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兹要是精神健全、没有过裸奔史的正常人看到了,估计都得吓得精神不正常了。啊,您还问为什么,这不废话吗,换了是您,抽冷子看到这么一不正常的事儿,您还正常得了哇,那您一准是命硬的赛过三年不变质的毒月饼的奇人呐。
闲话扯远了,书归正传,当此情形,我和胖子确实没心没肺地乐了,而且是发自肺腑的乐,乐得简直要载歌载舞啦。
因为,那车老道嘴里发出的骂大街的悦耳声音,正是黎叔如假包换的公鸭嗓子!而且可能是黎叔最近火大的缘故,公鸭嗓子较以往更加暗哑,嗯,那声线颇有几分曾志伟的风韵。
看着黎叔上了车老道的身,虽说我和胖子有点意外,不知道怎么这么巧合,黎叔居然会在这里出现,并且在危机关头救了我们的小命,不过,甭管是凑巧也好,成心也罢,总之,只要是黎叔来了,看来这车老道就不会轻易地全身而退。
就黎叔那粪车打门口过他都要拦下尝尝咸淡的品性,两个徒弟被人干成这副三孙子相,他要不讨回点面子,再占点便宜,那还是黎叔睚眦必报的性格嘛,我靠。
果不其然,一顿劈头盖脸、急如流星闪电的大嘴巴子削下来,车老道本无四两肉的腮帮子立马肿得都透亮了,那叫一丰腴。更气人的是,黎叔这老家伙还得理不饶人,都把人抽那样了,他还不闲着,借着车老道那涨得跟腊肠似的嘴儿,依然含糊不清的念三七、骂闲街。
说实话,什么叫流氓,今儿我们算是真见识了,就黎叔这套流程,整个就是一骨灰级的老城管啊:一照面,二话不说,先大砖头子(或大嘴巴子)的干活,然后再跟你理论,理论不明白了,继续三宾的给(日语打的意思),用东北话说就是逼扯乌拉锤,再逼扯再乌拉锤,打你没商量。
不过,话说回来,城管那貌似欺压良善,而黎叔,绝对是除暴安良,虽然有些方式方法属于少儿不宜,但是,瑕不掩瑜,大方向还是与和谐社会很合拍的,老家伙贼着呢敢和和谐社会叫板,再大流氓也得壳,他才不犯那傻呢。
车老道算是一号人物了吧,可是,别看他刚才面对我和胖子牛逼闪电、不可一世的,可是,一遇到黎叔,立马瞎火了,眼蓝放炮带包庄,那叫一点背啊,买个痰盂一脑袋扎进去溺死的心都有。
看着刚才把自己收拾得够呛的车老道被黎叔搞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这胖子顶着两个红脸蛋子,屁颠屁颠、一瘸一拐地跑到坟包那,捡起一把刚才洪卫东丢下的砍刀,而后一脸坏笑地往车老道手里塞:
“黎叔,这老犊子才不是玩意呢,那啥,干脆你让他挥刀自宫呗。”
胖子此言一出,不仅车老道一愣,就连我都有些晕菜,真晕,你大爷的死胖子,你丫可真是纯属看热闹不怕乱子大,亏你怎么想的出来,你当这车老道是东方不败呢,还挥刀自宫,你怎么不干脆把他的脸花了、直接改练无相神功呢,我去。
就在这时,车老道的嘴里几乎是同时发出两种声音,一是黎叔的“小心”,一是车老道的“找死”。紧接着,车老道一个标准的前蹬腿,胖子连同手里的砍刀就一起倒在了3米开外的地上接地气儿,身体还一抽搐一抽搐的。
我跟头把式地扑过去查看胖子的死活,嘿,自己都被气乐了:你说这没心没肺的吃货还真抗造,挨了车老道那饱含悲愤的一记穿心脚愣没咋地,依旧跟抱个大娘们似的抱着那把砍刀,嘴里还嘚啵呢:“我草你妈的,闹着玩儿还下死手,真不讲究。”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师兄啊,你可长点心吧!”
胖子这一打岔,车老道趁体内的黎叔魂魄略微分神的间隙,双手猛然合在一起,以右手小指从第四指背过,勾住左手中指,中指掐住掌心横纹,二、四指伸直,结成紫微大印手印,然后嘴里大喝一声:“斩十声,应十声,十大元君伴我行。破!”
车老道确实不是泛泛之辈,随着他的一声“破”字出口,其所穿的红夹袄上的金色符咒骤然开始飘舞飞升,并化作道道寒光,就像曳光弹一样齐齐地射入他的胸口。而后,车老道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但是,他没有顾及嘴角残留的血迹,而是用赤红的双眼怨毒地看着前面。
在他的前面,一个穿着一身皂衣、身形微驼、瘦的跟快羊排似的的老头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他,瞧那意思就是:小样的,还他妈得瑟不,再得瑟照削你不误,操!
