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裕恭坐在桌前,手里瓷杯中的茶水已经冷却,而他却依旧沉浸在那声师父之中,无法自拔。
有多久没听到她唤他师父了?
兰裕恭也实在记不起了,似在她那豆蔻之年,又好似更早些。
记得那年,他曾是林世然的收山弟子,也是最得意的一名弟子。那日,林世然带回一个年仅五岁、名为萧晨的小傻子,因为兰裕恭是众弟子中唯一一个还未收徒的人,林世然便想着将萧晨收入兰裕恭的门下,却被他拒绝。
于是,萧晨便成了林世然真正的最后一名弟子,亦成为了他兰裕恭唯一的师弟。
再遇到蔚恬,是两年后。
那年他正值弱冠之年,狂妄性子亦张扬的肆意,本就对萧晨存在偏念的他积攒了许多不满情绪,独自一人在山涧之中练剑,将所有负面情绪,尽数的发泄到这些大自然之中。
许是他太过于专注发泄愤怒之情,而忽略了周围的环境,当他收剑转身时,却看到了那边坐在巨石上看的入迷的一个小女孩,看年纪,约莫和那萧晨差不多。
她眼睛笑眯成一条细缝,嘴角咧着,满脸崇拜之情。
她惊叹一声站起身,冲着兰裕恭喊道,“哇……你好漂亮啊!”
兰裕恭没有理会她的打算,继续往前打算离去。而那小女孩也挺会见机行事,从巨石上匆匆跑下来,追赶上了兰裕恭的步伐,抬头笑问着他,“你武功看起来好厉害啊,你就是世外高人吗?”
“小姑娘,年纪轻轻,倒是挺有眼光的。”听到这话的兰裕恭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小女孩,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浅笑。柔和的阳光从葱茏树叶间斑驳至山涧,当兰裕恭笑的那一瞬间,一道阳光恰逢经过,便惊艳了时光。
“师父。”犹记得那时的她,大胆的可以。
毫无预示,小女孩便自作主张的认了他为师父,整齐的白牙划出灿烂的笑容,灰蒙蒙的脸颊也掩饰不住她的小俏皮,狡黠的双眼冲着他眨了眨,一脸的期待。
“你叫什么名字。”兰裕恭问道,小女孩便立马作了回答,“蔚恬,是个独自生活了六年的孤女哦!”
她是他的开山弟子,亦是唯一一个。
还记得那时候的蔚恬,活泼俏皮,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姑娘,后来,也不记得从何时起,她变得沉默寡言,和他的距离,也大不似以往,感觉生疏了许多。
还记得三年前,当他指派她前往萧王府潜伏时,她的欲言又止。
那时的他,如今的他,那份犹豫也是那般的相同。
当他第一次意识到蔚恬对自己来说的不同,是在那时蔚恬深夜前来,请求就此作罢潜伏任务的时候开始的,一直到她即将成为萧王妃,才发现,他所谓的冷静,也不堪一击。
于是,便有了七夕节那晚自导自演的一幕。
他多番纠结,想着破坏他们的感情,却次次舍不得。毕竟,他给不了蔚恬什么。
对于蔚恬来说,或许,他只是比她大十三岁的叔叔兼师父罢了。
思及昨晚对蔚恬的催眠,兰裕恭心中竟升起就这样放弃修法秘籍的念头,是不是只要现在,放弃了那个任务,她便能留下来,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兰裕恭便立马赶到了萧王府,只是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