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那是个小村子,坐落在远山之外,离山很尽,可又离得很远。因,那里有了人烟,是尘世的气息。这种气息,是普通人没有办法感觉得到,去触动的,只有那些脱离尘世略久的人,才能有这番感触。
除非不是人,或者近乎人又非人,或者超脱于人是仙为神,才会厌憎这一种气息。云霆在山林中生活了三十天后,再出来时,心胸豁然开朗,见到那缕炊烟似的人气,一切的烦闷便烟消云散。
身为人,真好。因为有家,因为有个港湾,因为是人,于是就有了这一切眷恋熟悉的所在。
那个村子平凡无奇,村子里面的建筑林林落落的分散在山下,与山上隔了一片山地。在村口,围着一堵墙,矗立起了这座小村子的防线,墙边一座哨塔,可以隐约看见里面两个人,一个人张望观察着,另一个人正在打着盹。村口有孩子们在玩耍,随着一扇门的开启,里面大人的出现,孩子们纷纷打闹着笑着回家。
那缕烟,淡淡的飘着。有饭香。
“我饿了。”伊泽瑞尔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怀念,“虽然不吃肉不行,可是不吃饭也不行,现在,我就好像闻到了饭香啊。”
一脸陶醉的他,双手比划着,似乎面前真的出现了一碗饭,香气扑鼻,让他忍不住脸上幸福满逸的笑着。
“我们走吧。”易当先向前走去。
三个人一同下山,走到这里,脚下的土地已经有人踏出的几条小道。靠山吃山,这便是村庄里面的猎人一日复一日进山捕猎所踏出来的道路,在这里虽然还有野兽的存在,可比之落日山脉,和落日山脉外围的危险性已不可同日而语,这里勉强算的上是落日山脉外围的外外外围。
像这样子的路,云霆以现在的奔跑速度来说,完全可以在十分钟之内到达山脚下的村庄。不过他们却是用散步的方式下去,在路上,易还顺手入了林子里面,捕获了一只野猪和两只兔子,于是这两样战利品,也由云霆来接收了,一手拖着那只野猪,一手提着两只兔子,慢吞吞的走着。美名其约的锻炼,最后等到村口时,天已经微微暗沉了下来,村子里面有些屋子已经亮起了灯。
“是谁!”村里的哨塔上,有人探出了头来,举起了火把,出声询问并向下张望着着。而另一个角落,则出现了另一个人,手里面拿着一把木弓,弓已经上了箭,正瞄准了那行来的三个人。
“是我,波利大叔,凯琳大婶还没有给您送饭来吗?”易微笑着回答道。
哨塔上的男人举起了火把,借由着火把的光芒终于看清了来人,兴奋的说道:“是你啊,易!你终于回来了!你凯琳大婶可念叨着你呢,说很久没有见到你有点想你了。”
“这样啊,我也想凯琳大婶的红烧肉了啊。”易挥了挥手,当先向村内走去,又站定了转过身来。
“我先走了,对了,波利大叔,等下你们换岗了记得来我家,叫上乡亲们,我刚打了头大野猪,有肉吃了。”
“哈哈,还是易你行,我家那兔崽子,去山里几天了回来一根兔毛都没有。”男人大笑着,挠挠头,身子又没进了哨塔的阴影里面。
“跟我走吧。”易对着旁边的云霆和伊泽瑞尔说道。
三人一同向着村子里面走去,这时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因为天气较热的关系,有不少村民已经在院落里面吃起了饭。而恰巧从低矮的院墙外经过的三人,就那么落进了他们的眼里面,成了和饭还有唾沫一起跑了出来的语言。
“易啊,那是你的朋友吗?呦,又打了两只野猪,易你可真行!”
“易哥哥,改天你教我打猎好不好?”有穿着开裆裤的孩子趴在院墙上,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云霆手里面的野猪和兔子,要不是被父母给抱住了,早就跑下来了。
“易,明天记得和你一起的朋友明天来我家尝尝大婶的手艺。”有大婶挥着肥腻的大手热情的邀约。
“唉,真好啊,要是我在皮城有这么高的人气度就好了,起码吃啥啥不要钱啊。”伊泽瑞尔在旁边小声嘀咕着。
易从这些院子外经过的时候,都是笑着打着招呼的,和这些村民们寒喧了几句,这才离开。在云霆的观察中,单单这些话语的总量,就和他与易相处一个月里面的话语量差不了多少了。而且以易的表情,还有语气,此时就像是一个很亲和的人,完全没有了拿剑时的凌厉,更不会想到,他杀死那些野兽时的冷漠。
“看来这应该是无极剑圣易的家乡了,也就是因为挡了道,被诺克萨斯屠灭的小村子。”
云霆在心里面暗暗想着。这种场面,连他这个宅男,还有伊泽瑞尔看了都有点羡慕和向往,也难怪易在村子被灭后,悍然和庞然大物的诺克萨斯扛了下去,不死不休。
“易大哥,你回来了?!”
