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燚摇了摇头,缓缓睁开双目,却惊讶地大喊了一声:“若翎?!”
恍惚间,公孙燚似乎看到了南宫若翎在雨中剑舞的景象,但这却不过是他的幻觉罢了。
公孙燚又怎会知道,如今的南宫若翎正躺在将军府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是太过乏了么……看来七天就是极限了么……”
这几天公孙燚都不敢合上眼,因为每当他合眼的时候,都会看到南宫若翎的笑颜。而这对公孙燚来说,无疑是一个折磨。
合上眼时见到她,睁开眼后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与其这样,倒不如从不相见!因为不能相见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那种醒来时的失落,那种若有若无的惆怅。因而,公孙燚一直不断地制药,为的就是不要让自己睡下。
“绛红……会去哪呢,她无依无靠……”公孙燚低下头,沉声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若说公孙燚对绛红的去向毫不关心,这是不可能的。或许于公孙燚来说,绛红就像他的妹妹一般,所以他越是知道她的心意,他就越要对她冷漠。
既是不能给予爱,又何必给她希望,浪费了她的一生?
只是公孙燚现在仍在对绛红生气,因为是她让皇甫晏阳来到此处,将他的南宫若翎带走。这对于公孙燚来说,无疑是背叛,这是无可原谅的。
然而自己逐她出谷,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现在她长大了,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再是那个小绛红,会随意受到别人的欺凌。
“看来雨还要下很久呢……”公孙燚转身,若有所思道:“不过偶尔这样的雨,也不错呢……”
正如公孙燚所预料一般,今夜的雨下了一宿。而在这雷雨夜里,似乎哪里都有事情发生,好比说此刻的邀月宫中。
同一时刻,邀月宫中,“回来了?”皇甫晏阳平静地看着歌白月,缓声问道:“都湿透了?”
“不碍事,公子不用担心。”歌白月摇了摇头,缓声说道:“出宫的时候天气晴朗得很,所以白月就大意了。”
“把衣服脱了,我替你擦干身子。”
“恩,那白月就有劳公子了。”歌白月把衣裳褪去,缓步走至床边,柔声说道:“白月冷。”
皇甫晏阳用被褥将歌白月身上的水珠擦去,然后把她抱在怀中,柔声说道:“这样就不冷了?”
“不冷了。”歌白月微笑地依偎在皇甫晏阳怀里,表情甚是满足。
“你今天有什么收获么?”
如皇甫晏阳所料,今日高文仲向他禀告歌白月出宫一事。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歌白月竟然甩开了高文仲。皇甫晏阳虽对歌白月的刻意存疑,但比起这个,他更好奇她今日的收获。
“有。”歌白月点了点头,缓声说道:“白月查到南宫姑娘那日是被谁掳走的。”
歌白月不停地调整着呼吸,因为她怕她的心跳声会让皇甫晏阳起疑。
“是谁?”
“是三个小贼,但是很可惜,他们都死了。”歌白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缓声说道:“怕且是楚乔怕他们会被人发现,所以才会杀人灭口,以此斩断南宫姑娘下落的线索。”
皇甫晏阳眼里掠过一丝狐疑,沉声问道:“在那些死人身上,可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不能算有,也不能算无。”歌白月顿了顿,正色说道:“白月在他们身上找到竹叶。”
“分清是那片林子的么?”
“竹叶很普通,所以白月已经派人搜索方圆百里的树林,希望能借此找到南宫姑娘的下落。”
“白月,你的心跳声不太正常呢。”皇甫晏阳低头,附耳道:“怎么跳得有些快?”
“或许是因为白月刚才疾步回宫,所以才会加快心跳。”歌白月深吸一气,缓声说道:“白月的身子不会有事,公子不用担心。”
“是么?”皇甫晏阳顿了顿,柔声说道:“是这样就好,不然晏阳会很担心你呢。”
皇甫晏阳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却难以掩盖她柔中的那把利刃。而这把利刃,也再次刺痛了歌白月的心。
“多谢公子关心。”歌白月顿了顿,正色说道:“白月今日清晨截得一封信,是楚乔写给左玉莹的。”
“拿来。”
“是。”歌白月下床走至妆台前,将信与烛台递给皇甫晏阳,然后又依偎在他的怀中。
“哼,究竟上面写了什么需要用到光隐字。”
皇甫晏阳接过信,将烛火靠近信的下方,上面原本空无一字的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个清晰的文字。
皇甫晏阳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每字每句,而脸则是越来越阴沉。
从信上的内容来看,左玉莹应是知道了楚乔的身份。而信上写的则是让左玉莹与柳嫣儿合力打击萧无双,将南宫若翎此次失踪的罪过转嫁在她的头上。从楚乔的口吻看,她应是抓住两人一些把柄,并已多番加以利用。上面还明确指出,楚乔要让两人在三日内办妥,否则她们必将后悔一生。
“她要她们这么做,不就是将她们推向死路么?”皇甫晏阳冷然一笑,蔑声说道:“那个楚乔还真是一个人才,朕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公子,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歌白月在等着皇甫晏阳一句话,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一定会说出那句话。然而,如果皇甫晏阳没有把那话道出,那么就意味着她的棋输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心机。
“蚌鹬相争,渔翁得利。”
皇甫晏阳毫不犹豫地把八字道出,因为这是他最喜欢做那蚌鹬相争里的渔翁。
“是,白月明白了。”
歌白月心下松了一气,她终于听到皇甫晏阳这句话了。果然,按皇甫晏阳的性情来看,他定会让两方争斗从而获利,而她要的,也就是他这样的无为而治。
“白月,你在发抖。”
突然,皇甫晏阳冷不防的一句话将歌白月吓住,她深吸一气,抬头看向皇甫晏阳,缓声说道:“白月冷。”
“是么?”皇甫晏阳将手中的烛台与信放下,从歌白月的腰后环抱着她,附耳道:“这样呢?”
“不冷了。”歌白月的表情温柔得无懈可击,然而在这份温柔下,藏着的是她那颗慌张的心。
一子错,满盘皆输。在赢棋以前,她都不可能放松。只是这样的日子,在歌白月看来,终于快是个头了。
三日后,玉书阁,“皇上,大事不好了——”
小安子慌慌张张地跑入玉书阁,还未等皇甫晏阳做声,便又急忙说道:“楚宝林落水仙逝了!”
皇甫晏阳转身正色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奴才也不知道准确时间,只刚听到消息,就急忙向皇上禀告了!”
“可有人处理此事了?”
“有,张太医在负责此事!听说仵作刚将楚宝林的尸骨带走!”
“你让淑妃到来此见朕。”皇甫晏阳顿了顿,正色说道:“待结果出来,让张太医立刻向朕禀告。”
“是,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