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他们在我目之所及的世界里。大哭大笑，大吵大闹。他们那些飞扬的表情，在阳光里，迸发出不一样的色彩。我们徒有又徒劳的疯狂，就留在了很多年前、那些年里的聒噪的夏天。
一
升了高中，新到一个宿舍，正在宿舍楼下大堂里登记找钥匙。登记的是个妹纸，很爱笑，也很谈得来。
“你等一下，填一下新生登记表。”
“哦，好。”
然后妹纸开始翻找。
正无聊，然后看到了以前同学陈浩楠和方方从里面出来。从那个妹纸身后通过，打算出去。
方方问我:“你也在阿？”
这时候妹纸终于把登记表找到给我，我填写着表随便答了一句“嗯。”
可能是答的太随便了，方方有点生气。
方方:“谁给你脸爱搭不理的！给我打她！”
陈浩楠就冲了过来，我跟他扭住彼此胳膊，僵持了一会我就把他推出去，大理石的地面刚被拖过，很光，他就摔了。方方尖叫一声就就冲了过来，跟我拽在一起，我抓住她肩膀，支开她拽在我手肘的爪子，她又不死心的抓了上来，我一狠心用力拽了她头发，狠狠把把她甩开，她穿着高跟鞋，自我平衡了好一阵子，终于站稳了，但是形象什么的也基本没了。松了口气，一看胳膊，上臂全是被她抓出来的血道子。瞪了她一眼，回到桌子那继续填写新生登记表。她咬着指甲，我仿佛听到了嘎拉嘎拉的声音，吓得退后了一步。
听见她恶狠狠的跟我说:“你给我等着！”
就拉着陈浩楠走了。
心里就觉得瞧不起，也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追我哥齐天没追上么，至于么。一旁看热闹的妹纸扶了扶眼镜，把寝室钥匙递给了我，我拿着我为数不多的行李晃晃悠悠走了进去。
到高中上课第一天，总有种感觉，每次走进班级，都有一种进入轮回的错觉小学、初中、高中的教室都是同样的画面。
横七竖八的桌子椅子，上面刻着许多莫名奇妙的句子。原本白色的墙壁，写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显得脏兮兮的。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环视整个屋子里，几乎没有空闲的余地，一切都看起来乱乱的。可是庞大的混乱中，都有各自的小圈子，大家都紧挨着自己熟悉的人。悄悄话是低沉的大提琴，吵吵嚷嚷是张扬的电吉他。就像是各个乐手拿了不同的曲谱，却硬生生向下演奏不停息。
同样场景不只是如此，混沌的结束也总是那样：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恶狠狠的砸在讲台桌上，一切突然没入了死水，没有任何缓冲阶段，然后就忽地听清风吹的窗帘哗啦啦的剧烈颤动的独奏嗓音。地上掉根针也会被分辨出来。独属于夏天的燥热与矛盾的寂静顺着光从灰蒙蒙的玻璃上透过，使前桌后颈上的一滴汗，微微的有些发光。
我在东高，高一十三班。
刚开学这一星期，几乎打架的频率都快赶上上课的节数了，新的力量，新的人进去学校，我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学校保安也控制不住，高一，高二，高三打的特别混乱，那时候，几乎走廊不小心撞了一下言语不和也能打起来，后来大家便不打不相识的融为一体，其中我们这届，是十班最为出名。
不再有人来找我茬，平平淡淡过了几天，离着家近，就周末又回了家，家里平房，有个大院子，摆满了我家老爷子也就我爸种的各种花，盆盆罐罐的，要不是为了还能喝茶摆茶桌摇椅，他就差在家里挖个水池养鱼了。
