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尽看着她闭上的眼睛,这一刻他真的好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过,如果现在他失去了她……不会的,不能乱想,就算她到地府去,他也会到地府去把她追回来。
她说疼,哪里疼,怎么疼了,他低头认真一看,手臂上,身上,全都是凝结的血红色的伤痕,她到底受了多大的苦……
他抱着她愣在原地,满脸痛苦的表情。
旁边站着的阮娇苒见状觉得自己要完蛋了,轻轻地在这个压强强大的地方挪一个脚步,顾时尽向他的保卫使了个眼色,一群人立马围住她。
“把她留着,我要亲自问。”
阮娇苒一时腿软坐到地上。
从地下室出来,他终于看清楚了付瑾白的样子……好苍白的一张脸,棉衣全都破了洞,手臂上的红痕挡也挡不住地露出来,他的眼眶竟然热热的。
救护车就在旁边,他赶紧上车,吩咐快点开车,一路上看着医生又是处理伤口又是吊瓶地打,躺着的人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只是握住她的手,把她柔弱无骨的手捏在手里揉着。
“快点开,五分钟之内到不了,你们就给我去死。”他朝前面开车的人大吼,司机浑身一颤,立马加大车速。
车上的医生们都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她的伤口,尽量做到最轻最好,没想到旁边的那位金主还嫌不够好,大着嗓门皱着眉头直吼,“你们到底会不会,知不知道要轻一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统统给我去死。”
没有人敢回答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
“血,血又渗出来了,你到底会不会?”
“这吊瓶怎么走的这么慢?”
“你,这是什么,她会疼得你知不知道?”
他一直拧着眉毛看着他们的动作,没有人敢冒着风险叫他安静一会,终于在他第四次爆发的时候,一个医师弱弱地开口,“您能不能先别说话了,病人需要绝对的安静。”
静默,静默,只要想到付瑾白他身上的戾气就渐渐消散,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死抿着唇注视着躺在那里的人。
到底是多大的伤害才会把一个人疼到晕倒,他宁愿……宁愿现在她受的苦全都转移到他的身上,这些罪就由他来代替。
轻轻摩挲她的手掌,以前他也经常摸得手掌,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车子快速开了五分钟终于到了医院,一群医生护士从里面匆匆忙忙地出来,护住躺在病床上面的人,快速推进了手术室。
灯亮起来,顾时尽凝视了手术室好久,才缓缓抱头坐下来。
乔桑继他之后赶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他丝毫不动,也不抬头看她。
她坐在他的旁边,把包包扔在一旁的椅子上,陪着他静默。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无助的顾时尽,在她的心里眼里,他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就这样一个顾时尽,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颓废成这样,她有些不敢相信。
可见,付瑾白在他心里,占有多大的地位。
最后还是他开口了,“你就这么来了,乔市长没说什么?”
乔桑终于等到了他的话,歪着头好笑的看他,“嗯,要是等到他同意,我估计要在明年开春去你家过年了。”
“代我向乔市长说声抱歉,把他苦心管理的A市弄得一团糟,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你只要不给他难堪,他就欢天喜地了,哪敢等着你去拜访他啊,会折寿的。”她带着嘲弄的意味说道。
顾时尽很想给她一个笑脸,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把他的一切都堵在了里面。
“瑾白应该被吓坏了吧。”她望着手术中的灯光说道。
顾时尽看着身上西装的点点血渍,这些全都是她的血,突然间握紧了拳头,“那些人,我一定要他们十倍还回来,把她受过的伤害讨回来。”
“你变了。”她突然开口,“你以前不会为这些事把自己的心情表情露在脸上,无论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但是。”她话锋一转,“懂的人都知道,你这个人最好不要轻易去惹,不然后果自负。”
“嗯,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真的。而我现在也有了自己想要珍惜一生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乔桑觉得自己来找虐的,放着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当,非得到一个不喜欢自己,并且心里爱着别人的人面前自讨苦吃,她有些嘲笑地笑了笑自己,“这也是你不爱我的原因,只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顾时尽面对她的话题惊愕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乔桑,如果我要是知道的话,我现在也不会这么心痛。”
一语道破心事万重,谁是谁非,谁爱谁又不爱,哪里是可以揣测得通的。
乔桑没有得到自己想听的回答,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了,耸耸肩,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又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
她在等待手术的过程里和顾时尽在一起的时间是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虽然,旁边的那个人心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还是愿意在快要老去的时候,回想起这一段的时光。
她低头,双手环胸,看着高跟鞋的尖部,一下有一下无地踢着地面,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中途,顾时尽接了一个电话,估计是他的人打电话来问他应该如何处理阮氏父女的事吧,他走的有些远,她没有听清多少,但是顾时尽当时的阴狠是平时的他所没有的。
付瑾白啊……你真幸运,能被他爱着,我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啊!
乔桑觉得自己好可悲。
他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烟味,戾气也随之消散不见,估计是去平静了一下心情吧。
“那些人,你查清楚没有,为什么要绑架瑾白。”乔桑问道。
“为了一个合作案,当时阮氏集团已经临近破产,阮在唯来找我商量一个合作案,他们公司本来就底子不足,那份方案,哼,我连看都看不上,他就让他女儿来……企图让我答应,我只是一下子否决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极端。”他重新坐下,愿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
“他们想要钱出国,没想到被我先查到了地点。”
乔桑接口,“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败露,甚至会死在你的手上。”
顾时尽只是叹了口气。
手术室的灯马上就黑了,顾时尽冲过去,急急地问付瑾白的状况。
医师摘下口罩朝他笑笑,“病人情况已经好转,受的虽然是刀伤,但是只是皮外伤,身上有多处伤口,不过都是小伤,上个药观察几周。”
顾时尽长吁一口气,刚才的提心吊胆终于不再有,只要她没事就好。
付瑾白被转入了高级病房。
她是在傍晚太阳还剩半个脸的时候醒来的,眼睛一睁开就看见顾时尽坐在床边,一见到她睁眼就又惊又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