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灯笼胡同?“顾名思义,就是妓院。
要说这李华彬带着军统站的严令到齐齐哈尔来刺探邱彤威勾结日本人在海拉尔草原干了些什么,几天了一事无成,怎么还有闲心寻花问柳呢?这可冤枉李华彬了。
要知道,自打民国建立后,不管是军阀议员,还是掮客商贾,都喜欢逛妓院,就连一代名将蔡锷将军,不也和妓女小凤仙留下了一段荡气回肠的佳话吗?
难道这些大权在握、胸怀大志的强人们都荷尔蒙过剩,非放浪不足以显示其雄才大略?错了,其实,民国时期的妓院绝非仅仅是泄欲的风尘场所,而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交际或交易场所。
在妓院里,来得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明着都是来嫖妓的,可门一关,大到军阀倒戈、江山易主的国运交易,小到武器毒品的龌蹉买卖,都在床底之间秘密进行,待真正拿到堂而皇之的桌面上进行所谓决议的时候,不过就是走走形式罢了。
所以,看似****卖笑、声色犬马的青楼,实则是藏污纳垢、深不可测。
而灯笼胡同,就是齐齐哈尔一家中高档的妓院,不仅那些伪政府的职员经常来这里借着狎妓从事一些蝇营狗苟的勾当,而且一些帮会分子也时常在这里兜售毒品,于是,李华彬便时不时地来这里寻欢一番,看能否找到可利用的人员。
这一天,李华彬又来到灯笼胡同,一进门,和他已经熟悉的老鸨就亲昵地招呼他:“呦,吕先生,您可来了,翠儿姑娘这几天老念叨您呢。”
李华彬知道这些老鸨一向是认钱不认人,所以告诉她们的是临时编的化名吕世杰。
李华彬故作轻浮地在老鸨的肥臀上拧了一把:“翠儿是想我,还是想我的现大洋啊,哈哈”
“你个没良心的,白瞎我姑娘一番痴情了。”老鸨作势要打李华彬,可被吃了豆腐的她浪笑得脸上的****都落了一衣襟。
“行了,我先转转,告诉翠儿,一会儿我就去找她,这个浪娘们。”李华彬摆脱老鸨的纠缠,四下闲逛,查看是否有******的徒众。
因为,他通过几天的观察,发现******的几个堂主经常来这里与充当二道贩子的毒贩们进行交易,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未能搭上讪。
李华彬正琢磨着,就听着楼下有人粗脖大嗓地喊了起来:“老鸨子,整点饭,送到小月峨屋里,要快啊,不然我点你房子。”
李华彬闻声一喜,探头往下一看,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咋咋呼呼地走进来,一看就是一个兜里有俩钱就不知道怎么得瑟好的土流氓嘴脸。
李华彬龇牙一乐,因为来的这人就是他要等的人,谁啊,******的堂主之一,陆铁锤。
这陆铁锤大约隔一天来一次,基本上都是先与几名毒品贩子在相好小月峨的屋里进行交易,然后再可劲儿折腾小月峨。
李华彬拧着眉毛,正考虑是否应该主动下去和陆铁锤套磁的时候,打陆铁锤后面又进来了两个身穿长袍、腰杆笔挺的男子。
陆铁锤正在那比比划划地吆五喝六,根本没看见后面来人,结果跟熊掌似的大手一下子就打在了左面那个男子的脸上。
突然遇袭,被打男子一愣,然后气急败坏地怒视陆铁锤,嘴唇都气哆嗦了。与他同来的男子也是对陆铁锤怒目而视,似乎这一巴掌很伤他们的自尊。
陆铁锤回过头看了看那两个跟比赛谁眼睛瞪得大的男子,张嘴说了句:“瞅你*****瞅,再瞅我把你撅把了喂狗。”
要说这陆铁锤也是仗着邱彤威的势力,在外面狐假虎威惯了,看着眼前两个穿长袍戴礼帽的男子,心想他们撑死了也就是两个家里趁俩瘪子(东北方言:钱)的公子哥,结伴出来寻欢作乐来了。
这陆铁锤是街头流氓出身,以前家里穷得耗子都含着眼泪搬家,所以对有钱人天生就有一种敌意,或者说是妒意,所以,一看这两个公子哥和他犯照,顿时就有些冒火,说话也是带着挑衅的意味。
“八嘎,你的,冒犯大日本皇军,死啦死啦地有。”被打的男子终于爆发了,而且一张嘴,蹦出的居然是生硬的日式国语。
陆铁锤当时就傻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个公子哥竟然是便装到妓院打牙祭的日军啊。
怪不得那两个男子会如此生气,一向视中国人为猪猡的日本帝国军人莫名其妙地被猪猡给打了,这对于骄横的日军而言,不啻为奇耻大辱!