没错,单就那黑衣老者一脸猥琐的笑而言,不是黎叔,还会是哪个?
刚才,车老道拼着伤敌八千、自损一万的两败俱伤式打法,以紫微咒将黎叔的魂魄硬生生击出了自己的肉身,不过,用符咒攻击自身,无异于饮鸩止渴,看样子,这车老道伤得也是着实不轻,仅从他喉结上下不断地滚动就可以猜出,他正在努力将涌到嗓子眼里的血咽下去。
片刻,调整好呼吸的车老道说话了:“你绝非普通鬼魂,你到底是谁?”
黎叔轻蔑地一呲牙:“妈了个巴子,你他妈这么问,我还得抽你,连我都不认识,你还算是道门中人吗?”
看得出,黎叔对于车老道竟然不认识他老人家感到很受伤,很是义愤填膺。
我和胖子不禁摇头苦笑,如果说车老道是装逼犯,那黎叔绝对是装逼累犯,总把自己意淫成阴阳界的周杰伦,好像谁不认识他谁就是奥特曼似的。
您说您生前不过就是一装神弄鬼的老神棍,没少扎那些冤大头的银子;死后好歹混上个阴间的鬼差,也算是取得了公务员身份,就自以为了不得了,忒不低调了吧?
车老道嘿嘿一笑:“这位爷好手段,贫道佩服。不过,凡是道门中修炼的,不论人鬼,《三清谱》中都有一笔,我自会查出你的底细,找机会还会讨教的。”
尽管车老道语带威胁,黎叔却一脸得不以为然:“”别你妈废话了,想干是吧,有能耐现在就来啊,对了,实在不行,把你那俩鬼魈再请上身,看我不把你们一窝端了,切。”
听了黎叔的话,车老道浑身一凛,半响无语。
说实在的,人在江湖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固然重要,但是,真正的高手,却是那些可以把握别人心理、并一语中的的人,他们才是最可怕的。
《资治通鉴》中有载,安禄山初入长安,仗着唐明皇的宠幸,根本不把一代奸相李林甫放在眼里。一次,安禄山去李林甫家串门子,大喇喇地和李林甫坐那吹牛逼,态度很嚣张。见状后,李林甫微微一笑,手拍着安禄山的后背,不管安禄山心里想啥,李林甫都预先给说了出来,这一下子,安禄山可迷糊了,顿时汗如雨下,惊为神人,再不敢和老李装犊子。由此可见,能掌握对方的心理,其杀伤力是多么巨大。这,就是博弈的最高境界,心战。
黎叔就是此中高手。
车老道虽然深受重伤,但他转移到洪卫东体内的两个鬼魈却安然无恙,刚才,他在和黎叔唇枪舌剑的时候,屡屡将目光瞄向让趴在地上接地气儿的洪卫东,那架势似乎是想以意念驭使鬼魈偷袭黎叔,以求出奇兵挽回败局。
黎叔是粘上毛比猴都精的老江湖油子,焉能对车老道的心理活动不有所察觉,索性先发制人,一语揭开他心里的小九九,并明白地告诉他,老子根本就不尿你这壶,有本事放马过来。
车老道还真就没这个胆儿,眼见自己带来的人非死即伤,自己又无十足把握能干倒这个猥琐的老狐狸,加之洪卫东是洪金烨的侄子,一旦洪卫东有个闪失,车老道恐怕想卷铺盖走人都是一种奢望。
所以,权衡再三,车老道一咬牙:“今晚我认栽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带着我们的人撤走,你们不要再步步紧逼,否则,大家无非拼个鱼死网破,你们也未必就能占到便宜。”
黎叔似笑非笑地看着车老道:“你他娘的活儿不咋地,小嗑唠得倒挺硬,你师傅是说相声的是吧。操,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刚才扇你还是扇轻了。”
车老道老脸一红,强忍着没言语。
“行了,赶紧滚吧,你家差爷的目标不是你们,回去给洪金烨捎个话,别老动那些歪脑筋,有道是天不藏奸,逆天者,神鬼必诛之,古今概莫能外。”黎叔说着说着,忍不住又露出了装逼犯的本色,掉起了书袋,真是没整了。
车老道被黎叔一通损,怒极反笑:“嘿嘿,这话我一定带给四爷,至于四爷会怎么做,那可就……”
车老道转身扶起脸疼得都抽抽成烧麦的洪卫东,又朝那些躺在地上的打手们喊了一嗓子:“别他妈装了,赶紧滚起来,一群废物,还嫌丢人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