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德岛帕特基特新建的工厂里,史莱特凭借自己的记忆和经验研制出了3部新型纺纱机,一共可以带动72枚纱锭。这一天是1790年12月20日,自此,美国的纺织业开始进入了机器生产的时代。但要强调的一点是,史莱特的工厂只是在设备上实现了机械化,但在管理制度上并不完善,还没有形成完全意义上的现代工厂制度。就算如此,史莱特和帕特基特工厂也吸引了大批的英国纺织工人向新英格兰移民,而新英格兰成了美国第一个纺织工业基地。
虽然海外移民为美国工业发展做出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但美国工业革命的发展不只是来自于外力的支持和推动,本土的公民也为工业革命做出了很多努力。1793年,依莱·惠特尼发明了轧棉机,使脱棉的工作效率提高了数十倍。在此基础上,惠特尼又设计制造了水力轧棉机,其效率是以前的100倍以上。惠特尼的这项发明,对于美国以至于全世界的纺棉工业都是一个巨大的贡献。
1813年,波士顿商人弗朗西斯·C·洛厄尔在赴英考察两年之后回国,成功地仿制出了卡特莱特织布机,并开办了一家大型综合工厂。这家工厂包办了从梳棉纺纱到到生产布匹在内的所有工作,在美国的工业革命史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美国工业革命的开展并非一帆风顺。在革命初期,由于资金的匮乏和竞争能力的落后,发展进程十分缓慢。到1802年,能够稳定生产的纺织厂也只有5家。1807年以后,新建的纺织厂10家,两年后又增加到87家,发展速度才逐渐加快起来。1809年到1815年,美国棉纺织业进入了飞速发展的时期,到1815年底时,全国共有170家纺织工厂,其中罗德岛有99家,马赛诸塞有57家,康涅狄格等各州的工厂也逐步建立了起来,且规模日渐增大。至此,美国纺织业中的机器生产已初具规模。
从某种意义上说,美国在这一时期已经超越了英国。因此也出现了这样一种说法,即“英国奠定了工业革命的基础,即所谓的生产工厂制,而美国则砌完了形成圆拱门的最后一块石头”。
动力革命
纺织业的发展给美国工业革命带来了春天,但工业革命的开展始终离不开动力的支持。而使用蒸汽动力是工业革命深入发展的重要标志。
蒸汽机作为18世纪最重要的发明之一,在经过詹姆士·瓦特等人的改良后,逐渐在工业生产中发挥作用。蒸汽机之所以和珍妮纺纱机一样被看做英国工业革命的标志,是因为它给“大工业提供了普遍应用的发动机。”蒸汽动力的应用,使发动机在大工业生产中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美国将蒸汽作为动力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01年,这时的蒸汽机构架比较粗糙,基本上是仿制英国的瓦特蒸汽机,有些部分依旧是由木头制成。到了1804年,一位叫做奥利弗·埃文斯的美国费城人成功研制出了一台美国式的蒸汽机。这种新式蒸汽机的优势在于其结构简单且容易操作,这一点跟詹姆士·瓦特改良后的蒸汽机相比,有了不小的进步。但由于蒸汽机主要是依靠蒸汽推动活塞来产生动力,因此需要燃料不断烧出蒸汽,对燃料的耗费量自然不会少。
对当时的美国来说,新技术的缺乏带来了工业发展缓慢的后果,经济的疲软必然会影响到新建立的国家的未来,这也是美国人所不愿意看到的。正因如此,埃文斯蒸汽机虽然能量消耗量大,但还是为美国厂家普遍接受,毕竟美国的燃料资源还是十分丰富的。但和先进的蒸汽机相比,成本更低的是水力,这也是很多工厂普遍采用的动力能源,因此许多工厂都修建在水力资源丰富的地区。这些工厂利用水力资源利用方便,成本低廉的特点,在较长时间内都一直在使用水力,因此蒸汽机的推广使用在刚开始进行的并不是十分顺利。1812年,埃文斯生产的10台发动机分散在全国各地,根本没有形成规模。除了在马萨诸塞和罗德岛有43家工厂使用蒸汽机外,1831的其他的工厂依旧是以水力作为主要动力的。
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好在美国幅员辽阔,除了水力资源,矿产资源也十分丰富。因此蒸汽机耗费大量燃料的缺陷对大多数工业生产厂家来说,并不是很大的阻碍问题。加上蒸汽机不像水力那样受到很大的自然限制,对区域的适应性有着较为严格的要求。所以之后在河流较少的内陆地区,部分城市的工业生产还是陆续采用了新式蒸汽机作为主要的生产动力。
随着美国各个地区的开发,工厂的数量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一些工厂在使用蒸汽机之后生产力逐步提高,利润也逐年增加。在利益的驱使下,蒸汽机在水力资源不是很丰富的地区也得到了越来越广泛的使用。到19世纪下半期,蒸汽机逐渐赶上水力,成为美国众多工厂使用的主要动力能源。
