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太卿剑诀
就在张忆离开后,藏经阁外施施然走进来一个身穿七星袍的老者,一缕山羊胡子随风飘扬,卖相可比抄书老者差了不止一筹,他走到抄书老者面前,双手藏在袖中,道:“这么轻易就送出你那枚铁券,黄老儿你可别后悔!”
“黄老儿”仿佛没有听到山羊胡老者话语,抄了片刻,才慢慢抬起头,道:“区区十几部破剑诀还倒当成了宝,看来关于中紫辰天七星殿的传闻也未必是真。老夫留着那破铁券作甚?不送出去我反倒觉得丢脸!”
“你……”山羊胡登时卡壳,气得本就黑的脸更黑了几分,“好你个黄龙庭,你画**度日的时候,怎不见你这豪气!”
黄龙庭面色一红,随即处之泰然,道:“饱腹而已!”
山羊胡熬不住这无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怒气小了几分,道:“你给这小家伙铁券,打得什么主意,只怕和你师父那本剑诀有关吧……”山羊胡摇摇头,有些遗憾道:“太卿书法甲天下,震古烁今,终大云一朝无人能及,可惜书法上他无敌,剑诀上却未必,当年四十三宗师同聚,只为一品那剑诀,可最后结果,还不是得了个‘绝妙天成,惜书法剑道殊异’的评价!”
绝妙天成,惜书法剑道殊异。意思是说,这剑诀绝妙程度已经近乎天生天衍,反过来讲,这剑诀太脱离实际了,是不能修习的。最后一句正是印证:可惜,你的书法的确是厉害,但剑道和书法不是一回事啊!
简单说来,那四十三位宗师没有一个认同这剑诀的。
黄龙庭闻言,面色一冷,怒哼一声,埋头抄书,再不搭理山羊胡。
山羊胡自讨没趣,努努嘴,却始终没说出什么,就伏在几案上,打量黄龙庭的字迹,许久才幽幽道:“黄老儿你是越来越厉害了啊,这书法简直剑法,一撇一竖,都有一股沛然凌厉的气息……”
第二层,空间比第一层略小,但剑诀却少了太多,只有寥寥十来部摆在一方白玉石台上。
在进入藏经阁第一层的时候,张忆甚至感知到了各部剑诀幻化出的剑意,可是到了这第二层,这种感觉完全没有,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守殿人的身前,那种逼人的气势压在胸口,连喘息都困难许多。
就连脑海里的蛇形灵魂,也是老实了许多,趴在角落里,不愿动弹。
灵魂连心,张忆越发谨慎了一些,不复先前的轻薄,刀削面颊上尽是严肃。
一并十三部剑诀,要比第一层少了几十上百倍,然而这一次张忆却足足花了两个时辰。若是加上之前的一个时辰,这三个时辰里,他滴水未进,只觉得疲乏的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手扶住白玉台,张忆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最后停在了十三部剑诀中最角落的一部。
这一部剑诀虽然位置偏僻,却给了张忆奇异的感觉,仿佛它才应该盘踞中天,被四周十二部深不可测的剑诀,如星辰拱卫日月。
事实上,这部叫做太卿剑诀的剑诀,只是个半成品。
确切的说,只有总纲,却没有相应的剑诀。这就像是一篇文章已经写好了大纲,做好了骨架,却没有来得及书写,哪怕这大纲做的天花乱坠,都称不上文章,更谈不上让人阅读。
但就是这么一部剑诀,却给了张忆一种别开生面的感觉,让他在这近千部剑诀海洋中看到了一条截然不同却更加奇绝的大道。
倘使这部太卿剑诀只是如此的话,张忆尚且还不足以动心,最重要的是,这部太卿剑诀上面的气运竟然是明黄色,灿灿然像是一座光明山峰,比其他的剑诀气运庞大了数倍。
张忆甚至感受得到,自己蛇形灵魂发自本性的贪婪。
无论如何,他必须选择这部剑诀。
疲惫感一波波侵袭上心头,张忆没有过多犹豫,匆忙中带着太卿剑诀离开。
第一层,山羊胡和黄龙庭还在无声无息的对峙着,一个写,一个看,无形之中又颇有几分和谐之态。就在这时候,心神耗损严重,几乎要昏昏欲睡的张忆走了下来,那薄薄的太卿剑诀落在山羊胡的眼中,简直像是个炸弹,炸得山羊胡双眼圆瞪。
黄龙庭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看到太卿剑诀的刹那,也是两眼发直,婴儿般红润的面颊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而这一切,则是完全被张忆忽略了,他心中全都是后悔,早知道少耗费点心神,现在他简直随时都会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脚步迈过门槛,后脚还没有抬起,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大喝。
“且慢!”
张忆太累了,完全没有听出这声音中所饱含的情感是多么复杂,他只是倚着门槛,斜斜看着身后追来的抄书老人。
“老混蛋,叫住我做什么……老子快昏死过去了,你还在折腾老子……”张忆的腹诽自然传不到黄龙庭的耳中,这老家伙健步如飞,眨眼就到了他身边,目光便久久停留在太卿剑诀上面,怎么也挪不开。
“唔,你要是没事,我先回去睡觉了!”张忆困意浓浓,连敬称都忘了,歪歪扭扭,就要离去。
黄龙庭无语的盯着这个做自己重孙子都太小的家伙,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然而看着张忆就要离去,一咬牙,从怀里摸出一本剑诀,递到张忆面前,道:“以后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来藏经阁问我!”
酷酷扔下一句话,老头儿转身离去,真个是潇洒如风。
张忆茫然不解,下意识看了看剑诀,随即了然一笑,喃喃道:“基础剑诀?哦,原来是一个人写的,这字迹都一模一样的……”
睡眼熏熏走出藏经殿,看着不远处楚楚俏立的白色身影,张忆心神激荡,低低一呼,道:“师姐,你还在等我啊……”还没说完,一头拱到了倩影怀中。
“啊……”陈玑玉容登时红透,却见两个木偶般的守殿人也都是憋着笑,心中羞恼爆棚,报复性的提着昏睡过去的张忆脖颈,提小鸡般向山下逃离……