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见黎叔儿摇头右晃脑,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心说这老骗子又哪儿根筋不对了,这么半天了,除了让我们呲了泡尿,也没见他有啥实质性举措啊,这会儿倒洋洋得意起来,不会是再让我们表演一个绝活:悬空拉粑粑吧?
黎叔儿没有搭理心怀疑虑的我和胖子,只是出神地朝那根红色火蚁团正攀援而上的蛇妖的肠子看去,看了一会儿,黎叔儿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并且还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逐渐逼近的红色火蚁团。
那数千只红色火蚁刚才又被我和胖子当头一泡臊尿淋得是七零八落,这会儿好容易又集结在一起,心里面那火气能小得了吗,再一见黎叔儿一脸调戏加挑衅的表情看着它们,那些红色火蚁都快被气成肺气肿了,一个个龇着锋利如刀的颚齿就朝黎叔儿爬了过来,恨不能将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老帮菜撕咬得稀碎稀碎的才解心头之恨。
黎叔儿压根就没在乎,还是在那儿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撩扯那些红色火蚁,脸上挂着特气人的哂笑的表情。
那些红色火蚁虽然远未象蛇妖那样已经修炼成人形,可是,它们在蛇妖体内寄居已久,吸收了大量的蛇妖的内丹灵性,心智已开,故而,黎叔儿轻佻、蔑视的举动令它们气得都快抓狂了,遂撇下我和胖子,疯抢一样地直扑向黎叔儿。
“一飞,把封印鬼牧道的玄铁剑扔给我。”一见那些红色火蚁已经近在咫尺,黎叔儿稍稍荡着蛇妖的肠子往后退了一点儿,旋即那肠子又荡了回来,一见黎叔儿又回来了,有些性急的火蚁甚至将强劲有力的后肢一蹬,飞身扑向黎叔儿。
黎叔儿接过胖子抛来的封印有鬼牧道的玄铁剑,手疾眼快地拍落几只朝他飞来的红色火蚁,然后用脚一勾他一直搂着的那根蛇妖的肠子,整个身子斜着就飞了出去,同时手起剑落,将那根被红色火蚁团作为攀援用的轨道的蛇妖的肠子斩为两截。
黎叔儿的这一击,看似随意,实则却是力道、时机、角度都拿捏地恰到好处,不仅一剑将那蛇妖的肠子斩断,而且还使那断肠直接搭在了那块如石头一样的蛇妖的心脏上。
那些红色火蚁都已经被黎叔儿挑逗得火冒三丈,在那截断肠被搭在蛇妖的心脏上之后,那些红色火蚁借着断肠下落产生的势能,竟然“嘭”地一下就砸在了蛇妖的心脏上,蚁团瞬间解体,密密麻麻的红色火蚁在蛇妖心脏表面四散奔爬,看得我和胖子是浑身上下苏苏地直起鸡皮疙瘩。
那些火蚁虽说是阴灵,可其与生俱来的动物本能还是根深蒂固地融入于骨子里,是无法改变的,因而,当那些火蚁跌落到蛇妖心脏表面后,它们不再找黎叔儿和我们寻仇,而是开始沿着蛇妖那坚硬如石的心脏表面的缝隙,想钻进去筑巢。
这下可有乐子看了,只见那些火蚁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鼹鼠一样,慌慌张张地各自寻找着那蛇妖心脏表面的缝隙,开始往里面钻,结果就见那一直稳如磐石的蛇妖心脏猛然震动了一下,随即开始不停地抖动,似乎感到很痒,或者还些许的痛楚亦未可知。
这当儿,那些就像倒挂着的长蛇的蛇妖的肠子也开始都动起来,似乎被刺激到了心脏的蛇妖很不爽,正在全身都猛烈抖动一样。
黎叔儿我们师徒三人使劲儿抓住蛇妖的肠子,被荡来晃去,是好不难受。
“你们俩听好了,这是咱们爷们出手的最好机会,你们看见那根红色的棺材钉的位置了吗,那就是蛇妖的七寸。一会儿我说跳,你们俩就使劲儿那个方向跳,你们别怕,一飞可以用玄铁剑插入那石壁上稳定身体,至于小凯,你他娘的有不化骨,那玩意儿比登山镐还管用,插进石壁应该不费劲儿,你们俩到了那里后,我用五雷纳遁符炸开七寸,你们俩就麻溜地飞出去,明白不?”黎叔儿见那蛇妖的心脏震动得越来越厉害,便大声嘱咐我和胖子道。
“叔儿,那你呢,不会自来一次人体自杀式袭击吧?”我狐疑地看向黎叔儿,生怕悲剧再次重演。
“对,叔儿,要走一起走,我们这次说啥也不能再把你舍出去了。”胖子和我是一个想法,要逃师徒三人一起逃,要完蛋师徒三人也一起完蛋。
