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我们三人一个挨着一个,沿着那由工字型铁棍达成的简易梯子下到地道底部,好在那地道的墙壁都是贴了一层砖,外面还摸有水泥,所以看起来拿地道还算结实,没有发生坍塌的迹象。
下到地道底部,胖子果然是轻车熟路,举着火把领着我们饶了几下,就找到继续前行的入口,不过,在地道的入口处,我们发现了一堆一堆盘在一起的黑乎乎的带状物,着实吓了我们一跳,以为是碰上了冬眠的蛇群。
再定睛一看,我和胖子都不由自主地笑了,敢情那些带状物全是手指粗细的绳子,看样子那些绳子都有八成新,应该是新近被放到这里的。
“凯子,看来,这地道里果然始终有人在活动啊。”胖子捡起一盘绳子,凑近火把仔细看了看,说道。
我点点头,同时心里也是感到有些庆幸。因为既然这地道里一直有人在活动,且不论他或他们在地道里干了些什么,只要有人活动,这地道里就不会有什么毒蛇自之类的毒虫藏匿冬眠,它们一向对人类的气味十分敏感,只要不是感到生命受到严重威胁,它们一般不会主动向人类发起挑衅攻击,而是选择退避三尺,逃之夭夭。
“都机灵着点儿,咱们往里走了啊。”胖子回头嘱咐了我和王全侯一句,就一哈腰,钻进了黑乎乎的入口里。我和王全侯不敢怠慢,也学着胖子的样子,弯着腰钻进了入口。
这间地道还真是为了备战而修的,地道的高度只有半人高,只能弯着腰碎步前行,而且为了便于隐蔽和阻滞敌人的射击,地道是弯弯曲曲,走起来就跟人体的盲肠似的恶,九曲十八弯,绕得我是晕头转向,都快吐了。
走着走着,胖子伸手一摸墙壁,嘿嘿一乐,咔哒一声,墙壁上就亮起了惨白的光亮。
我眼睛骤然被光线刺激到,眼前一片黑影,眼泪也流了出来。适应了一会儿,我一看,才发现在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不远就有一个凹陷的方形小洞,里面装有一个类似矿工用的应急灯似的黄色灯具,胖子噼噼啪啪将那些黄色的灯具全拧了一遍,有一些灯具看样子是坏了,任凭胖子怎么拨拉也不亮。
地道很深邃,虽然有了这些灯具的照明,但由于灯具太少,光线无法穿透黑黢黢的地道里那如墨染皂的无尽黑幕,反倒使得地道里愈发显得光线幽暗阴森,连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折射出青豪豪的颜色,看起来是鬼气森森,好不瘆人。
我看了一眼胖子,忍不住骂道:“你丫安的啥心啊,你他妈拍鬼片、整气氛呢,操!”
胖子一阵苦笑:“这些灯都是用干电池的,兴许是没电了。不是,这他妈有点儿亮就不错了,你丫哪儿那么多毛病,操,要饭还嫌馊,典型的少爷作风,你这种思想很危险,是要堕落的,呵呵”
我朝胖子一龇牙,翻了个白眼,刚想掏出烟盒抽根烟,就感觉鼻子里飘进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操,谁放屁了,一定是你,死胖子。”我抽了抽鼻子,指着胖子喝道。
“滚犊子,你哥哥我要是放屁,肯定是声如惊雷、气势磅礴,哪儿能蔫不唧地就整完了,那样你他妈得瞧不起我了。”胖子呵呵一笑,看着我回敬道。
我又抽了抽鼻子,那股子熟悉味道越来越浓了。
胖子看来也是闻到了那股味道,眉头一皱,看向那浓墨一样黑暗幽深的地道深处,也在琢磨这股气味是从何而来。
“你们俩是奸是傻啊,还琢磨个屁啊,这不就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嘛,哎呦。”半天没吱声的王全侯见我和胖子就跟毛利小五郎似的,在那费劲巴力、咬牙切齿地猜测这股味道是什么味儿,不由一捂脸,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和胖子听完了王全侯的话,先是有点儿难为情地一笑,他妹的,可不就是福尔马林的呛人味道嘛,刚才还真就蒙住了。可是,很快我和胖子就笑不出来了,非但笑不出来,还感觉有点儿冷汗涔涔、寒意袭人了——稍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福尔马林是干什么用的,可以泡制一下些防腐的器官,也可以定期洒在一些动物标本上防蛀,还有,就是医学院最常见的,用于浸泡尸体。
奶奶个熊的,在这荒废依旧的地道里,怎么会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和胖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有点儿不祥的预感,但为了避免引起王全侯的恐慌,我们俩没有名言,而是让王全侯跟在我们俩身后,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走去。
越往里走,墙壁上损毁的应急灯越多,光线始终保持那种幽暗的氛围,真他妈跟拍电影、故意营造恐怖气氛似的。
又走了一段路程,胖子一伸手,示意我们停下脚步,并沉声说道:“王全侯,闭上眼睛,我没和你开玩笑!”
