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矮凝重的脸,瞬间绽开了笑颜,捧了壶热茶,十分殷勤地走了过去,热情地搭话,又见缝插针地嘘寒问暖一番,说话间隙,热茶已倒好。女子凑过去看了看,闻了闻,这才放心地轻呷了口,捧起茶杯放在唇边吹了吹,氤氲的热气缓缓腾升,扑到脸颊,碎成细小的水珠,女子觉得好玩,又吹了几次。渐渐失了兴致,这才留意到身旁的何矮还未曾离开,忙敛了下神色,道:“有什么好吃的,快去上来。赶了一天路,都没吃什么东西。快,快去。”
“是,客官请稍候。”
何矮应着,便要转身。那女子唤道:“等等。”
又四处看了看,眨了眨眼,道:“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该不会你这里的东西很难吃吧。”
何矮的笑脸略带了丝被人误解后的无奈:“客官说的那里话,小店------------”
“你这店该不会是个黑店吧?”女子凝眉问道。
何矮的身子歪了歪,差点跌倒,瞪大了眼,道:“客官切不可以瞎说,小的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靠的就是个诚信。十多年来,还没人--------------”
“难说,难说,现今这世道,骗子、盗匪都长了副道貌岸然的脸,若是只看面相,肯定是要吃亏的。”女人咂舌。
何矮哭笑不得,满腔的怒火,只得暗暗强压住。强作笑颜,“客官真会开玩笑,哈哈。”
女人顿了顿,瞪了眼何矮,一时气氛有些压抑,何矮眼角的余光瞥见算账的小厮正偷偷朝自己使眼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突然,女人哈哈大笑出声:“掌柜的,不必如此紧张,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这位姑娘,以后这样的玩笑万万不可随意的开。你看看,我这额头的汗。”何矮苦笑道。
女子笑着点头,忽地肃然道:“掌柜的,跟你打听一人,不知道你听过没?”
“不知姑娘要打听的人,什么特征?”
“身高九尺有余,方脸-----------”
“骑一匹黑马。”三儿插话道。
“对,就是他,他现在在哪?快带我去找他?”女子闻言,倏地站起了身。
何矮狠狠瞪了眼三儿,心知再难隐瞒,忙道:“那位客人在二楼,不过,那位客人留过话,任何人不许打扰他。所以,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就在这等他吧。”
“你只管带你的路,有什么事,我替你担着。”
何矮犹豫:“姑娘不好吧。您还是---------”
“你告诉我哪一间房?我自己去。总可以吧。”女子不耐烦道。
“这个嘛,恕我冒昧,能否告知姑娘与那位客人的关系?”
女子双眉暗蹙,想了想道:“他是我大哥。”
“当真?”
“你是不是-----------”女子似乎再难克制心中的怒火。
何矮置若罔闻,转过身去,看着三儿道:“那二楼芳馨阁的饭菜送去了吗?”
三儿茫然点头,道:“送去了,掌柜的。”
“哦,好。”
女子大喜,指着何矮笑道:“聪明。”
“这位姑娘,我可什么也没说。”
“对,对。你什么都没说。我是自己找到的。”
二楼,芳馨阁。
男子豁然起身,惊道:“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女子淡笑了笑,自顾自坐到男子对面。
他冷冷道:“明知故问。”
她伸过手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柔声细语:“我说过,我会帮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不好吗?”
“你帮不了我,也没人帮得了我。”男子的语气哀伤得叫人心疼,面色却波澜不惊,毫无一丝变化。依旧是那么诡异得毫无半点生气与活力。
女子似乎并不在意,松开手来,笑道:“又是这样的话,这些年来,你就是以这种牵强的理由躲避我,搪塞我。难道在你心底,拒绝我,连换个更适合的借口都没必要吗?”
男子顿了片刻,冷声道:“知道便好,可以走了吧。”
“偃徊你到底要怎样?”女子娇喝道。
偃徊白了眼她,语气中尽显嫌弃:“你这女人真够烦的,总跟着我算什么?我们很熟吗?”
“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思。”女子显出羞赧之色。
偃徊直言道:“你喜欢我,可我对你毫无兴趣。你可以走了,不,可以滚了。”
“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无情?”女子沉着脸着。
“所以,可以滚了吧。”偃徊大声喝道。
女子冷笑:“好,很好,我贱,热脸贴冷屁股。”
“既然知道,说明你还不算太蠢。”
女子眼里已闪动莹莹泪花,连连后退了数步,“好,好。偃徊,你很好。我算是瞎了眼,看上了你这样的人。”
偃徊摆了摆手,催促道:“都要滚了,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快走,快走,别坏了我的兴致。”
“好,我走,我走。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自作多情。我若是后悔,也应是后悔踏错一步,闯入了凝若谷。”偃徊的声音像是从鼻腔发出一般,满是不屑。
女子抖了下,道:“你不是慕名去的吗?”
“慕名?你谁呀?当真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奇女子凰文?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些吧,你可曾听说过,秦兮然。天下第一大派玄虚门最出色的弟子。不仅道行高深,还生得一副赛过九天神女的惊天容貌,她才是当今天下第一的才女,美女,奇女子。跟她比,你算什么?简直是不自量力,坐井之蛙。”
“你,你太过份了。”
“我就是这样一人,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滚吧。”
“偃徊。”凰文怒喝了声。
楼下何矮等人闻声惊得一颤,忐忑不安地探头去看,自然是看不什么名堂?却又不敢踏步楼梯一步。
正担心这两人会不会打起来,损坏了桌椅什么的该找谁赔偿时,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女子快步下到一楼大厅,面色十分难看,睨了眼何矮,丢下一些钱财,匆匆而去。
夜,风声鹤唳,树影婆娑,有如鬼怪张牙舞爪。劳累一日的巴卡部的苗人早已睡去,心事重重的纳兰雪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干脆坐起身来,盘膝,打坐。调息、吐纳,试图再有所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