“哎呀,我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骂你们糊涂蛋,”黎叔儿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一脸大义凛然的我和胖子,眼神里还是流露出来欣慰的神色,“你叔儿我又不是抑郁症,我自杀有瘾啊,动不动就死一回?告诉你们,让你们俩先过去,是怕一会儿你们来不及飞出去,你叔儿我高来高去的习惯了,倒不碍事儿,这回懂了吧。”
我和胖子听了黎叔儿的解释,这才放了心,于是,胖子右手持剑,先一个纵身,将玄铁剑插进那所谓蛇妖的七寸的位置,稳住了身形。我随后也飞身过去,将不化骨的右手狠劲儿插进石壁里,就感觉那石壁里一哆嗦,看样子这蛇妖对不化骨的威力似乎很敏感。
见我和胖子都已经各就各位,黎叔儿微微一点头儿,随后两只手就像甩扑克牌一样,将两溜排成整齐队列的五雷纳遁符纸甩向那蛇妖的七寸的位置。
就见那些符纸在飞行了不足两秒后,就先后发出橙黄色的明亮火光,随即那些符纸就变成了两溜火龙,并带着隐隐的雷声撞向那蛇妖的七寸。
那火光实在太过刺眼,我和胖子不得不闭上眼睛,就感觉我们依靠着的那片石壁先是颤动了一下,随后一些坚硬的碎石“呯了旁郎”地砸到我的是身上。我和胖子赶紧睁开眼睛,才发现刚才被黎叔儿的五雷纳遁符击中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发出耀眼白光的环形光圈,看起来就像通往另一个宇宙的时光之门。
“还愣着干啥,还不走?!”黎叔儿就将一只挺大个的黑老鸹(乌鸦)似的飞了过来,而后气咻咻地一手一个,抓住我和胖子,顺着那环形光圈钻了出去。
钻出光圈,我和胖子探头一看,哎呀,我们可他妈从蛇妖的肚子里逃出来了。
黎叔儿薅着我和胖子又跑了几步,才站稳脚跟,停了下来。
我和胖子先是看向那处巨石,看到沈涵正一脸绝大惊喜地探头看向我们,并起身就要扑过来。、
我赶紧摇手晃头,示意她这里很危险,不要过来给我们添乱。
这时,黎叔儿一拽我和胖子,我们仰脸一看,就见那黑塔一样的蛇妖用力摇了摇被黎叔儿开了天窗的脖子,使那个环形光圈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伤痕。
那蛇妖在修复了七寸的伤口后,一双黄绿色的蛇眼阴毒地盯着黎叔儿,声音暗哑:“看不出,你还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来你们这毛南教派倒是不可小觑啊。今天某家大意了,被你们侥幸站了便宜,而且,我也是卖老胡家一个人情,暂且放过你们,咱们的帐,日后再算。”
说完,那蛇妖一个翻滚,又恢复了先前那个相貌清奇、身材颀长的黑衣男子的本相,而后飞身而起。
在飞身跃起到半空的一瞬间,那蛇妖回过头,朝沈涵藏身的巨石方向一瞥,嘴里“胡胡”笑道:“丫头,见到那沈媚儿,记得告诉她,常恨天没有为难你和那个美人胚子,也算是还了她当年一餐之赠的人情了”,随即便大笑着朝西北方向飞去。
“你奶奶个孙子腿的,算你丫跑得快,要不然我把你大卸八块插花盆里,让你也知道啥叫植物人,靠。”胖子对着那自称为常恨天的蛇妖的背影一竖中指,骂道。
“行了行了呃,别得瑟了,那啥常恨天说得没错,咱们爷们今天没栽了,实在是运气好,这他妈接下来,还指不定会碰上啥嘎咕事儿吗,反正万事小心吧。”黎叔儿看着常恨天的背影,脸色凝重,看不到半分胜利的喜悦之情。
胖子可不考虑那么多,着急忙慌地就跑到巨石后面,想看看老火怎么样了。
我也跟了过去,沈涵看见我,嘴角一弯,露出一抹浅笑,但眼中挥之不去的焦虑、担忧、惶恐却告诉我她刚才经受了怎样难以忍受的心灵煎熬与挣扎。
我无言地拉起沈涵的小手,沈涵顺势靠在我的肩上,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胖子与老火,内心是五味杂陈,大脑反倒是一片空白。
此刻,老火正双手抱膝,就像一个安静的邻家小女孩一样靠着巨石坐在地上,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惹人怜爱。
“妹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胖子,就是那曾海扁了你一顿的胖子,你可真健忘,属于记吃不记打啊,呵呵”胖子看着在她眼里自己已经形同路人的老火,尽管使强颜欢笑,但那种发自内心的苦涩与无助却让我和沈涵为之心酸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