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本想独居宣室以求清净。可是,当他独处之时,脑中又会不停掠过南宫若翎那如花的笑靥。他到玉书阁批改奏折,却又会想起她那责骂自己是懦夫的身影……
皇甫晏阳累了,真的累了。只要他待在宫中,他就会回想起自己昔日与她的点点滴滴,回忆起关于南宫若翎的一切。皇甫晏阳不想待在皇宫里了,他只想找个地方逃避这一切。
“真的?”歌白月受宠若惊般看着皇甫晏阳,心下却滑过阵阵凉意。
如今的歌白月还是深爱着皇甫晏阳,但这种爱已经不是以前那种盲目的爱,而是充满警戒的爱。
她知道皇甫晏阳此举的用意,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因为有多爱自己,有多想念自己,而是为了逃避而已。他为了逃避与南宫若翎那些甜蜜的回忆,所以他选择了栖身于花满楼,选择了抱着自己的身体,因为后宫那些妃嫔没有一人能够帮得了他。
歌白月好恨南宫若翎,好妒忌她。她不明白,为什么南宫若翎能让皇甫晏阳对她用情至此,为什么她那平庸的姿色刁蛮的性格能比过自己?!
但是,歌白月不会点破这一切,也不会对此有什么怨言。她在他面前,依旧是那个小鸟依人的歌白月,她依旧会对他似水柔情,对他死心塌地。
因为她要静待时机,她要逃过他的法眼,一步一步将她逼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皇甫晏阳嘴角微扬,“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皇甫晏阳的笑容十分完美,让人看不出有丝毫的破绽。
“这怎么可能,公子误会白月了!”歌白月顿了顿,缓声说道:“白月只是受宠若惊罢了。”
歌白月的温柔十分真实,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造作。
“我只是与你开玩笑,你又何须如此紧张?”皇甫晏阳将歌白月横抱于怀中,柔声说道:“白月想就寝了么?”
“随公子喜欢……”歌白月双手环扣在皇甫晏阳的脖子上,头埋进皇甫晏阳的怀中,显得多么的依恋。
“恩,那现在就歇息吧。”皇甫晏阳吹熄了烛火,房内突然变得昏暗无比。而两人脸上原本的怜爱、温柔,都如这没了烛火照耀的房间一般,显得暗淡无光。
歌白月抚摸着皇甫晏阳的身体,她能感受到他受的伤。她发誓,皇甫晏阳为那女子所受的伤,她都会替他讨回来,会让她承受比此疼痛万倍的伤痛!
次日清晨,“公子要走了?”
歌白月懒懒地倚在床边,娇媚地看着正在穿衣的皇甫晏阳。
“恩。”皇甫晏阳点了点头,“现在时辰尚早,你再歇息一会吧。”
“公子……”歌白月缓缓站起身子,走到皇甫晏阳身后,双手像蛇般缠绕在他的身体,柔声说道:“公子,你以后还是不要常来花满楼了,白月好心痛。”
“怎么了?”皇甫晏阳拿开歌白月的手,转身望着她,“为什么不想我来见你?”
“公子若是来了花满楼,每天都要匆忙赶回宫上早朝,这着实辛苦。”歌白月顿了顿,“白月不忍心公子为此奔波。”
“呵呵,我道是什么事情,原来不过是这琐事。”皇甫晏阳朗然一笑,缓声说道:“我没事,你且安心。”
“只是白月还是好心痛。”歌白月抱着皇甫晏阳,娇柔道:“公子若真想天天见到白月,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哦?”皇甫晏阳眼中露出一丝狐疑,“白月且说说有什么好方法?”
“公子只要将白月接入宫中,一切的麻烦不就迎刃而解了么?”歌白月的声音谦恭温柔,话里字字都是为了皇甫晏阳着想。可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个方法,只是现下有些困难。”皇甫晏阳顿了顿,沉声说道:“最近宫里发生太多事了,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纳你入宫。”
皇甫晏阳嘴上虽这么说,但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歌白月是一个青楼女子,若他封一个青楼女子为妃,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
“正是因为宫里发生的事情多,才有借口让白月入宫啊。”歌白月顿了顿,缓声说道:“公子大可对世人说纳白月入宫是为了冲喜,为了洗去宫中的晦气。”
“此事不能草率,待我好好想想吧。”皇甫晏阳将歌白月松开,柔声说道:“我要走了。”
“是,公子慢走。”歌白月望着远去的皇甫晏阳,心下感到落寞非常。
“是时候好好准备了。”歌白月利索地穿好衣裳,拿起手中的狼毫,缓缓在纸上写了数字。
“呵呵,不知道当你发现被人背叛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歌白月一脸愉悦地将纸条放入竹筒中,系在信鸽的脚上,将鸽子放飞。
只见那鸽子飞离花满楼后,便向那紫金宫飞去,飞落在那红墙的深处。
半时辰后,德阳殿上,“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向天低头跪在大殿中。一身戎甲染满了尘埃,脸上也多了几分憔悴。
“宁爱卿请起,一路上辛苦你了。”皇甫晏阳大掌一挥,缓声说道:“宁爱卿是今早抵达洛城的?”
“回皇上,臣适才刚抵达洛城。”宁向天从地上起来,正色说道:“宁大将军托臣转告皇上他已准备好了一切,只要皇上一声令下,随时都可以攻打匈奴。”
“呵呵——”皇甫晏阳朗然一笑,“果然不愧是大将军,这么快就看透了朕的心思。”
“宁大将军也是突然悟到皇上的心思。”宁向天顿了顿,谦恭说道:“臣不才,没能才猜到皇上的心思。”
在宁向天临走前一天,宁翔云与众将一起商讨边疆的形势。而就在此时,宁翔云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向众人道出心中的猜测。
宁翔云认为,皇甫晏阳之所以有此举,很可能是打算在不久后将匈奴一举歼灭。宁向天虽有大将之才,但毕竟年幼,也没有太多的战场经验,故此为了稳重起见,还是自己亲自领兵较为妥当。
至于为何不让宁向天留在边疆,宁翔云猜测皇甫晏阳可能考虑到若日后边疆需要增援,则可派宁向天带兵来此。
毕竟西边的边防一直是历代皇甫国重守之地,而守在此处的士兵都一贯比南边的士兵桀骛得多。所以要能驾驭他们,让他们心悦诚服,这也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既然宁向天已做到了,那皇甫晏阳或许就打算先将他留在朝廷,以备不时之需。总比贸然派其他将领前来好。
“无妨,现在知道也未迟。”
皇甫晏阳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是思考良多。
皇甫国与匈奴一直以阴山为分界线各居两地,而匈奴也时常犯境。虽说皇甫国从未让匈奴踏过边境半步,但长久以来也为此耗费大量的国库。
皇甫晏阳早在未登基前就想将匈奴覆灭,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所以那时皇甫晏阳将宁翔云调遣边疆,也是出于此意。当然,如果没有南宫若翎的因素,皇甫晏阳并不会那么快实行这个计划,因为这有风险;如果没有她的因素,他不会将宁向天调回洛城,因为将宁向天留在边境历练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