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学校也没什么事,宿舍只有庄南一个人,那三个家伙不知道去哪疯了。
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整理着脑子里的东西,庄南觉得这阵子事情有点多。
正出神,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是蓝德的电话。
“喂!蓝伯。”庄南在人前叫蓝德老师,私下里都是喊蓝伯。
“小庄啊。”蓝德的语气跟平时不一样,有点严肃:“你让我留意的东西,有消息了。”
嗡!
庄南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声音都在颤抖:“是……是哪一个?”
“我有个朋友在美国一家私人拍卖行做事。”蓝德说道:“昨天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我看里面有一样东西跟你说的沉血木很像,我发到你手机上,你看一下。”
不一会,一张图片传到了庄南的手机上。
图片拍的很清晰,上面是一张方桌,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瓷器玉器。
在各式各样的古董中间,一块黑色的木头显得格格不入。
那木头呈方形,只有手掌大小,通体乌黑,上面有一条条筷子粗细的沟槽,纵横交错,形似龟甲纹。
庄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七年了,要找的四样东西一直没有眉目,今天终于有了消息。
沉血木,色黑如墨,其坚若铁,上有怪纹,逢月圆夜,沟纹内有血渗出。
这是当初庄南得到的简单介绍。
“后天,这东西会跟那些古董一起进行拍卖。”蓝德半晌没有听到庄南的回应,继续说道。
“蓝伯,我可能要出国两天了。”庄南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蓝德笑道:“你来读考古系不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吗,我让果儿陪你一起去,你们多相处,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
庄南拜托蓝德找这些东西的时候,就跟蓝德聊过,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他连大学都不会来读。
“蓝伯,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听了蓝德的话,庄南有点愧疚:“我……我有女朋友了。”
庄南之前是答应了蓝德要追求蓝果儿的,而现在情况不同了,身边有了柳阑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已经发生了关系,再去撩蓝德的女儿,就不太厚道了。
蓝德沉默半晌,苦笑一声:“我知道了,是果儿没那个福气,一切随缘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庄南正在愣神,突然有人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庄南随便应了一声。
“南哥!”阿四满头大汗,神色有些焦急:“他来了,雷哥叫你过去商量一下。”
“谁来了?你别急,慢慢说!”庄南一时没听明白。
“童千里,童千里来了!”
“这么快?”庄南一惊。
“没时间解释了,我车就停在外面,咱们路上再细说。”
阿四扯着庄南就往外走。
“我们也没想到这家伙来的这么快!”路上,阿四不停的按喇叭,恨不得车子能飞起来:“雷哥从华京云家请的人,本来预计今天中午会到的,结果早上失去了联系,派出去的小弟回报,确认云家来的人已经死在了路上。”
“就两个小时前,雷哥小解的时候,在厕所的墙上发现了一枚竹牌,上面写着‘下午五点点整,等我’,落款是一个童字,”
听了阿四的解释,庄南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过一刻了:“雷哥现在人在哪里?”
“就在上次吃饭饭店后面的别墅。”阿四脚下的油门踩的更紧了。
来到别墅门前,阿四嘎吱一脚刹车。
两人下车,别墅的院门跟正门都是开着的。
“不好!”阿四叫了一声,赶紧往别墅里里跑,庄南紧跟在后面。
一楼空无一人,静的出奇。
两人循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客厅非常宽敞,采光良好,即便是临近傍晚,也很明亮,只是此时,客厅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斜坐着一个人,这人二十四五的年纪,短发,皮肤略黑,眉峰比常人更突出些,眼神凌厉,透着一股狠辣劲儿,赤着上半身,胸腹之间布满了伤疤,纵横交错,奇怪的是他的伤疤全在身前,露出的小半个后背却是十分干净,没有半点伤痕。
他手里握着一把刀,一把黑色短刀,刀长连柄不足三尺,锈迹斑斑,刀身挺直,没有弧度。
此刻那短刀就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雷烈跪在沙发边,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手脚筋都已被挑断,身下一滩血迹,大光头也没了往日的光彩,下巴被黑刀托着,脑袋勉强抬起。
眼里没有恐惧,没有不甘,有的只是坦然,从出来混的那一刻起,雷烈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下场,杀人与被杀,这就是黑道的法则,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雷哥!”阿四脚步一动,就要上前。
雷烈脖子上的黑刀轻微的颤了颤,割出一道血痕。
阿四赶忙止住了脚步,不敢妄动。
“最近老毛病又犯了,一害怕手就容易抖。”童千里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不过没关系,你们别吓我,这光头就没事。”
说着看向了庄南:“等你有一会儿了,说实话,你们俩有点让我失望,能干掉叶老二,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是气劲中期的高手,结果只是两个连气劲都没摸着边的废物。”
庄南从进入这里开始,就很不舒服,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捂住口鼻一样,压抑的透不过气来,而这种感觉,正是来自于沙发上的青年。
“你先出去!”庄南给阿四使了个眼色。
从上到二楼开始,庄南就在观察,客厅里十分整洁,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雷烈除了手脚筋被挑之外,也没有其他伤势,这只有一种可能,在雷烈动手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加上童千里身上的恐怖气息,庄南明白,即便阿四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忙,极有可能还会让自己分神。
“南哥……”阿四欲言又止。
“阿四!”雷烈勉强仰起头,平静的说道:“听庄南的,你先出去,告诉兄弟们,今天我雷烈要是有什么不测,雷帮以后就由庄南来掌舵,有任何人不服的,以判帮论处!”
“雷哥……”
“出去!”
