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二朝我和胖子诡异地一笑,又看了看四周,朝一处门面挺大、看起来装潢得跟个暴发户的酒店走去,我和胖子则兴趣盎然地跟在后面。
那酒店前面停车场不小,停有大大小小七八辆造价最低都在百十万的轿车,看样子,这酒店里住的,应该都是些堪称土豪的煤老板或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的大款们。
见卓凡二连跑带颠地直奔那些豪车而去,酒店里的保安如临大敌地跑了出来,生怕卓凡二是在打那些豪车的主意。
见保安出来了,卓凡二得意地一笑,站定、手叉腰、深吸一口气,而后舌绽春雷地一声暴喝:“李茂,我草你妈,李茂,我草你妈……”
卓凡二这几嗓子喊出来,骂得那是极具节奏感,而且还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十分投入。
卓凡二这冷不丁的一嗓子的杀伤力与震撼力,甚至远超出了他去砸那些豪车所带来的震撼效果,因为,从酒店里跑出来的保安在听到卓凡二是在祖宗八辈地骂李茂之后,竟然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而后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皮夹克上沾的雪印与煤屑,跌跌撞撞地跑回到酒店里,直奔吧台去打电话。
看着保安的背影,卓凡二停止了骂声,颇有几分自得地看向我和胖子,那意思分明是:“哥们这招咋样,出人意料吧,给个好评吧先!”
“操,这就是那拿手破天惊的办法,哎呦我去,你这不是找打架呢吗,你丫真行,喝假酒地干活啊。”胖子看着就想小孩搞恶作剧得逞似的那么开心的卓凡二,心中瞬间涌起了金刚葫芦娃和哪吒的高大形象,妹的,大人谁能干出这操蛋事儿啊!
还被说,偏方治大病,就在卓凡二高一声、低一声地骂了一会儿之后,四辆黑色长城轿车驶了过来,并将卓凡二团团围住。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十几个身穿统一式样皮夹克的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东北地区混混们惯用的街战利器——镐把子。
为首的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拖着镐把子走到卓凡二跟前,一扬下巴:“草你妈的,你混哪儿的,跑这儿骂李老板,作死呢是吧?”
这当儿,其余的十几个汉子也已经围了上来,见卓凡二是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和胖子一看这架势,不用多,一人削卓凡二一镐把子,这厮就彻底成了植物人了。
一看卓凡二要吃亏,我和胖子一蹦子就冲了上去,那些家伙一看就我和胖子两人,根本都没拿我们当回事儿。为首的汉子只是哼了一声,示意身边的两个同样很彪悍的汉子去迎击我和胖子,自己则继续看着卓凡二,准备将这看起来多少有点儿缺心眼、敢到李茂的窝子里来装犊子的愣头青直接干废了并扔到废弃的矿坑里去毁尸灭迹。
就在那为首的汉子打定主意,并伸手去掐卓凡二的脖子的时候,卓凡二说话了:“别动啊,赶紧给李茂打电话,就说我叫卓凡二,我要见他。”
“你****的以为你是谁啊,想见老板就见啊,******妈的,你下辈子投生之后再去见……”为首的那汉子哪里肯听卓凡二的话,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一边一举镐把子,这是信号,那些其余的打手们立马挥舞着镐把子就要砸向卓凡二,
卓凡二身形一晃、一弹,右手闪电般切向那为首的汉子的咽喉,与此同时,左小臂一抬,将那汉子掐住自己脖子的左手磕开,并顺势用左手抓住那汉子的两根手指一撅,那汉子一声惨叫,就跪倒在了雪地里。
这工夫,我和胖子一个错身,闪过了那两个围过来的汉子,靠近卓凡二,正好看见卓凡二正挟持着那为首的汉子,喝令其他的打手们撒愣地给李茂打电话。
“你们这群****玩意儿,我们来这里,难不成就是为了骂李茂几句痛快痛快嘴,我们有病啊?你们赶紧给李茂打电话,就说卓凡二来了,你们看他见是不见,别**一个个跟橛子似的在那杵着,装JBM大个儿啊,操。”胖子一见那些打手们有点儿不知所措,忍不住出言点醒他们。
被卓凡二控制住的那汉子这工夫多少也有点儿醒过神儿来了,趴在雪地上仰起脸,嘴里吐出白气说道:“你他妈放开我,我给大海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卓凡二冷笑了一下,松开那汉子。那汉子爬了起来,悻悻地盯着卓凡二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一旁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海哥,我是涛子,刚才有个叫卓凡二的二逼在福鼎大酒店骂老板,还说要见老板……啊?是,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好,好。”那汉子放下手机,回身走到卓凡二我们跟前,说道:“老板答应了要见你们,跟我来吧。”