工厂与无产阶级
工业革命催生了一个新的阶级产生,那就是无产积极。18世纪70年代,英国在纺织行业尤其是生产机械的操作上取得了巨大的进步,这极大地刺激了该国纺织行业的工业家们扩大生产的欲望。在利益的驱使下,这些工业家们将工人集中在装有大量纺织机械的建筑物中进行商品的集中生产,现代意义上的工厂正式出现。起初因为新型纺织装置都以水力作为驱动力,这些纺织工厂基本都依河而建;后来,蒸汽机的出现使纺织装置有了新的驱动能源,纺织工厂便逐渐摆脱了自然环境的束缚,开始散布各地。由于机器生产出来的棉纱比手工制棉纱质量更好且成本更低,于是西方各国都想采用英国这种先进的生产方式来进行棉纱的生产。
早在独立战争之前,美国就一直从英国进口棉纱,并形成依赖。但当独立战争爆发之后,英国就中止了向美国的棉纱供给。然而,在新兴的民族主义精神的感召下,美国的民族工业开始起步。联邦下的各州议会都积极鼓励从英国引进新型的纺织机器,并给予引进人奖励。但英国方面对纺织机器的秘密严防死守,甚至颁布法令说:任何向外国贩卖新机器或新图纸的行为都是非法的,并限制熟悉新机器制造和使用的英国工人出国。
虽然这些机器的制作原理并不十分复杂,但是在没有图纸的情况下想要将其制造出来并投入生产也实非易事。从这个角度上来看,英国的这些封锁措施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至少拖延了他国新型纺织机器发展的步伐。而在美国,直到罗得岛的波塔基特安装上由塞缪尔·斯莱特发明的机器之后,第一家工厂才正式宣告成立。
塞缪尔·斯莱特不是美国人,出生于英格兰的他对机器操作十分熟悉。美国国会重赏技师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之后,斯莱特便于1789年偷偷来到了美国研发新的纺织机器。由于害怕受到英国法律的制裁,斯莱特没有携带任何图纸,到了美国之后完全是凭借记忆和以往的经验写下了那些复杂的机器规格和制作过程。斯莱特被摩西·布朗带到了罗得岛,负责该地的纺织生产。
在罗得岛,斯莱特利用布朗原有的简陋机械,在一位木匠的帮助下秘密建造并安装了新机器。就这样,在1790年底,新机器全面投入生产,美国第一家现代工厂就此诞生。
虽然斯莱特的机器只能生产棉线,而且在质量上也较为粗糙,但布朗的工厂从一开始就在盈利,于是斯莱特也很快自立门户,创办了自己的棉纺织厂。后来,经过斯莱特培训的人也都陆续创办自己的棉纺织工厂。到了1800年,美国已有7家棉纺织工厂。到1815年,棉纺厂的数量增加到到213家。其后弗兰西斯·卡伯特·洛厄尔的出现又给美国的棉纺织工业带来了新的发展动力。洛厄尔曾亲自到英国各地的棉纺织厂进行实地考察,并将一台先进的动力织布机的图纸带回了美国。
不久之后,洛厄尔的波士顿棉花纺织公司的总资本就达到了30万美元之多,并创建了集先进机器生产、大规模运作、高效管理与集中营销的一体化产销模式,把棉纺织产品生产和销售带进了标准化的时代。
美国第一家棉纺织工厂建立后,工业无产阶级也当即出现了美国的土地上。随着棉纺织工业的发展,美国工业无产阶级的队伍也在不断壮大。在早期的棉纺织工厂里,大多数的工人都是妇女和儿童,他们来自非正规的劳动力市场。由于市场对棉纺织品的需求不断扩大,各地的纺织工厂为扩大生产规模,对劳动力的需求也不断上升。机器的大量使用使纺织生产减少了对工人技术和力量的要求,妇女和儿童成为纺织工厂填补劳动力短缺的首选。
这一时期,熟练的纺织技工的地位开始变得尴尬。有些熟练技工可能会成为雇主,从而学习企业开拓和管理的技能,但也有可能成为普通纺织工人的一员,这种生产结构上的巨变使雇主与工人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19世纪30年代到50年代期间,工人经常举行罢工,他们强烈要求增加工资,并对雇主给其增加工作量的行为提出抗议。虽然工人们也在努力寻求建立工会和建立保障工人权益的政治团体的契机,但美国工人的阶级情感在50年代末依然比不上同时期的欧洲工人阶级。
历史学家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美国的工人阶级构成复杂。这些工人来自不同的种族与民族,没有共同的需要和共同的敌人;二是该时期大量涌入穷困的外国移民成为廉价劳力的主力军;三是在19世纪的前30年时间里,北方工业城市涌入了大量的自由黑人,这对工人阶级的自我认同也产生了影响。
虽然以上三点原因导致了美国工人们阶级情感的不足,但美国早期的纺织工厂也确实着力改变了工人的生产环境与待遇。总而言之,从18世纪末到19世纪中期,伴随着美国纺织工厂的发展,美国的工人无产阶级队伍也不断壮大,并开始作为一支新的政治力量出现在美国的政治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