这工夫,陆铁锤也蒙圈了,毕竟他在牛逼,那只是对同胞而言,如今惹毛了就连邱彤威都奉为上宾的日本人,他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陆铁锤一咬牙,就想挺着挨日本人的大嘴巴吧,虽然大庭广众被日本人臭揍一顿是很没面子的事儿,可是,这也总比被日本人告到邱彤威那里来得便宜。
要是邱彤威知道他开罪了日本人,撸了他堂主都是轻的,搞不好就得执行道规,将他扫地出门,那样他就又成了不名一文的小混混,那可比杀了他都难受。
可是,陆铁锤还是低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就在他把猪肚脸都憋紫了、就准备挨耳光的时候,那两名日本人已经从长袍里摸出了王八盒子,他们要毙了他泄愤。
一看日本人掏枪,陆铁锤脑袋嗡的一下,这日本人可太孙子了,这点事儿就要人命。不过,懵归懵,多年街头斗殴养成的快速反应还是促使他本能的跳起来就跑。
于是,陆铁锤绕着楼下的大厅豕突狼奔,俩日本人在后面猛追,而且当当就是两枪。
枪一响,不仅陆铁锤吓得差点尿裤子,在各个房间依红倚翠的嫖客们也炸了庙了,纷纷衣冠不整地跑出来夺路而逃。
一时间,妓女们的尖叫声,嫖客们的踩踏声,再加上楼下追得屁滚尿流的陆铁锤陆和俩铁了心要他命的日本人,这通乱啊,就跟世界末日了似的。
趁着乱劲儿,李华彬纵身从二楼跳下,而后一手抓着一个大花盆,绕到两个追得气喘吁吁的日本人后面,二话没说,“哐哐”两下,两个大花盆就砸到了两个日本人的脑袋上,血“哗”得就下来了,两个日本人声都没吭,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
见已经被吓傻了的陆铁锤张着大嘴、一脸痴呆孽傻地看着自己,李华彬一拽他:“跑啊,你他妈还等着被人抓啊。”
陆铁锤如梦初醒,一边脑血栓似的连连点头,一边跟着李华彬跟头把式地跑出了妓院。
两人慌慌张张地跑了一段路,然后钻进一个胡同,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气儿。
片刻,惊魂甫定的陆铁锤冲李华彬一抱拳:“兄弟,刚才要不是你,我他妈就得掉带儿(东北方言:死亡)了,大恩不言谢,留个万儿,我陆铁锤不会忘了你的。”
李华彬这当儿戏演得才叫恰如好处,眼泪汪汪地看着陆铁锤:“我杀了日本人,我杀了日本人,我在这嘎达人生地不熟的,我该往哪儿躲啊,啊?”
陆铁锤看了看李华彬:“你不是本地人?那你是哪儿嘎达的?来齐齐哈尔干啥来了?”
李华彬一抹眼泪:“我是朋友介绍来投靠人的,可又找不到这个人。”
“你要投靠谁啊?”陆铁锤问道。
李华彬一看时机到了,就顺势拿出了那封推荐信。陆铁锤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可他老大邱彤威的名字还是认识的,再一让李华彬给他念内容,对李华彬的来意也听懂了七八分。
“你确定那两个日本人****死了?”陆铁锤又追问了李华彬一句。
“反正我砸得挺使劲儿,眼瞅着血就下来了。”李华彬怯怯地回答道。
“不至于,人脑袋瓜子硬着呢,有时候一斧子都劈不开,不过,*****的,把日本人削了,这事儿整大了,操,发昏当不了死,走,跟我去见道长,兴许他还能救我们。”陆铁锤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要破釜沉舟一般。
“道长?大哥,那日本人谁都不怕,老道顶个屁用啊。”李华彬故意装傻充愣。
“操,你知道个锤子,这道长,在日本人面前都说得上话,哎呀,就是你要找的邱彤威邱道长。”
“噢噢……”李华彬一副惊讶无比的表情,跟着陆铁锤就走。
这陆铁锤领着李华彬,踅摸着小道墙根,来到了邱彤威公馆。
一见陆铁锤丢盔卸甲的狼狈样,门口地几个家丁想笑不敢笑,连连点头:“陆堂主,有啥事儿需要兄弟们效劳的啊。”
“都他妈滚一边去,我有急事见道长。”陆铁锤领着李华彬就往里面走。
“诶诶,堂主,道长有令,生人一概不准放进去,你这……”见李华彬面生,几名家丁心生疑虑,又不敢得罪陆铁锤,迟迟疑疑地不愿放李华彬过去。
“再**磨叽我他妈三刀六洞干死你们这群B养的。”陆铁锤急了,眼珠子通红。
“行行行,要是道长怪罪下来,你可得替我们兜着。”几名家丁赶紧闪身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