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完了,我屁颠屁颠地追上胖子,跟着黎叔儿、沈涵、老火他们往前走去。
在离开那个看起来亦正亦邪、还有点儿羞涩的金英,我们这一路是出奇的顺利与平静,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出了还远,索性一路风平浪静,再没遇到什么麻烦。
不过,虽然暂时没有遇到外部的麻烦,可是,我和胖子走着走着,彼此都听到了对方肚子里的“战鼓雷鸣”:奶奶的,我们真的是有点儿饥肠辘辘的感觉了。
“叔儿,饿得脚软,走不动了,行行好,给口吃的呗,要是没牛排,汉堡我也能将就,呵呵”胖子看着前面依旧进步如飞的黎叔儿,一脸苦相地尿唧道。
黎叔儿听到胖子那就跟站街女拉客似的贱声,回过头,但没有先看向我们俩,而是一脸关切地望着沈涵和老火,问道:“丫头,你们是不是也饿坏了?”
沈涵和老火脸上一下子就红了,相互看了看,一咬嘴唇,点了点头。
“我就怕这个,所以才一直催促你们快走,想尽快找到鬼门关,送你们出去。”黎叔儿看着脸上已经是香汗淋漓的沈涵和老火,面有不忍地打了个唉声。
“叔儿,咋回事儿,我们进来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咋突然之间感觉这么饿呢?”我和胖子相互搀扶着,愁眉苦脸地挪动到黎叔儿他们跟前,正好听到黎叔儿叹气,我觉得黎叔儿似有什么难言之隐,遂忍不住脱口问道。
“唉,你们不知道,先前你们刚进入地府的时候,因为被外力强行熄灭了两肩和头顶的三盏灯,形神与一般的鬼魂并无不同,所以,你们先前并不会感到饥饿,可眼下你们已经现出了本相,而且还感觉到了饥饿,就说明你们在阳间的肉身已经几近油尽灯枯,如果不尽快将你们送回到阳间还魂,只怕,只怕你们的肉身因为没有三魂七魄的滋养,很快就会变成一堆腐肉的,到时候,你们可真就成了无处回魂落魄的孤魂野鬼了。”黎叔儿看向我们四人,脸上的急迫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叔儿,不是,那咱们还等啥啊,赶紧走吧,撒愣地都。”胖子一听完黎叔儿的话,当时就跳了起来,眼也不花了,脚也不软了,还一叠声地催促我们快走抓紧找到可以还阳的鬼门关,好逃出生天。
黎叔儿见沈涵、老火我们几个又都振作起了精神,微微一点头儿,朝着薄雾弥漫地四周看了看,发现在距离我们不过五百米的前方,那条黑色的诡异河流拐了一个胳膊肘弯儿,朝我们前方的左侧流去。
黎叔儿咂了咂嘴,顺兜里摸出那五枚被手摩挲得锃亮的铜钱,握在手里望空祷祝了几秒钟之后,朝地上一撒,那五枚铜钱看似散乱地落在了不同的方位。
黎叔儿嘬着牙花子,挨个地看那些铜钱所落的位置,看了半天,一抬头,看向我们四个:“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
看着一脸“我真的是很认真的”表情的黎叔儿,我和胖子彻底被这个老灯泡子给气爽了,心说这啥节骨眼了,您还有心在这跟我们玩儿幸运52呢,我看您倒真像是个250,我擦!
不过,黎叔儿到死很执拗地看着我们,意思是我们必须二选一,挑一个先。
胖子被黎叔儿整得彻底没脾气了,看看我,又看看一头雾水的老火和沈涵,十分不情愿地说道:“要说您呢,叔儿,我都不知道该说您啥好了,行行行,我们先听坏消息吧,省得一会儿再被你放鸽子,说吧。”
“我刚才用六壬神课卜了一卦,其实也谈不上是卜卦,我就是利用六壬神课确定一下这里的煞位和五行,以便推测一下咱们离鬼门关还有多远。”黎叔儿顿了一下,一双眼睛就跟注水了似的,浑浊地看向我们几个,直到看得我们有点儿发毛了才接着说道:“按照铜钱点穴的落点,这里辰戊丑未的四凶三丘之地,乃是地府里三不管的城乡结合部,是阴气最盛、戾气最重的大凶之地,自然也就是那些无法投胎、又不愿到十八层地狱受炼狱之苦的恶鬼邪灵的藏污纳垢之所,凶险得很啊。”
见黎叔儿在那挤眉弄眼的一个劲儿地渲染这里的险恶与莫测,我和胖子是暗自哂笑,心想您可得了吧,自打给您当了徒弟,我们俩遇到的凶险都够装一车皮了,您还想用这小儿科的手段吓唬住我们,您装老天真呢是怎么着?