家前院是老爸开的咖啡店，平时放给糕点师姚哥和咖啡师莫姐在管，一个月一收账就行了，因为以前在政府病退了，每个月还有政府发的退休金，他日子过得要不要太惬意。今年夏天很热，蛐蛐那些虫子叫的我心烦，下午时候到自己屋里的床的凉席上穿着宽松的背心和短裤盘腿坐着，靠着墙点了根烟，风扇有些锈住了，一转时候嘎吱嘎吱的。
突然我哥就进来了。看见我抽烟好像被吓到，楞在了那里。后面跟着我爸爸，惊了一下过后指着我，“你特么是不是跟你哥学的！”说着就要冲过来打我，我把烟扔到了地上，也幸好地是水泥的，不怕引起火灾什么的。又很速度的下了床跑到离我爸远点的一个角，怕被打到抱住了头。一边说“爸，不是哥。别打我。”一边躲。
突然看到护在我身前的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还在拉着爸的老哥，就抱着哥一起闪。老爸都要气疯了，拿起我破桌子下面的小条凳就打了过来，“齐天！你还护着她！”爸想把齐天拉开，没成功，就朝齐天打了过来，我拽着哥侧身，老爸打掉了矮柜上的电扇，电扇掉到地上，很大声响让我瞬间缩了肩膀紧闭了一下眼睛，哥也吓了一跳，身子僵硬了一下，老爸也没出声，时间静止了，电扇在地上嘎拉嘎拉两下，死了。
“我的电扇！你们俩给我过来！齐天！就是你抽烟，你妹才跟你学，咱们家就你抽！”
老爸打破了宁静，又拎起条凳要打过来，我瞬间清醒，拽着哥跑进院子，开始跟着我爸绕茶桌跑，我在我哥齐天身后，拽着他的衣服，像是老鹰捉小鸡，老哥的白色T恤后背让汗洇湿了好大一块。
“你们俩跑什么！齐杨！你还在学校跟人打架！你们俩能耐了是不是！”
老爸越来越气急败坏，把凳子扔了过来，我刚想拽着我哥躲，一下踩到了一块石头，向后摔，下意识用手肘去撑着就松开了我哥衣服，压倒了两盆花，花盆毫无悬念的碎了，左手肘被划了一个长口子，老哥也没躲过，凳子结结实实磕到了小腿骨上，肉眼能看见的慢慢肿了起来，三声惨嚎，邻居家的狗被吓得叫了半天。
“我的花阿！”没错，第三声是我爸。
十分钟后。我坐在茶桌一边，哥哥坐在我旁边，受伤的腿放在了我腿上，医药箱打开来摊在茶桌上，红药水瓶子开着，消毒水也随便摆在一边，周围全是乱七八糟的染了血的纱布，我拿着浸了跌打酒的软布用没受伤的手揉着老哥的腿，老哥把有染红了的纱布丢在茶桌上，呼了口气“还好土没进口子里，口子也不算太深。”说着拿起棉签沾着红药水往口子上涂药，看了我疼的有些白的脸“一会就好了，再忍一下。”
“哥，你疼不得。”我看着那终于消了些肿，没太大问题了。
“不疼，多大事阿。”然后齐天接过了我手中的布，“你这里我也包好了，平时活动、洗澡的时候小心别碰水，别感染了。”
“嗯，知道啦。”突然他重重的用拳头压着我头。“干嘛！”我想拿掉他的手，很疼诶。
“以后你不许给我抽烟！像什么话！上高中的人了，你给我老实点！”
我恨恨的低下头，闷声答应。齐天松开了拳头，使劲揉我头发。有点愧疚的说“哥跟你一起不抽了。”估计因为老爸一句把我带坏了的话吧。想到老爸……我和齐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碎了花盆那边，老爸一边小心翼翼的的移栽碎了盆的花，一边恨恨的盯着我们，看到我们看向他，傲娇的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我和齐天对视了一下，无语了。耸了耸肩，开始收拾茶桌。
“哥，我真不知道咱们老爸这样，我是高兴阿，还是伤心啊。”我把那些用过的纱布扔进纸娄。
“应该，还是好事吧……”齐天不确定的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