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晏阳听见脚步声,未抬头便问道:“小安子,你去哪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奴才……”小安子没想到皇甫晏阳会问他这个问题,只得吞吞吐吐,不知是否该把话说出。
皇甫晏阳放下朱笔,抬头说道:“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皇上明鉴,小安子绝对没有做什么鬼祟的事情啊!”小安子双膝跪地,缓声说道:“其实,小安子有一件事想禀告皇上,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起来说话。”
“是。”小安子站起身子,缓声说道:“其实是关于一名宫女失踪的事情……”
他将巧儿失踪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甫晏阳,而皇甫晏阳则因巧儿是南宫若翎的人,所以听得也仔细了。
片刻后。
“事情就是这样,小安子之前不敢禀告皇上,是怕让皇上更加烦心。”
皇甫晏阳颔首,“那个巧儿失踪了多久?”
“好像是柳御女和左宝林死后的的那天夜里,也就是五日前的事情。”小安子答道。
“五日前突然失踪,恰好是两人死后的那天夜里。”皇甫晏阳眼底一沉,似是发现什么异常。
“皇上?”小安子看到皇甫晏阳的神色有些疑惑,便提议道:“不如让他们到玉书阁内接受皇上的问话?”
“不必,朕没有什么疑惑。”皇甫晏阳顿了顿,“既然是失踪了,那就派人去搜查皇宫,此事切勿张扬。”
“是,小安子这就去。”
皇甫晏阳远目小安子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疑惑更是深了一分。他回想起半月余内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虽然一切都顺理成章,但却有太多巧合与不合理在内。
首先是南宫若翎的出宫,他可以确定其中定有萧无双的因素。然而,萧无双为何会冒这个险,将一切都告诉于她?就算她想令她伤神逼她出宫,用这个方法也着实太过冒险了。
其次,南宫若翎要出宫,除了她自己想出去以外,还要有必要的条件。而她出宫的那天,恰好与自己册封歌白月为妃同日,因此就给了她出宫的机会。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册封大典,那么她就不可能出宫。所以说,她能出宫很大原因在于巧字。
再者,楚乔暴露的时间也很巧,而她的死更巧。她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人,从南宫若翎的落崖她就策划着这一切。她之前掩饰的那么好,好得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可为何会突然被暴露,而且还是在萧无双转移了南宫若翎后才被暴露?而且还在那个微妙的时间被那两人杀了?
然后,柳御女与左宝林的死也很蹊跷。虽说她们的死是一场戏,可为何歌白月要安排这样一出戏?强行令她们画押、招供,这不比那日上演的戏来得有力么?
之后,那粮仓的起火也很奇怪。萧无双应不会傻到不知自己怀疑她,而此刻她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不是让自己更加恨她,让不利的证据指向她么?她究竟是想与南宫若翎同归于尽,还是有什么把握自己不会治她罪?思及此,他就想到她装昏迷,可这样的装,她能装到何时?
最后,在两人死后隔天夜里,巧儿居然失踪了。虽说是失踪,但五天的时间他已可以确认此人已死。而她不过是一个废后的宫女,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若不是她得罪人,那就只可能是她发现了什么秘密。而巧儿是她的宫女,莫非巧儿是发现了与她有关的秘密?!
这样想来,皇甫晏阳就觉得之前所谓的顺理成章都变得诸多破绽,看来根本就像是某人设的一个局。然而这个设局者究竟是谁呢?
思来想去,在这棋局里获益最多的莫过于歌白月。他虽不想承认,但现在最大嫌疑的人也只能是她。
其实细细想来,歌白月还是在很多地方露出了破绽。无论是手段还是表情,她都给了他足够的猜疑原因。只是那时他一心要南宫若翎早点回宫,一心沉溺悲痛,所以根本没有发现这么多的破绽。
然而歌白月要完成这一切是不可能只靠她自己,她肯定将她的人潜伏在南宫若翎身旁。
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
皇甫晏阳眼底一沉,他隐隐觉得此事远比自己想得要复杂。他闭上眼,开始寻思着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
突然,他的思绪停在了宁翔云病死一事上。
以前他不在意歌白月是如何完成自己吩咐的任务,然而现在细下想来,这将军府里的细作,怕且就是歌白月所安插的眼线。那么宁翔云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杀了宁翔云,这对她有什么益处?
表面上看宁翔云与南宫若翎毫无交集,可细想,却也不是没有交集。
他们之间有一个宁向天。
思及此,他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宁向天得知宁翔云的死讯后,第一反应是坚持要上朝办事,可他实际行为却与此相反。他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初衷?
歌白月千方百计所做的一切,除了想杀死南宫若翎,还有可能是为了掩饰另外一个真相……
南宫若翎还没死,而她很可能被藏在了宁府上,而歌白月那次出宫,很可能就是为了说服宁向天而去的!而她之所以杀了宁翔云,为的就是将此罪嫁祸于自己,从而让宁向天顺从于她!
他知道自己这个猜想很疯狂,可现在种种证据说明这很可能是真的。他回想起那时的一切,无论是时间还是所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太精准了。除了人为的安排,还有什么可以解释这一切?
然而他并不想打草惊蛇,因为他要将潜伏在宫中的某人找出来。他开始思考着在南宫若翎身边的那些人……
怜儿,小翠,小霞,小桂子,小邓子,小李子,这六个人里,究竟谁才是那爪牙?
皇甫晏阳神色越发凝重,他想了很久,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他决定从另一个角度想,从宁府的细作入手,逐一击破这个问题。
他宣了南宫曜入宫,将心中所想全部告诉了他。南宫曜闻言大惊,却也有几分喜色。
“这么说来,皇上是怀疑宁向天与淑妃有勾结?”南宫曜问道。
“是否勾结还不能断定,但宁向天十有八九知道她的下落。”皇甫晏阳顿了顿,正色说道:“你且给朕说说宁向天最近这几天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南宫曜眼底一沉,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之前去调查大将军病死时,他的神情的确有些不妥。而且近日,好像也有关于他的传言。”
“说。”
“听闻他将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抱在街上,直奔山头。而有人认出,那好像是他府上的丫鬟,名字叫做小云。”
“看来这女子应该就是宁府的细作,可为何她会死了……”皇甫晏阳顿了顿,突然眼里冒出一丝惊色,“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好像就是昨日清晨。”南宫曜回忆道。
“她一定知道她死的事情,那么……”皇甫晏阳蹙眉,急声说道:“怕且她会对他们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