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儿被突然变脸的秦保童给造愣了,期期艾艾地说道:“听令,听啥令,我告诉你,姓秦的,你别和我瞎闹啊,我这人脸酸心眼小,不经闹,你要是玩儿我我可激眼,我告诉你,我激眼了可老可怕了,我……”
黎叔儿还要絮叨,秦保童不耐烦地打断了黎叔儿的话:“黎仕其听令,玄真子老真人已经烧了鬼事牒到判官衙署,陈明事情原委,黎仕其私带阳世之人遁入地府,其罪难逃,然念其系出于公心,且助地府清剿邪教匪首陆宇峰,罪无可恕,情有可宥,着即日起恢复黎仕其差官官职,但须罚俸三年,以观后效。”
秦保童说完了,还是一脸冷峻地看向黎叔儿:“你可挺清楚了呃,如今你已是官复原职,这地府的铁律治得不治得你啊?”
黎叔儿眨巴眨巴眼睛,咧着大嘴就乐上了:“哎呀****,老秦,你就是我的幸运小浣熊啊,我说我今个儿这左眼皮子咋突突跳得跟他妈三蹦子似的,原来是你这贵人要来啊,没说的,那啥,等我徒弟们回到了阳间,让他们好好给你烧点好烟好酒啥的,不管你认不认,我可拿你当亲哥们处了,以后我吃个蚂蚱腿,都得给你留一口……”
黎叔儿正虚头吧脑地和秦保童套磁,秦保童一挥铁鞭:“当众贿赂官长,其罪当诛……”
“行了,别**装逼了,兄弟们一天跟着你鞍前马后的,也不容易,你自己装犊子、要形象可以,可也别老拉着弟兄们陪绑啊,是吧,那啥,弟兄们,我老黎是个讲究人,呃,回头我让我徒弟给你们一人烧五刀纸钱,就当过年了,都乐呵乐呵啊。”黎叔儿高兴啊,一张嘴就对着那些为数不少的阴兵们开始许愿,收买鬼心。
秦保童被黎叔儿整得一点儿脾气也没了,只能回头怒视那些阴兵,意思是你们都给我长点脸,千万可别中了这老骗子的糖衣炮弹啊。
那些阴兵们先是沉寂了一会儿,忽然间就欢声雷动,还将手中的刀枪都扔到了半空之中,都快嗨翻了。
没去过地府的人当然不知道,这五刀烧纸在阳间看着不起眼,可到了冥府,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那些阴兵平时跟着秦保童也没啥油水可捞,早就心怀不满了,如今见黎叔儿出手如此大方,个顶个是心花怒放,哪里还在乎秦保童的压制,正好借此机会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所以那欢呼声是此起彼伏,弄得秦保童是相当尴尬,只得扭回头怒视黎叔儿:“你******蛊惑军心,到底想干啥,你个王八犊子瘪羔子?”
嗯?一听见秦保童骂黎叔儿,我和胖子当时就憋不住乐了,怎么回事,再打第一次见到这秦保童,这孙子就满口半文半白的古典腔,我们俩一直以为这孙子是打春秋战国那朝代过来的,可刚才这孙子被黎叔儿气蒙了,张嘴一骂街,我擦,地道的一嘴东北大碴子味儿,百分百的东北银啊。
一见自己被黎叔儿整得彻底露出了底色,秦保童自己也认命了,一举铁鞭,让那些阴兵们安静下来,随后跳下马,将黎叔儿拉到一边,激头白脸地小声说道:“你到底想咋地吧,你说!”
“我还能干啥,你把我们安全地送出鬼门关就完了呗,这点事儿不算难为你吧?”黎叔儿龇着一嘴黄牙,笑嘻嘻地说道。
“操,他们可以走,你不行。”秦保童没好气地答道。
“为啥?”黎叔儿一瞪眼睛,急了。
“你他娘的说为啥,装傻呢?”秦保童瞪了黎叔儿一眼,真憋屈死了。
“啊,哈哈,我他妈给忘了,我官复原职了,行行行,这事儿怨我,这事儿怨我,我跟你回去,但得先把他们送回去,都是孩子,不看着他们平安回去,我不放心啊。”黎叔儿收起笑容,一脸诚恳地看向秦保童。
“好吧,这个我可以帮你,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秦保童无奈地说道。
“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太死性,不活泛,要不然你咋朋友不多呢,有时间我得多和你唠唠。”
黎叔儿看向秦保童,一脸的不以为然。
“行了,你再**磨叽,我可撒手不管啦?”秦保童都快被黎叔儿给折磨疯了,气急败坏地对着黎叔儿骂道。
“你这人,没劲儿,好了,办事儿吧。”黎叔儿笑模笑样地瞄了一眼秦保童,一摇三晃地朝我们几个走了过来。
“你们,这回真得回去了,虽然这次下来咱们的目的没有全达到,但是,起码都有点儿收获,不管咋地吧,你们还是先回去,看看父母,也跟老田、老尹他们汇报一下,至于下一步咋整,到时候再说吧。”黎叔儿看向我们几个,语气略带伤感地说道。
“叔儿,你不跟我们回去啦?”听了黎叔儿的话,我们都有点儿意外,遂同时向黎叔儿问道。
“你们没听见吗,你叔儿我官复原职、还得归地府管,哎呀,你们嘎哈呢,我又不是不回去,等我回去向判官老爷点个卯之后,就抽时间去看你们,行了,别磨叽了,撒愣地走,迟则生变!”黎叔儿一瞪眼睛,催促我们快走。
这时,秦保童走了过来,沉声说道:“你们走了,你们的师傅才能彻底没有麻烦,懂不懂?”
