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石屋的刘谦食不知味的吃了晚饭,就坐在窗前望着黑夜出神。事到临头,他的心反倒平静下来了。从小到大,末世前的种种奢靡都不存在了。末世后的生活,得靠他一手一脚的打拼。父母能给他挣出一份奢华的生活,他也能给他的后代挣出一个无忧的天堂。这一刻,他已经不再考虑失败,或者失败的后果。他只知道,他该一往无前。
“刘哥,卫哥和石哥到了”。裴云飞进来,唤醒了出神的刘谦。
刘谦站起来,请两人坐了,裴云飞给三人倒了茶,关上门出去了。接下来的事,不是他可以接触的。他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好。望着漆黑的夜空,裴云飞紧了紧身上破旧的棉衣。
曾几何时,他需要受别人的接济,才能免于冻饿。一丝羞惭出现在脸上。想到那个好心送他棉衣的老人,裴云飞伸手捂住了脸。他不想那么做,可他做不了刘谦的主。
他虽觉得愧对这个村子的人,觉得刘谦的做法是错的。可他更清楚,刘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即便这个世道再艰难,他还是想活下去。刘谦的心狠手辣,让他明知错误,却不得不跟着走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他心里是盼着刘谦成功好,还是失败好。他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就只能随波逐流。
整个石屋群都是静悄悄的,静的让人心中压抑。呼吸都觉得堵塞。裴云飞没有靠近屋子,只是在院里走来走去,减少身上的凉意。他没有刻意去听屋子里的对话,觉得没意思。成不CD不是由他说了算的。所以,他不关心这些。等待的滋味不好受,时间越长,他就觉得越心悸,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真想逃跑。离这越远越好。
远远地,他看到院门口闪过一个人影。他没有理会。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就这么一晚了。明天,还不知是什么结果呢,也许,他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呢。他都······。
裴云飞猛地停下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是了,他被刘谦误导了。刘谦说过,胜了,他们就是这村子的主人,败了,就离开村子,徐图登山再起。可事实上,真有这么简单吗?这就是一场生死搏杀,胜了,他不一定有命看到,败了,就是妥妥的死亡。无论胜败。他的小命都不牢靠。就算胜了,赢家是刘谦,没他什么事。就算他活着,也还有夹着尾巴做人。时时刻刻忍受着刘谦的猜忌。一个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刘谦给算计死。那不是个能容人的人。
怎么办,裴云飞望向村子的方向,又看看身后的石屋。悲哀地发现,他醒悟得太迟了。事到如今,他什么都做不了。在别人看来,他是刘谦的心腹,无论他说什么,别人都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他在设什么圈套。他已经被牢牢的绑在了刘谦的战车上。
裴云飞的心凉了。明知走投无路,却还的硬着头皮走下去。谁又能知道,狭隘的刘谦,根本不会信任任何人。他只相信他自己。对别人,从来是利用居多。
冷汗越来越多,裴云飞第一次想的如此通透。末世前,他是刘谦的同事,同时算是酒肉朋友,关系还不错。末世后,又走到了一起,巨大的灾难让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不觉得,就同刘谦靠在了一起。现在,猛然间想明白的他,却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他只能继续跟着刘谦,是死是活,都只能跟着刘谦。
悲哀吗?裴云飞惨然一笑。能怨谁,路是他自己走的。如果他聪明的话,一定不会选择刘谦,而是该牢牢抓住于佑宗兄弟。那才是真正的靠山。可谁让他识人不清呢。活该落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茫然地继续走着,刘谦给他的任务就是守住院子,在他们出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这里。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门开了,走出两个人来。门里门外,就像是地狱和天堂。光明和黑暗的对比,是那么的强烈。无由的,裴云飞眼中酸涩。他向往充满光明的天堂,却知道,他离那太远了,他只配在地狱里挣扎。没有救赎。