“得了得了,我们真的很怕怕,内分泌都紊乱了,那啥,那您还有一好消息呢,是啥啊?”胖子不以为然地看着黎叔儿,嬉笑道。
见胖子对自己所谓的坏消息不以为然,黎叔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继续说道:“不听老人言,一会儿你们就会后悔的,啊,好消息就是,这里煞气如此之重,就像是毒蛇出没的地方,五步之外,必有解药,也就是说,这附近,极有可能有通连阴阳两界的鬼门关,这算好消息吧。”
“拉大吧您呐,您这做一个可能,右一个差不多的,您还有没有个准谱儿啊,叔儿?”胖子看着黎叔儿,乐不可支地挤兑黎叔儿道。
我和沈涵、老火听着黎叔儿嘚啵了半天,既没觉得黎叔儿的坏消息有多可怕多让人捶胸顿足,也没觉出所谓的好消息有多让人失声尖叫或喜极而泣。
“您这就算说完了吧?”见黎叔儿一脸失望加着急地看着表情轻松的我们四个,我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话。
“啊,不是,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在这闲得没事儿,和你们都闷子玩儿呢,我可告诉你们,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咱们九十九拜都拜了,别在这最后一哆嗦上在出点儿啥岔子,听见没?”黎叔儿眼神如电地逼视着我和胖子,我们俩这才意识到,黎叔儿真的不是在逗我们玩儿,可是,这片雾霭氤氲的不毛之地看起来除了死气沉沉以外,并没有什么煞气冲天、群魔乱舞的不祥之兆啊。
“行了,总之你们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越是表面平静的河流,其下越是暗流涌动,记住了啊。”黎叔儿挨个将我们四个人扫视了一遍,这才转过身,俯身去捡拾那落在地上的铜钱。
之前说过,铜钱一共有五枚,其中四枚落的地方都比较紧凑,只有一枚落得相对较远。
黎叔儿先捡起了那四枚铜钱,随后起身走向那最后一枚铜钱,并扭头看向我们说了句:“跟上来,那枚铜钱的方位就是丑向,性属木,朝那里走,就可以到达煞气最重的辰鬼之位,到时候按照先天八卦的五行方位一推演,就可以算出鬼门关的位置了。”
黎叔儿嘴里说着话儿,脚下并不停留,径直走到那最后一枚铜钱所落的位置,弯腰去捡那枚铜钱:“咦,咋回事,焊上了是咋地?”
黎叔儿伸手一够那左后一枚铜钱,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捡起来,不想那轻巧的铜钱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任凭黎叔儿又抠又撬的,硬是纹丝不动。
黎叔儿在摸了摸那枚铜钱之后,脸色骤然一变,一时之间身子都略显僵硬地微微倾斜在那里,只是看着那地上的铜钱发呆。
我和胖子见黎叔儿居然抠不动一枚飘轻的铜钱,心下也是十分好奇,便凑了过去,并伸手去抠那枚铜钱。
胖子个高臂长,右手先于我触碰到了那枚铜钱,用力一抠,手指甲都秃噜掉一层皮,那铜钱依旧是难以移动分毫。
我不相信,深处右手,去抠那枚铜钱,结果可想而知,而令我更为意外的是,感觉那铜钱入手冰冷如雪,其寒意就像会流动的冰水一样,沿着我的指尖直接通到了手臂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心念一动,催动了右臂里的不化骨,旋即整条右臂就被一团不断迸溅着火星子的黑气裹得严严实实。
一见右臂的不化骨能量已经被激活,我二话没说,右手掌一翻,再次去抠那枚作妖的铜钱。
这一次,就在我的右手和那铜钱接触的一刹那,那枚铜钱就像是活了似的,突然弹起来击向我的眉心,我被吓了一跳,左手一翻,护住了脸部,结果那枚铜钱就像飞刀一样地嵌入到了我的手掌肌肉里,血瞬间就从被割破的肌肤里涌出,滴落到了地上。
我左手一抖,那枚带血的铜钱滚落到地上,旋即隐没于土中,没了踪影。
“不好,咱们遇到百鬼杀了,操他娘的,我说这地界咋煞气这么重呢!”黎叔儿一声惊呼,旋即拉着我就往后退。
与此同时,原本不过就是黄土弥漫的脚下开始发出好像有重型车辆经过似的高频振动,并传出只有在夜晚的树林里才会听到的万户萧疏鬼唱歌般杂乱的嘶喊声,其间还夹杂着很诡异的婴儿的哭声。
黎叔儿的脸色比喝了一宿大酒又上了一个俄罗斯大娘们还差,白得亚赛冬雪,两眼无神地看向脚下,一咧嘴,一笑跟哭似的:“孩儿们,勒紧裤腰带,准备战斗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