“是!”阿四强忍着眼泪,走出了客厅。
他跟了雷烈十年,同吃同住,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说是亲如兄弟也不为过。
从庄南跟雷烈的反应来看,雷烈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阿四明白以自己的实力,呆在这里也只是添乱,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安排好善后事宜,以免雷哥不在,帮派内乱。
“说吧,什么条件,你才肯收手?”庄南全身的肌肉紧绷,调整到最佳战斗状态。
“没用的,兄弟!”雷烈嘿嘿一笑:“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人类,他太强了,你雷哥我今天是肯定要交代在这里了,你赶快走,去华京找云家,他做了云家的人,云家不会袖手旁观的,以后雷帮就托付给你了,还有萧十月,你们的事我听阿四说了,希望兄弟你能不计前嫌,管她姐俩一口饭吃,我雷烈死也安心了。”
“哈哈哈哈……”童千里一阵张狂的大笑:“还是这光头看的通透,单子我接了,想让我收手,很简单,把你的头割下来!我劝你学学这光头,有什么遗言也交代一下,我说不定会帮你办到也未可知。”
“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话的同时,庄南的左脚向前踏了一小步。
他已经看出,童千里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击杀自己跟雷烈,所谓先下手为强,庄南提前做好雷霆一击的准备。
只是这小小的一步,童千里手里的黑刀突然后拉,带起一蓬血雨,雷烈的脑袋离开了脖子,滚落在沙发旁边,眼睛睁的大大的,充满愕然,他知道自己会死,但万万没想到会死的这么突然。
“哎呀!吓死我了,不好意思啊!”童千里脸上浮起一抹狞笑:“跟你说了别吓唬我,我会手抖,这个解决了,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身子猛地腾起,越过沙发前的茶几,黑刀带起呜咽的风声,劈向庄南的头顶。
几乎是同一时间,庄南以腰为轴,力从脚起,经胯及肩,一拳轰出。
“咦……”
童千里一声轻呼尚未出口,一股巨力便结结实实轰在了他的肩窝,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上飞去。
哗!
华丽的吊灯被撞了个粉碎,童千里在半空调整了几次姿势,还是没能将冲力化尽,一个骨碌滚到了地上。
嗖地爬起身来,童千里晃了晃肩膀,身上的关节一阵爆豆般的炸响:“有点儿意思。”
重新调整姿势,童千里再次出手,速度较之方才,不可同日而语,快到只剩一道残影。
庄南双脚踏实,下身不动,双臂如同两个风轮,疯狂舞动。
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
童千里步法不断变换,绕庄南周身极速移动,手里的黑刀雨点一样泼洒而出,劈、砍、削、刺、撩,刀刀直逼要害。
庄南下盘寸地未移,上身灵动如游蛇,双手或拳、或掌、或指、或爪,每次递出,必定避开刀锋,点在刀身之上。
瞬息间,两人已是护拆几十招。
嘭!
一声闷响,童千里黑刀横在胸前,急退六七步,方才站稳,黑刀的刀身中间,居然多出一个及浅的拳印!
“倒是我低估你了,一个刚刚踏足炼体期的家伙,竟然这么恐怖,实在难能可贵,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不过可惜,你依然要死。”
童千里看了看刀身上的痕迹,话说的虽然轻描淡写,其实心里已是掀起滔天巨浪。
这个胖子身上没有半分内劲的气息,百分之百只有炼体期没错,然而他竟然能够挡的住自己的三十三式疯潮刀,甚至还略占上风!
时至今日,童千里修为已达气劲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踏足先天,以他的修为,同辈之中,还从未遇到过对手,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炼体期的家伙所阻。
不过童千里并不担心,因为鲜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他的身上还有一个大秘密。
童千里倒是有点惋惜,以庄南的年纪,以及他展现出的与修为所不相符的强横战斗力,日后必定强于自己,奈何今天碰到的是自己,注定他要殒命于此。
“是吗?你大可以试试。”
庄南此刻也不轻松。
为了应付童千里刚刚的一轮猛攻,他已经竭尽全力,童千里每一刀落下,都裹挟着内劲,而他只能用一双肉掌硬接,直到现在手指还有些发麻。
“小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黄泉路上,好好想想我这句话。”
童千里说罢,刀交左手,右手握住刀刃,用力一划,鲜血顺着刀尖落下。
“以血为祭,以魂御魂,开!”
童千里一声暴喝,脑袋低垂,右手横于胸前,不断变换着印诀,看上去有点像东瀛忍术。
片刻功夫,印诀停止,童千里身上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疯长,直到长出两寸有余才停住,那些毛发,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黑黄相间的斑斓色彩。
“你,死吧!”童千里抬起头,眼神暴戾,声音嘶哑,如同野兽的嘶吼。
声音落下,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
呜!
再现身时,已在庄南身前,黑刀洞穿了庄南的肩膀。
而童千里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带着庄南庞大的身躯,直直的撞在了庄南身后的墙壁上,墙上的瓷砖被砸裂了一大片。
噗!
庄南喷出一口鲜血,狂猛的劲力在体内肆虐,他感觉整个胸腔都空了,眼前童千里那骇人的毛脸是他最后看见的景象,随即脑袋一歪,失去了意识。
嗤!
童千里抽出黑刀,在庄南身上抹了抹,从腰间抽出一块黑布,转身走向沙发旁雷烈的头颅。
将头颅用黑布包起来,扎紧,童千里刚要起身,突然又停住了动作。
缓缓的转过头,眼前的一幕让他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