胖子的语气异乎寻常的严厉,凭直觉,我就知道前面肯定出状况了,而且还是非同寻常的状况。我回过头,见王全侯已经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忍不住一笑,旋即就回过头挤到胖子身边,接着开始显得有些飘忽的灯光,往前面定睛一看,尽管我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在只有不足两米宽的地道里,一个挨着一个,摆着一溜的铁皮制成的类似水槽一样的容器。
每个铁槽里面,都盛满了看起来近乎琥珀颜色的福尔马林液体,液体里面,浸泡着一具肤色呈淡黄色的赤luo女尸,女尸们的头发在福尔马林里面浮动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团干枯的水苔。更为可怖的是,每具女尸的腹部都已经被剖开,里面的脏器被清理一空。
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干呕的声音在静谧的地道里显得很是刺耳,王全侯看样子被吓了一跳,声音颤抖地问道:“啥、啥声音?你们俩在哪儿啊,我他妈脚、脚都麻了,快站不住了……”
胖子瞪了我一眼,头也没回地说道:“叫唤你大爷,凯子大酱吃多了,放个屁,我告诉你啊,这地道年头可不短了,你他妈再鬼叫,引起共振,这地道就容易塌方,知道不?”
王全侯真是被胖子吓着了,立马闭嘴不吱声了。
我无暇理会胖子与王全侯之间的这一幕小插曲,只是瞪着眼睛看向那具女尸,因为,所有的女尸都呈现出一种姿态,都是嘴大张,双手上扬,似乎在愤怒地呐喊,又似乎在苦苦哀求,再仔细观察一会儿,有感觉两者都不象,更像是死者在试图抢夺什么。
多具死尸同时出现这种奇怪的姿势,这绝对不是一种偶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某种邪教的仪式!
胖子显然也在思考,而且还走到离我们最近的一具女尸跟前,仔细观察起来。
“凯子,你过来,这他妈不对劲儿啊,****他大爷的。”胖子突然语气惊慌地朝我小声喊道。
我几步跨了过去,胖子指着那具女尸说道:“你看,她好像是孕妇。”
我朝女尸的腹部看了看,没看出那里象孕妇。
“你他妈真是不学无术,女人怀孕到了一定的时间,腹部周围的皮肤就会出现妊娠纹,你看这里,这里,不都有妊娠纹吗?”胖子指着女尸的腰腹部皮肤,指点给我看。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果然在那具女尸的腹部白蜡状皮肤上看到了一些暗褐色的、好象汽车轮胎印般的花纹,遂不懂装懂地点点头儿,看向胖子:“孕妇,孕妇咋了?”
“孕妇?!”我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胖子,就跟活见鬼似的是大吃一惊。
既然这女尸是孕妇,那么,那么,她腹中的胎儿呢,难道是被人挖走了?
我和胖子又忙不迭地挨个将剩下的六具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女尸查看了一遍,无一例外,都是孕妇,并且腹部都已经被挖空,腹内的胎儿踪迹全无。
我和胖子毛骨悚然地相互看了看了一眼,我****个仙人板板的,这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王八犊子干的缺德带冒烟、生孩子没屁眼的损事儿啊,杀了人还不算,还得将腹内的胎儿剖出来带走,其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近似开膛手杰克的变态杀人狂?还是某个邪教组织处于某种邪恶目的制造的人牲?抑或是某个犯罪集团为了惩戒背叛组织的叛徒而残害其妻儿?
但不管怎样,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赶紧出去,将这处人间地狱通知石局和卓凡二,不管凶手是处于何种目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以最短的时间将这孙子绳之以法,以免更多的女性再遭其毒手。
想到这儿,我一拽胖子,就要往出走。在离开之前,我又下意识地看了其中的一具女尸一眼,就是这一眼,使我已经要向外走的脚步毫无预兆的就止住了。
胖子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在了我身上:“你丫有病啊,说走又不走的,嘎哈呢,见色起意了是咋地,操!”
我没理胖子的揶揄,脸色煞白地指着那具女尸说道:“你看、看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