在经过一个明显不错的小院落时,院门被猛的推开了,一个少女从里面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因为急促而产生的晕红,却掩不住脸上的激动,胸口微微起伏着,在见到了易的那刻紫色的瞳眸突然亮了起来,旋即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美女耶!”伊泽瑞尔的眼睛放出光来,靠近了云霆,偷偷把眼睛瞄向了易,低声在云霆耳边道:“没想到易木头还有这样漂亮女孩子在等着他。”
“像我这样风流倜傥,玉树林风,两手清风一脸正气五湖四海天上地下第一帅的大帅哥,为什么没有美女瞧得上我呢?人生,真是寂寞啊。”伊大帅哥躲在了一旁的角落黯然神伤。
云霆自动把伊泽瑞尔后面那些无聊的废话忽略掉了,这明显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话语,完全是伊泽瑞尔从他这里学来的。现在云霆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口不择言,现在轮到他的就是耳朵持续不间断的轰炸摧残了。
不过,伊泽瑞尔有一句说得很对,那女孩子的确是美女,而且是万中无一的那种。对于这个村子,怎么能长成这样的美女云霆感到十分好奇。当然,这美女能看上大剑圣阿易哥,证明她的眼光是非常不对的。
一头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仿佛金色的海浪般摇曳着。瓜子脸,挺翘小巧的鼻子,一对皓眸,眸中若有一汪深水一般,望过去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她的身材修长,一对长腿在裙下若隐若现,胸前的饱满虽然不是忽之欲出的那种,可是在急伏之间还是有小小的沟壑存在,不那么引人注目,却惹人探究。
而现在这样子的一个大美女,正俏生生的站着,面带羞怯的看着易。顿时,伊泽瑞尔和云霆的八卦之魂带着八卦之火正猛烈的燃烧着!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易木头竟然如此不可小觑,看来,果然是高人不露面,一露就高人啊!我该不该向他学几招呢?以我这样子的像貌,再加上他的技术,只怕以后皮城要多一个美少女贵少妇组成的伊泽后援会了吧?”金发少年如此这般想着。
易停住了脚步,带起头来,笑着点点头,道:“对啊。”
“易大哥你这次出去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呢?有没有吃饱,有没有好好的睡觉?”她咬了咬饱满的嘴唇,晶莹的玉齿闪闪发亮。
“有。”易看着她,简简单单的回答出了一个字。
“易大哥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少女眼睛中闪烁着晶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皓眸之中酝酿着,可久久没有落下来。
她看见易摇头,心中突然空落,秀眉微蹙了起来,红唇已经被深深的咬出了两个牙印。上面有血正在渗出,让她的唇变得更加的诱惑。很疼,却比不上心里面那股揪心的疼。
少女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进去,手里面的那两张纸被攥得紧紧的,好像要将其嵌进手掌里面去。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易伸手,一滴眼泪落在了他伸出的手掌掌心里面。他看着,感受着掌中的温热逐渐冰冷,看着它淡去,成了一点印记,沉默了少许,终究没有说话。
“我们走吧。”淡淡笑了笑,眼睛中的一点黯淡瞬间消逝,易收回了手,转身领着两人离开。
“到了。”易的脚步停了下来,话语依旧简短,可是语气中带着的一股亲切却能明显的感觉到。
他停下来的地方,是一座小宅院,宅院里面有座大屋,屋前两颗树,一口井。这一切和其他村民的屋子并没有两样,甚至于还有些比不上,可这里不管怎么样,都是易的家。
“你家?”伊泽瑞尔问道。
“不然还是你家?”云霆无力的吐槽道。
“我靠,云霆你这小子,很想找本天才的碴是不是?”
“我知道你是羡慕了,嫉妒了,恨了,所以才尽你所有能的手段来打击诋毁本天才。可惜,本天才如此帅气,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怎会被你几句话就污蔑得了的?对了,敬老院和幼儿园是什么东西?”
云霆撇着嘴,没有说话,他是不会那么闲去跟伊泽瑞尔解释这么多的。也不打算再说话了,因为他每说一句,得到的都是两句甚至是更多的回答。
“奶奶,我回来了。”易大声喊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哎,易你回来了?”院子里面,明显佝偻的人影转过身来,苍老面容上浮现了轻切的笑容。
易迎了过去,和她抱在了一起。
“奥琪利奶奶,我…回来了。”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