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却不知,正所谓祸福相依,此刻的福,不过是另一个灾难的开端罢了。
戌时,王府内。
王府本就萧条冷清,再加上府上只有几个下人,所以当他们都睡去后,王府就更显寂静。除了夏蝉的叫声外,几乎没有别的声响。
只是此刻在他的房中,还能听到微弱的烛火声。
皇甫晏月取下信鸽上的竹筒,将里面的纸条取出,眯眼看着上面写着的一切。
片刻,皇甫晏月将纸条焚于火中,不屑地喃喃道:“哼,上下和气,团结一心,南宫曜,你的齐人之福享得还挺舒服嘛。”
他看着飞舞的灰烬,脸上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享的,南宫曜,你会为今天愚蠢的想法付出代价的。
他的笑意随着灰烬的落下而消逝,然而眼中却露出阵阵杀意。
这边的前奏已经准备好,看来明天要去探望一下她了。
皇甫晏月的嘴角浮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望着窗外的澹月,冷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啊。”
同一时间,幽兰谷中。
“唔……”南宫若翎缓缓睁开双眼,眼里多了几分茫然。
怎么好像又忘了什么?
“醒来了啊,饿么?”
公孙燚温柔地看着南宫若翎,神色与往常并无差别。
“不饿。”南宫若翎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夫君,翎儿睡了很久?”
“恩,睡了一天一夜了。”公孙燚顿了顿,缓声道:“你昏过去的时候吓到我了,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恩,好多了。”南宫若翎点了点头,说来也怪,这次醒后,她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轻松了些,没有以前的沉重。
“那就好,记得不要多想,不然又会头疼了。”公孙燚站起身子,缓声道:“虽然你现在不觉饿,但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我现在去熬点粥给你,你在这乖乖待着,知道了么?”
“恩——”
她长应了一声,公孙燚见此不禁笑了,他想,他的决定的确是正确的,果然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
待公孙燚离开后,没多久,南宫若翎便开始觉得无聊。她起身步出石屋,到幽兰谷中闲逛。
南宫若翎走着走着,却发现了草丛里露出一线光亮,她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朝那光亮看去。
“那里有什么东西呢……”
南宫若翎迟疑地看向草丛里的光亮,踌躇许久,才缓缓往光亮处走去。她拨开草丛,竟发现那里有一柄利剑。
南宫若翎将剑拾起,若有所思道:“剑?这地方怎么会有剑呢,而且还没有剑鞘……这实在太奇怪了。”
南宫若翎凝视剑身,这把剑全身通透,虽不是宝剑,却也是利刃,更重要的是,她明明是第一次握着剑,却对这种感觉毫不陌生。
甚至,还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南宫若翎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利剑,这把剑究竟从何而来,而自己又为什么会对执剑的感觉如此熟悉?
莫非我以前会武功?
思绪一出,南宫若翎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她如果会武功,公孙燚会不告诉她么?
但细下想来,她又觉得公孙燚的确没怎么与她说以前的事情,甚至有一种不愿她回想起过去事情的感觉。
夫君怎么可能不想我记起以前的事呢,一定是我多心了。
想着想着,不觉间她已来到了树荫下,抬眼便是一轮下弦月高悬空中。
她自然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身体竟不自觉地动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何会动,就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控制她的身体一般。
她想停下,但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她觉得自己应是在起舞,这种感觉也让她觉得很熟悉,就好像她从前也跳过这舞。
而且,这情景怎么那么熟悉?
花月之下,手执一柄白剑,身着素色长裙,如游龙般舞动着身姿,又如垂柳般挥着水袖。这仙女才会的舞蹈,自己怎会不自主地跳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了下来,当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一切时,公孙燚的声音已经在她身后响起。
“娘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公孙燚着急地看着南宫若翎,可当他看到她手中的短剑时,他就明白了原因。
果然身体的记忆还是不能抹去,就像那时一样。
南宫若翎低着头,支吾道:“我……我……翎儿在这里找到一把剑,不知为何会在草丛里。”
“是么。”公孙燚接过剑,缓声问道:“剑鞘呢?”
南宫若翎摇了摇头,缓声道:“不知道,翎儿发现剑的时候,就没有剑鞘了。”
“是么……”公孙燚若有所思地看着短剑,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一瞬间,她曾怀疑是绛红回来将剑放下。可是,她为何要冒险做这事?他又怀疑起皇甫晏阳,可他将剑放下,又有什么目的呢?
他回想起之前南宫若翎瞒他的事情,心头不禁一震,究竟是谁在背地里做这些事情?是她,还是他,亦或是另有其人?
南宫若翎见公孙燚出神,不禁推了推他的身子,道:“夫君,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公孙燚摇了摇头,缓声道:“粥我熬好了,你多少吃一点吧。还有,我不是让你乖乖在屋内等我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南宫若翎低着头,内疚道:“翎儿觉得待在屋里很无聊……所以就……”
“好了,我就知道你耐不住性子。”公孙燚挽起她的手,柔声道:“走吧,回去了。”
“好。”
南宫若翎与公孙燚一同离开了此地,而他们都没发现,在这里的深处,一双透着冷寒的眼睛正屏息看着他们的背影。
次日卯时,洛城天牢。
“卑职参见七王爷——!”
皇甫晏月一大清早便来到了天牢里,美其名曰巡视牢狱情况,实则不过是想看看萧无双事情办得怎么样。
“你们不用跟在我身旁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皇甫晏月顿了顿,将几锭银子放入狱卒的手中,“今日我来这里的事情,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知道了么?”
狱卒将银子收入怀中,连声道:“是、是,卑职明白!”
“知道还不下去?”
“是,卑职现在就到门外给七王爷把风!”说罢,狱卒便笑脸盈盈地离开了此处。
牢狱中的犯人见皇甫晏月前来,不断向冤魂一般朝他惨叫,而他则无视这一切,径自走到牢中最深处,走到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无双,好久不见,你清瘦了。”
皇甫晏月粗粗看了一眼萧无双,她虽面带憔悴,但看见她双眼里的锐利,他便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
“七王爷有心了。”萧无双顿了顿,侧眼看向歌白月,道:“白月,七王爷来看你了。”
歌白月轻挑眼帘,冷声说道:“民女参见七王爷。”
“不慕王侯将相名,但求千金见白月,谁又能料到,名噪一时的歌白月,竟会落得如斯田地?”
皇甫晏月的话里尽是刻薄的声音,因为他也恨这个叫做歌白月的女子。
母后就是被她算计的,她也是杀死母后的元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