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已有侍卫等候在那里了,娜依沙本应该欢天喜地的回来,可是,她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雪域莲花,她没有带回,她不知,回宫之后,将要面对怎样的局面,还有,父王,他已经年老,不知,他能不能承受这丧妻之痛,而自己又该如何安慰他。想着这些,娜依沙心中像是压了块铅似的,沉重的让她不敢迈步。在靠近马车时,她竟瘫软了下去,只是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将她扶住,娜依沙抬眼看去,是萨迪克?!她心中刚刚的冰冷之气渐渐退去,似有燃起希望的火焰,自己的手也是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他的眼中掠过一丝闪躲:“公主请上马车!国王陛下让臣在此等候,请!”他说话的口气怎么。。。。。。变的那么的生分?转念又一想,也许是在众人面前不好说什么吧!娜依沙点点头,松开了他的胳膊,转身上了马车。坐定之后,娜依沙将那个小药瓶拿出,握在手中看了又看,总算是心中有了些安定。
在看到国王时,娜依沙只能跪倒在他的面前:“对不起,父王,我没有拿到雪莲花,我救不了母后了,我有罪!我不孝!。。。。。。”
“唉!快起来,女儿,我已知道事情的原委了,阿风将军已提前派人送信给我了,不怪你,女儿,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定会找到此人,将他碎尸万段!”
“父王,我想去看看母后。。。。。。”
“去吧!去陪陪她吧,也许,你母后的命就如此,不必强求什么了。。。。。。”国王摇头叹气。
娜依沙只是看到躺在面前的是那苍白的脸,她不敢去触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渐渐衰弱起来:“母后,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雪域莲花,我一定会找到凶手。。。。。”
三日之后,宫中挂满白色纱帐,王后已离娜依沙远去,娜依沙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却是这么短暂,就离她而去了,她心中自是悲痛欲绝,而更多的却是对那凶手的痛恨,她不要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她要学着面对一切,为了楼兰国的强大,她必须这么做。
王后的殡礼已必,这几日,眼看着父王两鬓又添了几丝白发,脸上也多了几条皱纹,每日都是娜依沙在榻前伺候,做女儿的也就能进这点儿孝心了。只是,这几日,从未见过萨迪克来见娜依沙。娜依沙将父王伺候睡下,一个人走回寝宫,路过御花园时,闻到丝丝的花香飘过,忍不住转而进了园门,她与婢女嬉戏的场景恍如就在昨日,谁知,时隔几日,却是这般凄凉,感到身上冷的颤抖,不禁抱紧了胳膊,却没想到,这时还会有人给她披上一件外衣,她已猜出是他,扭头看看,是萨迪克!娜依沙心中又惊又喜,只是没有话,萨迪克温柔的说道:“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吧!这几日,你也累了,小心自己的身子。”
娜依沙轻笑道:“我没事,只是,母后死的太冤枉了,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萨迪克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公主不要太执着,如今,大敌当前,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匈奴兵和大汉朝才好!”
娜依沙问道:“难道,这次的出征,我们没有取胜?”
萨迪克摇摇头:“取胜只是暂时的,并不长久,照现在的形式看,我们大肆征兵,长时间出征,必定损耗元气,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次,我和父王虽然侥幸取胜,可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兵力损伤严重,恐怕再来一个挑战的,我们不一定会再取胜了。”
娜依沙皱眉问道:“为什么要打仗?难道,不能互通友爱,相互扶持吗?这样争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这难道就是我们的命运吗?”
萨迪克看看娜依沙:“别想那么多了,这些打仗的事,不是你该想的。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快回去吧!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不!我不要楼兰陷入战事,更不想因为战事而让它遭受不幸,我会设法保护好我的王国。萨迪克,你要帮我。”娜依沙恳求道。
萨迪克定定的看着娜依沙,道:“你还记得吗?你八岁那年,我们一起去湖边玩耍,你非要让我抓水里的鱼给你,当时,我还不习水性,没办法下水,所以我就哄你说,明日再来抓,你听了,二话不说,坐在湖边哇哇大哭,我没办法,只得下水去给你抓,结果呛了两口水,还差点被淹死,不过,我抓到一条大鱼,而且自那时起,我学会了游水,我说过,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办到的,就算,你没有答应我。。。。。。。”他突然停下没在说下去,而是看着娜依沙,娜依沙心中明白,她突然觉得有些歉疚,可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既是感激,又是崇拜,还有一些可惜。。。。感激的是在这宫中,不把自己当公主看待,而把她当知己看的,恐怕是只有萨迪克了,崇拜的是,自她来到这里以来,如不是萨迪克在奋力抵抗,整个楼兰城的人恐怕是早成了别人的刀下鬼了,娜依沙信任这个男人,萨迪克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是这般亲切。可惜的是,她们都生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刚刚萌发的情感就要在这紧急关头扼杀和熄灭,如今,她们能并肩所做的事情,却是拯救她们的国家,而不是儿女情长的花前月下了。
萨迪克将她送回寝宫,说要去父王那里商议事情,娜依沙目送他远去,心中突然感慨万千,想起当下的情势,不觉又至那案前,将萨迪克送与她的那块锦帕拿出,在那上面提笔写道: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公主,您这是写的孙子兵法吧?”西琳一边研墨,一边问道。
“嗯?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了吗?怎么?现在,也开始看兵法了?!”娜依沙好奇一个婢女怎么会读懂这些。
“我哪里懂得什么兵法啊?只是平日里看到公主总是拿着那摞竹简看来看去的,不免好奇而已,所以就看了几句。可是,公主为什么要写在这上边呢?”
