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千幽面颊也泛出微微的绯红,他轻咳一声,对着满眼怒色的夜羽轻声说道:“夜羽,你陪伊莎在车辇中吧。我想骑会儿马。”说完从车辇上跳下,拉着仍站立在车辇旁的百熠公主向一旁走去。
夜羽厌恶的瞪视着寻千幽离开的背影,然后进入车辇中,重新放下布帘。
寻千幽看到车辇的布帘重新放下,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他转身看着百熠公主,语气透出责备:“你是我们南诏国的公主,言行举止要得体大方,怎么可以在大街上随便问这么不知羞耻的问题?”
“不知羞耻?”百熠公主不明所以的反问道:“这不是阿哥刚刚在车辇中说的话吗?我不过是重复着问了一下,怎么就是我不知羞耻了?”
寻千幽被问的哑口无言,他面带薄怒的转身,一边向夜羽的马匹走过去,一边继续轻叱着百熠公主:“总之,像刚才那样的话,以后不准再问。”
“我都不明白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又怎么知道哪些话是可以问的?哪些话是不可以问的?”百熠公主看着寻千幽翻身上马的身影不满的辩驳着。
寻千幽双手抖动马缰,驱马前行。他鼻中轻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白了百熠公主一眼,然后又将眼眸看向阿措穆尔:“你不明白可以问阿措穆尔啊。”
阿措穆尔闻言脸颊再次绯红,低头躲避着寻千幽的目光。
百熠公主也重新上马,她骑行在阿措穆尔身旁,低声询问:“阿措穆尔,刚刚我阿哥和伊莎在车辇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哪里不知羞耻了?”
阿措穆尔脸颊上的绯红加深,他喉结轻轻抖动,结巴着开口:“公,公主,还,还是,别问了。”
“为什么?我就是要问,阿哥刚刚不是说了,不明白可以问你吗?你快告诉我。”百熠公主看着阿措穆尔的窘态,越发的想知道原委。
“公主,属下,属下也不明白。”阿措穆尔说着抖动缰绳,追上骑行在前的寻千幽。
百熠公主微微皱着眉头,转头看看与自己并行的车辇,心中纳闷:“坦诚相见不就是彼此真诚对待对方吗?和不知羞耻有何相干?难道还有其他深意?你们一个个都故作神秘的不告诉我,我改日请教清平官郑太傅,他学识渊博,一定能够给我解惑疑团。”想到此,她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容,驰马追赶上寻千幽和阿措穆尔。
百熠公主从王宫内廷给小余请来了一个缝制的能手,手把手教小余如何丈量、剪裁、缝制,甚至还耐心传授几种简单的绣制针法。
小余学心大起,兴致高昂,不但一连做了五件的孩童亵衣,还绣制了几条巾帕,虽然针法拙劣,图案单一,但收到赠送的夜羽、阿古莫多、百熠公主,个个喜形于色,赞口不绝。
在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已到岁末。南诏深受唐朝风俗的影响,除夕夜,寻千幽和百熠公主双双进宫朝见南诏王和南诏王妃。王宫中大摆夜宴,文武重臣一起守岁,辞旧迎新。
弋府中也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内院的花园中大摆了三桌宴席,弋府上下一众主仆列坐在桌旁,举杯共饮。
小余端坐在主席位上,两旁各坐着阿古莫多和夜羽两人。席间,府中仆役向小余敬酒,都由阿古莫多和夜羽一一代其为之。
小余看着围坐在桌旁的仆役,又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阿古莫多,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心中默默念着:“这里是我的家,有家人的陪伴真好。寻千幽,谢谢你,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啪”的一声,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绚丽的绽放。花园中的一众主仆随即一阵欢腾。
小余和阿古莫多同时抬头仰望着夜空中逐渐消散的烟花,嘴角都挂着甜甜的笑意。
“往年的除夕夜,我都是和阿公在弋狼谷一起过的。”阿古莫多看着小余缓缓的开口:“今年我却和阿姐在羊苴咩城一起过,真好。”说着伸手牵住小余的手。
小余也是满眼含笑,另一只手也反握着阿古莫多:“莫多,以后每年的除夕夜,我们都在一起过。”
阿古莫多的眼眸中染上一层红润,声音带着少有的欣喜:“阿姐,我们两姐妹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小余轻轻点点头,脸上现出会心的微笑,可心底却泛起一丝浓浓的忧伤:“往年的除夕夜,我都陪在爷爷身边,可今年又是谁陪在爷爷身边呢?一定是灵芸姐姐吧,也许……,会是天霖吗?”心思转瞬间想起了徐天霖,她将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腹,心中不由百转千回。
阿古莫多看到小余眼中的黯然,轻声问道:“阿姐,你是不是累了,不如我扶你回房歇息吧?”
“嗯。”小余轻轻应诺一声,在阿古莫多的搀扶下,向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寻千幽拜别了南诏王妃疾步走出王宫。他手中拎着一个小巧的食盒,一只手从阿措穆尔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抖动着缰绳向前疾行。
阿措穆尔也迅速翻身上马,跟着寻千幽疾驰而去。
寻千幽回头看向阿措穆尔,低声吩咐:“你不必随我回府,留下来等百熠,然后你护送她一起回府吧!”
“是,世子。”阿措穆尔轻轻拉住马缰,躬身送别寻千幽。
寻千幽一路疾行,飞驰到弋府门前,翻身下马,将马缰扔给府中的仆役,拎着食盒疾步向小余的卧房走去。他来到小余的房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屋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
寻千幽在房门外稍等了片刻,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屋中。他抬眼望去,看到小余躺卧在床榻上,安静的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将食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走近小余的身边,在床边缓缓坐下,一双凤眸无限温柔的望着小余。
小余眉头微蹙,鼻中轻哼了一声,缓缓翻转了身子,面朝着床外,继续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