静静地站在黑暗中,看着那两个人告别,快速离去。要开始了吗?裴云飞望向刘谦,刘谦站在门口,背对着光,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长长的影子,从地面延伸到墙上,像极了魔鬼。
“云飞,通知下去,十分钟后集合。然后行动”。刘谦冷酷的声音让裴云飞心中颤栗。杀戮要开始了吗?难道说,人命,在刘谦心里就那么轻贱吗?可以做到若无其事,可以说杀就杀。他真明白他要做什么吗?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他把杀人当成什么,杀鸡宰羊吗?说的那么轻松。难道他就没有负罪感。
不管心里在想什么,刘谦长时间的积威,还是让裴云飞下意识地去做了。他承认,他就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他不敢反抗刘谦。他怕他什么事都没做之前,刘谦就已经先把他杀了。告密,背叛,他一样都不敢做。
漆黑的夜幕下,只有一条条快速游走的黑影闪过。还有那寂静的夜里,稍显粗重的呼吸声。裴云飞没有冲在前面,而是落在了最后面。他不想死,最起码,他不想第一个死。所以,他主动要求压后。防止有人逃跑。
正处于兴奋中的刘谦没发现裴云飞的异样,反而觉得他的说法很合心意。所以,他幸运的走在了最后。
三支队伍汇合后,无声无息的来到村子边上,按照事先分工好的,悄悄摸进村中,进入第一个屋子时,还没发现异样,只是觉得晦气,屋里竟没人。可第二个,第三个,裴云飞终于觉出不对了,来到街上一看,就看到气急败坏的刘谦。不知为什么,裴云飞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感。似乎,心中感到很快乐。这无关乎生死存亡,只是单纯的快乐。因为,这预示着刘谦的失败。拽了拽身上的棉衣,莫名的感觉到欣慰。就算知道刘谦失败了,自己也好不到呢里去,可是还是感到快乐。
“该死的”。裴云飞抬眼,看着愤怒中诅咒的刘谦。突然觉得,他也很可怜。绞尽脑汁的千般算计,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落在了别人的算计中,那种心情,一定很酸爽吧。裴云飞恶劣的想着。
“去大院”。刘谦咬牙切齿地说着。他还就不信了,村子就这么大,那些小老鼠又能躲到哪,躲多久。
匆匆地向前走着,裴云飞发现卫战跑到刘谦身边说着什么,接着,卫战一挥手,带着他的人向另一条路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只来到中心街,这是裴云飞最后到过的地方了。才一到这街上,他们就被无声的包围了。一时间厮杀声震天,裴云飞不知该怎样形容,这些如神兵天降的人,他只知道,前边的人一动手,他还没等举起手中的刀,就倒下了。最后的意识里,只是模糊地想着,人,真的不能做坏事,更不能跟错人。
钱贵皱着眉抽出刀,不满地踢了地上的人一脚。不明白这么傻的人,干嘛还要学人家打打杀杀。手里的刀是拿着好玩的吗?明知道被包围了,明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了,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他又哪里知道,这一晚的精神活动,早已让裴云飞疲惫不堪,在想清楚整个过程后,他已经没有了求生意志,虽然还知道怕死,其实潜意识里,已经是自我厌弃。毫无求生的意志。反倒是隐隐盼着早死早了结。当一个人沉浸在思想斗争中时,又怎么会对外界有反应呢。结果自然显而易见。
战斗,说真的,在有焱和星佑加入后。根本算不上激烈。甚至没用三族老他们多动手,云朗他们就解决了战斗。甚至比他们进山狩猎还要简单。战场上,只剩下了刘谦和石庆国。石庆国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亲弟弟,又看了看围着的人,什么话都没说,举刀自杀了。
刘谦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地的尸体,失败了,就这么简单的失败了。原来,不堪一击的是他们。原来,他一直高估了自己一方的力量。原来,他只是做了一场美梦。现在梦醒了,他该怎么做,求饶,且不说这些人会不会饶了他,他的自尊就不允许他想这些乡巴佬低头。像石庆国一样干脆利落的自杀,他又没那个勇气。
焱和星佑看到战斗结束,就剩下一个傻了般的罪魁祸首。自然没兴趣再待下去。互视一眼,双双纵身而起,消失在夜幕中。如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逗林洋玩呢?这是两人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