“我一时有感而发而已,没什么的,好了,夜深了,快去睡吧!你也忙了一整天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公主也早些睡吧,我服侍公主睡下,我才能睡,要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嗯,好吧,那就收拾一下,我去梳洗一下,真拿你没办法!”娜伊莎似是想起了什么,忙又叫住了西琳:“西琳!”
西琳忙又抽回了身,问道:“公主还有何吩咐?”
“有一件事,你代替我去办一下!”
“公主尽管吩咐!”
“明日,你去母**中,寻个错儿,将那个叫明月的宫女贬去干些粗活儿,总之,不让她继续呆在内宫中便是了,明白吗?”
西琳道:“公主放心!我明白怎么做。”
“嗯!去吧!”
第二日一早,娜依沙便去国王宫中请安,在听完娜依沙的请求之后,国王问道:“阿米娜?你要去克尔神庙?你找她做什么?”
娜依沙道:“父王怎么忘了,当日您和母后带我去神庙祈福拜神,阿米娜婆婆曾经告诉过我们,如果日后有什么困难,可去找她,虽然不能说是迎刃而解,但以这阿米娜婆婆的修行来看,总归是有些主意的,况且,预言的事也是她一朝放出的话,她一定知道怎么解决这些谣言,所以,父王,我去找她,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哦,我怎么忘了呢?对啊,唉!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女儿,真的是难为你了,刚刚去了天山之边,又要为了国事操心。”
“父王别这么说,我也是楼兰国的子民,无论如何我都会与楼兰共存亡的。”
国王握紧娜依沙的手,欣慰的笑了笑。
“陛下,殿外有敦煌的使臣求见!”王后刚刚薨逝,就听到敦煌的人来求见,国王一脸的疑惑:“敦煌的使臣?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求见,请他进来!”
“父王,女儿回避一下。"国王点点头,娜依沙忙退回到后殿,躲在大殿的柱子后边,看到大殿内走进了一个男子,着一身宽大的汉服,头发高高的束起,他一拱手,算是行了礼:“敦煌使臣杨宣,拜见陛下!”
“免礼!不知杨将军来我楼兰国有何事啊?”
“回避下,恭喜陛下。我是奉我家主人的命令来向陛下求亲的!”
“求亲?为谁求亲?”国王听到求亲,紧张的问道。
“回避下,我家主人听闻楼兰国的公主貌美如花,很是倾慕,所以准备些薄礼,希望陛下能割爱,将公主嫁与我们家主人,成亲之后,还有重礼回赠。”那人一副恬不知耻的嘴脸,娜依沙在柱子后边看得真切。求亲?!又是求亲?!为什么每个来楼兰的使臣都是来求亲?!难道说,非要她嫁人不可吗?!不嫁人就不可以吗?!娜依沙冲进自己的屋子中,心中气愤难忍,看到什么就砸什么,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办?”她不能让国家陷入困境,也不想自己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陌生人!
“公主!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把屋子收拾一下!”西琳将娜依沙扶起,安慰道:“公主是不是为了求亲的事而烦恼?”
娜依沙长叹一口气:“还能是什么?为什么每个来楼兰的人都要来提亲?”
“公主,你是真的不知还是糊涂了,你忘了阿米娜婆婆的寓言了?就算是没有她的预言,你的美貌恐怕是任哪个男人见到了,都难以抵挡的,而且,眼下烽烟四起,各个国家都在对我们楼兰虎视眈眈的,你的婚姻大事,定不会是让你自己做主的!将来,就算不是嫁给邻国的王子,就是去汉朝和亲,这是避免不了的。”
“那我岂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一件随便送人的牺牲品?”娜依沙含泪看着西琳。
“以眼下的形式来看,是这么回事!”
“我不要!我不要!”娜依沙捂耳摇头。
“公主,看来这次敦煌的使臣是势在必得了,公主是逃不掉了!如果公主拒绝,恐怕是会引起争端,对我们楼兰不利啊!”
“不!我不会任人摆布的,也不会让楼兰陷入困境的!西琳,跟我来!”
“哎,公主,你要干嘛?”西琳的话还没说完,已被娜依沙拉进了内室。
上次的“人皮面具”被毁之后,娜依沙还未来得及做另一个,看来,这次要想逃脱敦煌使臣的求亲,只能下一记猛药,铤而走险,出此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