见过美人痣上有毛的啊!”
几分钟之后,众人终于缓了过来,然后就准备集体前往骡子村,这时蒋痣毛指着我和老贾问大壮:“这两位是?”
大壮笑着向他解释到:“这两位小兄弟也是我请来的,他俩和你一样,都是会抓鬼除妖的先生!”
哪知,蒋痣毛刚开始还笑呵呵的,可是一听到大壮说的话之后,脸色一下子就阴暗下来了,他大发雷霆的骂到:“什么!你还请了别人?就这俩小屁孩也敢自称先生?姓壮的,你们这是瞧不起我还是故意玩我!”
大壮三兄弟听了,脸上都很尴尬,毕竟这事儿确实是自己的不对,要知道同行遇同行,急眼很正常,而且我和老贾还有蒋天师都是他请来的,谁也不好得罪,于是他们只能赔笑着对蒋痣毛说:“蒋天师,真不好意思!事出有因,我们这么做无非是想多一份救我爹的希望,请你理解,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莫要见怪。”
蒋痣毛听了,冷哼了一声,对大壮说到:“大壮兄弟,你这么说就是瞧不起我喽?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蒋某人捉鬼除妖哪次不是手到擒来?老子干这行十多年就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都说同行遇同行,急眼很正常,毕竟怕被抢了饭碗,所以这蒋痣毛急眼也很正常。
听到蒋痣毛在骂大壮的同时也在嘲讽我们,老贾忍不住了,他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去找蒋痣毛干架,还好我手疾眼快,及时拦住了他。
“咋了?文哥,咱们又不是打不过他,怕他做甚?”老贾疑惑的问我。
“打个屁!你没看见他脸上那颗痣还有那根毛么!到时候万一把他惹急了,他光是扑上来抱你一下都能把你恶心死。”
老贾听了,认为我说的有道理,此时他的脑海里已经在想象着蒋痣毛冲过来抱他的画面了,于是他又被恶心了一回。
蒋痣毛还在挖苦着大壮三兄弟,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
“咋?”蒋痣毛回过头来问我。
“我说痣毛兄啊……”
“滚犊子!老子叫蒋珍帅!”
我闭上了眼睛,胸口一闷,顿时一股缺氧的感觉传来,我顺势倒在了地上。
“老贾,救我,受不了了,太他妈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