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心情白月明白,白月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公子。”歌白月顿了顿,“这几天白月会出宫一趟,看能否寻得什么线索。”
歌白月见皇甫晏阳相信了自己的话,心下也总算松了一气。而他对南宫若翎的紧张程度,却是让她甚感不适。
“……适才我的语气重了,白月不会对我生气吧?”皇甫晏阳将歌白月揽入怀中,柔声说道:“我是为皇族的颜面着急,毕竟此事传了出去,成何体统。”
“白月自是明白公子所虑,又怎会生公子气呢?”歌白月紧紧地抱着皇甫晏阳,柔声说道:“白月是为了公子而生,白月的一切都是公子的,只要公子不嫌弃白月就好。”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皇甫晏阳嘴角微扬,轻声说道:“我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会嫌弃你?”
歌白月的秋水瞳仁里凝着无尽的娇柔,她双手像蛇一般缠在皇甫晏阳的脖子上,缓声说道:“白月累了……”
“那就歇息吧。”
随着皇甫晏阳的话音落下,房内变得漆黑无比。然两人的眼瞳,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隐入这黑暗之中。
因为他们的双眼,都散发着过于耀眼的寒光。
两日后,宁府正厅,“少爷,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我没事。”宁向天摇了摇头,缓声问道:“今日府上怎么那么安静?”
“少爷,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么?!”小云惊讶地看着宁向天,激动说道:“今天是夫人的祭日呢,少爷怎么会忘了!”
“……不错,今天是娘的祭日,我怎么会忘记了……”宁向天低下头,沉声说道:“我实在太不孝了!”
“前不久少爷还叮嘱小云要好好准备夫人的祭日,怎么现在竟然忘记了呢?”小云顿了顿,缓声说道:“少爷,从前日回来后你就怪怪的,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最近公务繁忙,我才会这样,过一阵子就好了。”宁向天深吸一气,正色问道:“他们先去山里除草了?”
“恩,是呢,东西也都搬过去了。”小云点了点头,缓声说道:“本来小云还想叫少爷起来的,然后就看到少爷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
“这么晚了……今天看来要很晚才能回来呢。”宁向天顿了顿,缓声说道:“你今日不用跟来,好好照顾姑娘便可。”
“啊?可是、可是很多东西只有小云知道怎么做……”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这些事情由我来做就可以了。”宁向天大掌一挥,正色说道:“我不放心她一人在家里,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反正人就在那儿,又不会丢了……”
“小云!”宁向天厉声打断小云的话,“你何时学会说这些话的?!”
小云低着头,急忙说道:“小云一时嘴快说错话,小云知错了,求少爷原谅!”
“罢了,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么?”
小云一脸愧疚地低下头,低声说道:“是,小云明白。”
“好了,我走了,记得好好照顾她。”言毕,宁向天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宁府。
小云望着远去的背影,喃喃低语道:“少爷你放心,小云定会好好照顾姑娘的。”
宁向天一脸沉重地来到他娘亲的坟前,他屏退了旁人,静静地替他娘亲烧衣。
宁向天望着手中的纸钱,他想,烧衣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十五年了。
当他还是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天真地问宁翔云为何自己要烧这些东西,而每年他们去拜祭的人,又是谁呢?而那时宁翔云只是深沉回了一句——是给最爱你的人烧的,而那人,也是他们每年所拜祭的人。
那时的宁向天不知道什么叫做“爱”,这对于他来说是只是一个陌生的名词,所以他没有深究个中含义。而那时在宁向天的脑中,他所记得的人只有几个,一个便是他爹,一个是他的奶妈,然后还有一个便是叫做絮儿的大姐姐。
直至有一天,那个叫做絮儿的大姐姐突然消失在宁向天的视线里。但大家好像都对此并不着急,依旧各做各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提起她的任何事,就像她从不在世上出现过一样。
终于有一天,宁向天忍不住向宁翔云问及絮儿姐姐去哪了。那时宁翔云只淡淡地回了他一声,谁是絮儿姐姐?
之后宁向天又向宁翔云问了几次关于絮儿姐姐的事情,但答案依旧一样。他又向府上的所有人问及此事,可每个人的答案都一样,都是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自此,宁向天开始不停反复询问自己,世界上真的有絮儿姐姐这人的存在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难道她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宁向天又想,她真的对自己温柔地笑过,她会做好吃的给自己吃,会用暖暖的手掌抱着自己,会在他摔倒的时候扶起他……
她就像最温柔的清风,无时无刻包围在他的身边,却只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在替他解决困难后,便不着一尘地离开,恍如从未来过一般。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宁向天开始接触了其他的东西,他开始渐渐忘记这个大姐姐的存在,渐渐忘记那股最初的温柔。
直至他上了私塾,看见别的小孩牵着某个女子的手时,他才记起自己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牵过他的手。只是那时他已经忘记那个女子的名字,只依稀记得她的脸,那张最容易安抚他的脸。
后来,当他听到从别的孩子口中听到“娘”这个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世界上原来有一类人被称为“娘”。他曾向其他孩子问及为什么那些女子会被称作“娘”呢?通常那些孩子只会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然后便匆忙离开。
事情经历多了,他也不想向那些人问及这些了,但他还是好奇。所以,他向宁翔云询问,什么叫做“娘”。然而,宁翔云一脸严肃地回了他一句——娘是世间上最疼你的女人,最爱你的女人,最为你着想的女人,也是最包容你的女人。
宁向天又继续问,那自己有“娘”么?宁翔云答:现在你还没有娘,娘要等到一定岁数才能拥有的,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有娘了。宁向天又问,那要等到多少岁呢?而这次宁翔云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亮光。
自此后,宁翔云便没再让宁向天上私塾。他亲自在家中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兵法,教他剑术……然而,他却从未教他如何写“娘”这个字。
宁翔云并非铁石心肠无情无义,他这么做,只因自己答应了她不能在宁向天小时告诉他这一切,她担心宁向天会承受不住。她为了让宁向天不知道世上有“娘”的存在,她甘愿成为他的絮儿姐姐,甘愿在临死前叮嘱宁翔云——如果向天问起自己去了哪里,就告诉他这不过是他的错觉,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然而,纸始终包不住火,在宁向天八岁那年,他还是发现了“娘”真正的含义。面对孩子的质问,宁翔云只能将一切告知于他。那时的宁向天才猛然发现,原来那个被自己换做“絮儿姐姐”的人,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