秦保童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实话,因为只有我们离开了地府,黎叔儿就不必再担着私带生人进入地府的罪名了。
想到这里,沈涵、老火、胖子我们四个依依不舍地看着黎叔儿:“叔儿,那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我就不愿意整着送人的事儿,就他妈好像生离死别似的,膈应,对了,两个瘪犊子,回去之后别忘了给这些阴兵们烧纸钱,要不你叔儿我以后就该没威信了,至于名单,我会找鬼魂捎给你们的,还有还有,千万想着给叔儿我再烧两个大娘们,我时间长了没人伺候,不得劲儿,呵呵”黎叔儿看着我们,那表情不像是送我们回阳间,都像是我们去香港旅游,那是可着劲儿地让我们给他捎东西。
不过,黎叔儿这么一折腾,我们还真就放心了,知道这老灯泡子看样子是真没啥事儿了,要不然他不会这么乐呵,于是,我们一边点着头,一边就要走了。
我们四个刚抬腿要走,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禁面面相觑:鬼门关到底在哪儿啊,我们怎么回到阳间啊?
“不对呀,叔儿,我们往哪儿走啊,哪儿是鬼门关呢,呵呵”胖子看着一脸坏笑的黎叔儿,总觉得黎叔儿好像是憋着什么坏要整蛊我们,遂有点心虚地问道。
“不知道鬼门关在哪儿是吧,那啥,叔儿告诉你们啊,从这里,一直往那个方向走,看见没,前有一团黑气的地方,那里有一眼温泉,你们顺着温泉往下潜,完了就出去了,呵呵”黎叔儿单手一指前方,笑呵呵地看着我们说道。
我和胖子警惕地看了一向不着调的黎叔儿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骗子好像是在整事儿调理(东北方言:使坏儿、捉弄人的意思)我们,但当着秦保童的面儿,我们还不好意思直说,只得我和胖子一前一后,将沈涵和老火夹在了中间,然后就朝着黎叔儿指的方向走去。
秦保童一脸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黎叔儿,又看了一眼我们四个,欲言又止。
我刚走了两步,就听见秦保童问黎叔儿:“我看你是越老越为老不尊了,咋跟自个徒弟还带开玩笑的呢,你他娘的装年轻呢是咋地?”
“你懂个屁啊,我这叫没老没少,和徒弟们打成一片,这事儿你少掺和,赶紧念咒语帮他们开鬼门吧,呵呵”黎叔儿笑呵呵地回敬秦保童道。
随后,我们就听见秦保童念起了几句奇怪的咒语:“天门开,百鬼净街,地门开,百鬼嚎哭,鬼门开,百鬼踽踽,启启启!”
我和胖子还正纳闷,心说这秦保童什么意思,咋还唱上儿歌了,童心未泯是怎么着。正想着,就感觉脚下一软,我眼前一黑,还没等一声惊呼出口,就掉进了一个好似深不见底且浓雾习习的黑洞里。
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大爷的,黎叔儿这个老骗子实在是太可恨了啊,居然连我们也忽悠,他刚才还说鬼门关在啥温泉那里,谁知道就在我们脚底下啊,我日!
恍恍惚惚中,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片羽毛,随着微凉的阴风,飘飘悠悠地往下落,往下落,通体舒泰,咦,沈涵、老火、胖子她们几个呢?
我忽然想起了沈涵她们几个不知道怎么样了,想睁开眼睛看看,却感到眼皮犹如千斤坠一般沉重,根本无法睁开,而且,一想到这些,我的头也开始疼痛欲裂,疼得我忍不住哼出声来。
片刻之后,我感觉头痛似乎减轻了一些,但身体却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寒意袭来,而且那种寒意是那么的明显与清晰,就好像是我赤身躺在了冰面上似的。
他大爷的,不是说顺着鬼门关就能回到阳间了吗,咋还能感觉到这股地府的阴寒之气啊,我郁闷地在心里面发着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