卓凡二矜持地点点头儿,又朝我和胖子摆摆手,我们仨就跟着那自称叫涛子的汉子钻进了第一辆轿车里。
涛子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开车的马仔也不说话,车内的气氛那是相当沉闷。
车子在如迷宫一般的矿区的凌乱的建筑物与杂乱无章的平房区间七拐八绕了一阵子之后,驶向了一处山脚,看样子,那里原来应该是一处防空洞之类的地方。
到了防空洞门口,司机按了按喇叭,防空洞沉重的大铁门被两个同样穿着皮夹克的男子推开了,我们乘坐的轿车驶入防空洞里面,其余的三辆轿车则停在了防空洞外面,车里的人纷纷下车抽烟、撒尿,自己找乐子打发时间。
我们乘坐的轿车进入防空洞里以后,沉重的大铁门再次被关上。车子又往里面开了大概五六百米,司机停住车,涛子先下了车,又回身拍了拍我们的车窗。
卓凡二我们仨也下了车,跟着涛子走到一处看起来与当初黎叔儿供职的那栋小洋楼里面的老式电梯很相似的铁栅栏状电梯跟前,涛子拉开电梯门,让我们进去。
我们仨进到电梯里,涛子并没有进入,而是在外面关上电梯门,并拽了一下旁边的一根铁链子电梯在振动了一下之后,就缓缓地开始向下落去。
电梯运行的很慢,似乎是在有意增加我们的心理压力,十几分钟之后,才哐啷一声停住了。
一个看起来很激灵的少年帮我们打开了电梯门。
我们仨钻出来一看,嚯,这防空洞的地下真是别有洞天,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灯红酒绿的大酒吧,里面乱乱哄哄,满是衣着暴露的妖艳女子和怪叫着酗酒吵嚷的各色男子,那叫一个热闹。
我们仨正为眼前这出于意料的景象所大呼意外,三名穿着藏青色西服、在酒吧暧昧的灯光里还狠装逼地戴着墨镜的男子走到我们跟前,其中一个男子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你们要见老板是吗,跟我来。”
我们仨跟着那三名男子,从那群拥挤的、纵情声色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之间挤了过去,进到一间包厢里。
那三名男子走到包厢的墙角,用手在贴有墙壁纸的墙上摸了几下,墙壁骤然弹开,现出一道暗门,其中一名男子先弯腰钻进暗门里,而后他们让我们仨也照章办理,待我们也钻进暗门之后,剩下的两名男子才钻了进去,并在墙壁上一按,那道暗门无声地关上了。
这里面的墙壁显然做过隔音处理,暗门一关上,外面的喧嚣与吵闹霎时就消失无踪,变得静谧而阴森。
我们跟着那仨男子走在两边都是房门紧闭的过道上,,隐隐的,我们还闻到了一股股从每一扇紧闭着的房门里面透出的专门用作礼佛上供之用的檀香的味道。
看样子,这些房间里面应该都供奉着什么。
又走了一会儿,过道到头了,并出现了一间是两扇门对着开合的大型包厢,那三名汉子推开其中的半扇门,等我们仨进去之后,从外面将门关上了。
出乎我们的意料,巨大的包房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挤满了面相狰狞、手握猎枪或砍刀,并虎视眈眈地看向我们的黑社会分子,在偌大的包厢里,只有几件简单的沙发、茶几等物品,上面摆有香烟、红酒、白酒和一些干果。
一个身材大约只有一米七、体形瘦俏、年纪超不过三十岁的年轻男子正虔诚地给一尊供奉在东南角里的半人高的黑色木制雕像上香,并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不用说,这看起来有点儿纤弱的男子无疑就是那个恶名远扬的李茂了。意识到这一点儿,我和胖子忍不住多看了那面色苍白,一看就长期呆在室内、很好接触阳光的李茂几眼,同时也捎带看了看他正在叩拜的那尊怪异的神像几眼。
这一看,我和胖子当时就感到一股凉气顺着脚后跟直冲脑瓜顶,后脖埂子都酥酥地直发麻。
那尊神像,是一个女人的塑像,下半身还围有黄色的绸缎。这些都不打紧,关键是,那神像的面部,看着雕刻的眉眼都是一个老年女人的神情,只是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是老人应有的慈祥与恬静,而是一种狡诈、残忍、嗜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神情,而且,神像的脸部,还象猴子一样,被雕刻出了纤毫毕现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